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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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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彧呼吸一滞......这是,邀他同床共枕的意思吗?
他觉得应该是。
虽然他确实有想过将来某天能跟戚长明躺在同一张床上干点什么,可这状况来的有点快,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过来。”房间里,戚长明对他招了招手。
沈彧停止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秉着气息缓步走了过去,一脸紧张的看他。
戚长明指了指已经铺好的床铺,双人床,两条被子:“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都行。”他红着脸低声说。
“睡里面吧,床稍微小点,我怕你掉下去。”
“......好。”
沈彧兀自紧张间,戚长明已经走到一旁开始脱衣裳,沈彧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戚长明解纽扣的手指一顿,笑道:“为什么不可以?”
沈彧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和大帅......”
“没关系,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从前我带兵在外的时候,也时常跟伯考他们睡一张床上。”戚长明云淡风轻的解释:“不要把我的身份想的太高,我没那些门阀子弟的毛病,所以在我看来,我们是一样的。”
真的能一样吗?沈彧想。他是皇亲,当今陛下的亲外甥,又是手握十五万大夏军权的一军主帅,而自己只是个区区五品太医使,这身份差别,不是一两点。
“快去换衣裳,我挺累的。”沈彧还没来得及继续感怀,戚长明这边就开始催促了:“洗漱的水就在外面,自己去收拾一下,我先去躺下,一会儿你上来之前,记得把灯熄了。”
“......哦。”
沈彧去外间认认真真的洗脸漱口,本来平时挺快的一套流程,今天愣是磨蹭了快一盏茶的功夫才结束。
他重新进来的时候,就见帷帐内,戚长明已经平躺下,闭上了眼睛。
四周安静极了,沈彧甚至能听到戚长明平缓的呼吸声传来,想必真的是累坏了。都怪他,这么晚了非要拉着他教自己使剑,明明人家身体就不怎么好,真要是累着了,回头犯了病也只能怪他这个庸医。
沈彧熄了灯,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
戚长明睡在外面,他想要进去,就得从戚长明身上越过......沈彧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十五秒的小视频,以及满屏的十八禁弹幕。
果然说什么来什么。
沈彧为了‘尊重’某人的脸面,特意没直接用脚从他身上跨过,而是跪在床沿上,以手攀爬前进的方式用膝盖越过戚长明,可当他刚将一条腿撑过去,下面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沈彧:“......”
说实话,这个姿势简直已经不能用暧昧来形容了。
若是他现在脱光了这么杵着,两人现在的姿势,简直就是一部文艺教育片。
沈彧两手撑在戚长明头的两侧。
他低头看着戚长明,戚长明着看他。
一时间相对无言。
沈彧突然觉得身体某个地方,烫的他浑身筋骨都开始硬了。
这该死的欲望!
然后他就在脑子还没回到身体之前,突然低了低头,嘴巴点在了戚长明高挺的鼻尖上。
好吧,终于还是迈出这一步了。
沈彧不合时宜的想,脸也没有抬起的意思,嘴巴就停在距离戚长明鼻尖不过半寸的距离上。
这样就显得他整个人伏在戚长明身上的姿势,十分微妙了。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乱起来的,沈彧头脑空白了很久,才终于听到一道声音:“这样爬着,不累么?”
谁在说话?
好像是戚长明。
沈彧瞬间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瞬间慌了心神。他终于收回一丝理智,整个人都开始手足无措起来,脸涨的通红,卡壳半天,才惊觉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于是连话都忘了回,手脚并用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进了床的最里侧,被子往身上一卷,连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一根,直接装睡死过去了。
刚才干了什么!
明明亲人家的时候还知道,可......不是,为什么偏偏就亲了呢?
“医生,睡着了吗?”戚长明又问。
沈彧蜷缩在被子里,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他两只眼睛死死闭着,那力量简直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睡着了?”
沈彧充耳不闻,对被子外面的话完全不做搭理,他想,这人难道就不能当他已经睡死了吗?
戚长明似乎铁了心要跟他说话,见两声叫不应他,忽然伸手,在沈彧被头上扯了扯:“出来吧,会闷坏的,我知道你没睡。”
沈彧不理。
“医......沈彧。”
沈彧突然被他给叫软了。
已经发生了,他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虽然这也不能说后悔吧,但最起码害臊两个字,还是该臊一下的。
他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你想说什么?”沈彧问他,声音细如蚊丝,好像他才是那个被占了便宜的一样。
戚长明依旧平躺,却将头转向他这边,问:“想睡了吗?”
沈彧在黑暗中看着床帐,摇头道:“不想。”
随后又赶紧加了一句:“大帅要是想睡的话就睡吧,不用管我。”
戚长明没吭声,隔了一会儿,突然翻了个身,沈彧察觉他这下是彻底面向自己了。
“我暂时也不想。”
行吧。
“睡不着是认床?”戚长明问他。
沈彧摇头,却不答话。
“还是因为我?”他又问,语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彧这会儿心态已经崩无可崩了,反倒是生出了一股悍勇之气,低声道:“嗯。”
戚长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沈彧有点赌气的开口:“大帅在明知故问吗?”
他已经暗示过很多次了,即便是块石雕,也该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现在还问的如此无辜,是什么意思呢?若是觉得不可,直接拒绝的话,他也还是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件事,我也思量过许多次。”良久,戚长明才开了口:“但我总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你我都是......”
“都是男人么?”沈彧打断他的话,转头看他。
戚长明的眼睛很亮,让沈彧想起了那几年在亚国夜晚的星星。
星星的光闪了闪,说道:“我猜对了,是不是?”
“是。”
“......”戚长明嘴角紧绷着,可沈彧却瞧不清楚他神色的紧张,只见他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应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帅不用有心理压力,我其实也挺郁闷的,两个大男人谈情说爱的,我也有点膈应。但只要一想到是跟你,我就不觉得有什么了,而且我喜欢你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你要是觉得接受不了,我以后可以尽量不表现出来。”
说的什么鬼话?一般剧情到了这份上,难道不应该说出‘你要是不接受我,我可以都不出现在你眼前’这样壮士断腕的话吗!
果然就听戚长明笑了,不笑还好,这一笑,沈彧就觉得更无地自容了。
“你笑什么?”
戚长明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被你喜欢,有些有趣。”
“......”难道不是被男人喜欢,觉得有些膈应?
“你介意吗?”沈彧问他。
戚长明挑眉:“为什么会介意?”
“我跟你一样,也是男人。”
“男人也是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是谁规定,男人只能喜欢女人?”他说。
沈彧彻底松了口气。
“大帅怎么想的?”沈彧鼓起勇气问他。
戚长明问:“你指哪方面?是对这件事,还是对你?”
对于这件事,戚长明是接受的,可对沈彧这个人的话,沈彧不明白他是什么想法。
戚长明犹豫了一下,不答反问:“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尚未成亲,甚至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吗?”
沈彧摇头表示不知。
戚长明缓了缓,才问道:“你知道景明吗?”
沈彧在他对这个世界仅由的知识面里搜索了一会儿,才说:“嫡长子,谢景明?”
戚长明点头:“他是王皇后的儿子,陛下唯一的嫡子,是我的表兄,也是老师。”
戚长明开始对他将起谢景明的事。
沈彧问:“所以说,当年嫡长子和王皇后的死,都跟张贵妃一脉有关?”
戚长明笑道:“除了这些,还有我这半残的身子。”
沈彧沉默了。
戚长明道:“我爹走了以后,关西幕府就不似从前那般能在朝堂上有个一二的话语权,那时候我年纪小,自然不能掌事,不过陛下很是疼我,他怕我一个人在京都势单力薄,将我调往各个战区避事,虽然二十岁在北海一战成名,但在此之前,我在东西南北各个边陲都兜过一圈,后来总算有了点出息,陛下才放心我留在帝京,自己保住小命,我一晃这么多年不肯娶妻,一来是我的亲事从来不由我自己做主,二来,不管谁跟了我,都得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我常年在外带兵,一年都回不去几次,不能耽误了人家。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沈彧见他缓了口气,才说:“陛下一直怀疑我这病和景明的死有关系,可一直查不出背后做出这事的人是谁,但我自始至终都活在风口浪尖之上,若真是有了家室,不是连累了人家么。”
沈彧一直只当他活的简单,却不想这么多年,背后浮沉之事竟如此复杂。
他不想问戚长明今后是如何打算,问了也是白问,答案他自己也能猜得出来——查清当年嫡长子谢景明的死因,给已故的大皇子、王皇后还有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大帅有过喜欢的人吗?”沈彧问他。
戚长明笑:“以前没有过。”
沈彧叹了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睡吧。”戚长明说,眼睛已经闭上了,声音也轻了,想必是很累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留在以后,慢慢说。”
沈彧听着他呼吸逐渐均匀平稳,本想将他放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可占有欲使然,他突然就想抓着他的手,放在怀里,这么度过一夜。
随后他就这么照做了。
戚长明的手干燥温暖,沈彧两只手轻轻握着那一只,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戚长明眼睛忽然撑开一条缝隙,紧跟着又闭上。
一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