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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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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暗室中,一紫衣玉带的中年男子,端坐于主座,立于他对面的,是三位蒙面的黑衣人。
“这次的任务只准成功,边陲到苏州不到一个月的脚程,我不希望在苏州看到他们。”清冷的声音透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使得黑衣人头垂得更低。
“上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料到他身边有那么厉害的高手。”为首的黑衣人低声说着。
“我不听任何解释,无法硬碰,就智取,这些还要我教吗?如若到时还除不去这一患,坏了我的好事,你们承担得起吗?”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去吧。”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紫衣人起身走向另一道暗门,门一打开,外面乃是另一个光鲜亮丽的世界,为了维护这一切,他必须小心谨慎,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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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好松儿一切该注意的事项后,顾无涯便与司徒纤雪起程了,只是谁也料想不到,这一离开,他将不再回到这个他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了。
自从与父亲定居于小镇后,顾无涯便几乎不曾离开这里过,他生性淡泊温吞,对于玩乐之事,并不大热衷,这也是他能甘于平淡的原因。
所以当他与司徒纤雪雇了一两马车,离开小镇,赶往江南时,他还是觉得一切太过不真实,太过莫名其妙。
躺在他怀里的女人,到底对他施了什么咒,心纠得再紧,依然无法放开手。
一路由西至南,他们不急于赶路,而是游山玩水,更象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司徒纤雪性子偏冷,除了偶尔心血来潮,逗得他脸红耳赤,大多时间她都是慵懒地躺在马车里,任由他张罗吃和穿的。
这天,驱车来到野外,风和日丽的天气,使他们停下了赶路的脚步,悠然地下车欣赏美景。
碧空万里无云,林间微风送爽,溪流波光跃动,交织成一副美丽的场景。
“这么好的天气,很适合睡觉。”司徒纤雪倚树而坐,懒洋洋地说着很煞风景的话。
“那你睡吧,我去看能不能抓条鱼来当午餐。”看着清澈洁净的溪泉,顾无涯兴致勃勃地撩起长袍,准备下水捉鱼。
“等你捉得到再说。”司徒纤雪很不客气地泼他冷水,有什么样的徒弟,便有什么样的师父,见识过松儿捉鸡时的拙样,对他这个师父,不能抱太多的信心。
“等着瞧吧!”修长的身子不甚利落地越过溪边的岩石,赤脚踩进清可见底的泉水里,一阵沁心的凉意由脚底传入,让人倍感舒畅。
如此自得悠然的日子,无忧无虑得让他都快忘了此行的目的。
真的很想就这样,抛开俗世的纷扰,与她携手浪迹天涯,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伴侣。
只是,他可以轻易抛开一切,那个女人却不行。
回头看了一眼真闭目养神的女人,他心中无力地叹气,她有太多的包袱,太多的欲望,太多的怨恨,这些,足以让她深陷在这江湖的泥沼之中,动弹不得,更何况,他之于她,只是一个善有利用价值的枕边人,根本不值得她为他舍弃所有,这样的认知,令他心里发寒。
靠在树旁的司徒纤雪,感受不到他心情的百转千回,只是勾着嘴角聆听着杂乱的拍水声,那个呆子,气息如此紊乱,怎么可能抓到鱼。
这些时日的赶路,她明白他的有意拖延,他想游山玩水,她便耐着性子相陪,如按她往日的速度,这样的时间,足可以让她在西陲与江南之间,跑几个来回了。
也许不是一人赶路的原故,或者是身边多他相伴的可能,这一路上,风景竟然变得格外的唯美,天很蓝,水很清,山很绿,这是她以往所不曾注意过的,因而令她惊讶不已。
蓦地,她直起身子,神情转为戒备的冷然,心思一转,她立时掩去眼中的杀意,又慵懒地靠回树上,继续之前的假寐。
片刻后,水声不再响起,她起身步向溪边,空无一人的溪面上,只有流水起伏摇曳,心突然很沉重,重得让她快无法呼吸,她是怎么了?生病了吗?为何会如此难受?一切都是按她的计划在走,她不是该很得意才对么,为何高兴不起来?
“顾无涯。”低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后,心刺痛万分,冷汗慢慢由手心泄出,“你要是敢轻易死去,下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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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昏暗,头痛欲裂的顾无涯勉强地坐直身子。
没有急于却认自己身处何地,他知道自己被虏了,在司徒纤雪的眼皮底下被虏,可笑的事实,她终究还是如此狠心啊。
他低低地轻笑出声。
其实也没有多大在意,原本就知道的结果,当真发生后,也只有无奈地接受,也是,爱上司徒纤雪本身就是无奈的开端,而她的无情,更是无奈的延续,他还能奢求什么?奢求她能在乎他多一点?奢求没有爱的她能分点爱给他?奢求能在她心里占一丁点位置?可他还真是成了饵不是吗,她并没有半分犹豫。
但是,心有不甘啊,他们每个晚上都那么热情,那么契合,他以为,司徒纤雪即便对他无情,也该对他身体有所留恋才对呵,看来他真的是高估了自己了。
难耐的疼痛再次袭来,他伸手覆向腰间的暗袋,摸索到一粒丹药后,却放弃地移开手,罢了罢了,他不想挣扎,也懒得挣扎了,事到如果,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已不在意了,既然她都不要他的命了,那他自己还要来做什么!苟且残存有何用?
那女人,会来救他么?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杀掉,可意外的是他现在还是安然无恙地呆在这个暗室里,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呢?这可能也是司徒纤雪想弄清楚的疑问吧。
隐约中,听到屋外的谈话声,说话的人显然有意压低了声音,可暗室里实在太安静,静到刚好能听到谈话的内容。
“主子有令,先不要动手。”
“为何?”
“灵魔宫的人在四处找他,事因不明,也许他对我方有利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就先看好他吧,等主子的指示。”
“明白。”
……
原来,他还有用,才没被杀死。
不过那道传达命令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思索了一阵子,恍然大悟,那是韩炔的声音。
他为何会出现在此?难道他和投毒的这个事件有所关连?
难道另一个投毒者是一啸山庄的人?他们不是正道中人吗?
这个事件身就如同一道迷,司徒纤雪在猜,对方也在猜,他更是用力地在猜,因为他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他有可能比司徒纤雪早些猜到了么?
顾无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如果真是如此,那事态就太复杂了,牵扯才太广了,果真是江湖中人,居心叵测啊。
但灵魔宫为何会大张旗鼓地寻他?司徒纤雪绝对不会暴露她自己的身分,但他直觉认为这信息应该是她为了保护他,故意传出的,保护吗?她不是不在乎他的生死拿他作饵么,何必多此一举的保护,还是说他善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也罢,爱上这个女人,注定要连命也搭上,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人,最怕就是动了情,情字,是最难解释,也是最不可理喻的存在。
她也许会来救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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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顶沸的酒楼,在一堆粗俗高大的大老爷们中,窗边那抹白色的存在,显得格外醒目,象一道清流,冲刷着一屋子的庸俗,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朝窗边偷瞄几眼。
早已习惯众人注目的司徒纤雪,并无过多地掩饰自己的美,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奇实她更希望大口地喝酒,可惜她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娇弱的小女人。
三天了吧,不知道顾无涯死了没,他只是一文弱书生,应该经不起折磨吧,他会因痛苦而求饶吗?他会害怕得全身发抖吗?真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反映啊!
可如果他已经死了……
心凶猛地往下沉,她发现自己又呼吸困难,这股窒息的痛,从顾无涯被抓走的那天起,便时不时地发作一次,她真的病了吧!
也许是她浑身散发出的阴冷,让原本想靠近调戏她的人,都不敢声张,只能流着口水用眼光调戏着她,有色心没色胆的大有人在。
“雪儿姑娘?…”当身边想起低唤声时,她不着痕迹地收起部分冷漠。
“是韩公子…”忧愁之色布满俏脸。
“为何一人独坐在此?”
韩炔不请自坐,一副与她很熟稔的样子,其实他们才第二次见面。
一听他的询问,她顿时委屈地掉下泪水,那伤心欲绝的表情让旁人动容。
“表哥不知被谁抓走了,至今未回,我一弱女子又什么都不会…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美人就是美人,连哭泣都如此好看,梨花带雨的娇柔,让他看得魂都丢了。
“怎么会这样!当初和我同行就不会出这种状态了。”韩炔一脸遗憾,很快又说道,“我会派人打探的,雪儿姑娘请放心。”忧心忡忡的面容,却被过于明亮的眼神出卖,他在说慌。
心中不禁冷笑,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顾无涯被掳,果真跟眼前的男人有关,当初没直接杀了这个男人,真是可惜啊!如果顾无涯知道,他是被自己救活的人陷害,不知会作何感想。
在她看来,这些所谓的正道,不过是一帮披着人皮的禽兽,褪去这层皮,定会是狰狞的丑陋,为了利益,他们可以使出比恶徒还要狠毒的手段,然后继续假装他们道貌岸然的外表,她从很小的时到便看透彻了。
她不介意自己的表现有多恶魔,因为那根本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
也许只有顾无涯才会那么天真,在他眼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更本没什灰色之说,所以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说服自己放开心房接受她,因为她是黑暗的代表,不过这样的结果,会是他始料未及的吧。
“多谢韩公子。”
“这样吧,在找你表哥这段时间,你便跟我一块走吧,你这样孤身一人,很危险的。”
“可以吗?那劳烦韩公子了。”她欣喜的笑了,象是漂泊多时,终于找到避风港的船只,惹人怜惜。
跟着他,才是最危险的吧,这个男人明目张胆地对她示好,想尽办法地吃她豆腐,许多时候,她都快忍不住想一掌拍过去,结束他的人生,可她不能这样做,灵魔宫迟迟探不出顾无涯被关的地方,忍耐一词,对习惯为所欲为的她而言,绝对是一种挑战。
“雪儿,这是新鲜的桂花糕,你尝尝。”韩炔递了块糕点至她面前,这种亲昵的举动,他居然做得这般理所当然,对他自己可真有自信啊,也不想想她还在“牵挂”她失踪的表哥,怎么有心情在这陪他品尝美食。
自从跟他来到一啸山庄,这个男人真把她看成他的所有物了呢,真可笑,如果她的人探得没错的话,他可是和叶子龙的二千金已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这男人果真是头披着人皮的狼。
“多谢韩公子,我没胃口,不知你派去打探的人,有没有消息。”
他压根就没派人打探什么消息,这个她早知晓,只是即使是演戏,也要演得认真,要不就失去乐趣了。
“雪儿,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表哥找回来。”
“韩公子辛苦了,如没别的事,请容我回屋休息。”住进这里有几天了,她越来越不满现状,戏依旧按她的计划在走,可心却没有丝毫喜悦。
从没有过的,她开始后悔了,如果早知拿顾无涯当饵,会让自己如此不舒服,她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办法多的是,她选了一条最快捷,却让她难受的路走。
夜黑风高,乌云遮月,除了夜风的呼啸,一切都静止在黑暗之中。
奔走在黑暗中的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离开山庄,消失于苍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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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在哪?他死了吗?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存在感,好象失去躯体的灵魂,悬于半空,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死,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也没什么可怕的!
“顾无涯?…顾无涯?……”
谁在唤他?好熟悉的声音,想起来了,是那个绝情的女人,忽然觉得讽刺,为何连死,都还记挂着她,牵肠挂肚到连死也忘不掉,当爱成了一种习惯,就注定了他的执迷不悟。
一股锥心的痛,从心脏慢慢延伸,直达四肢百核,辛辣的麻痛猛烈来袭,让他感到窒息的痛,这才是真正死亡的感觉吧。
挣扎着想要摆脱疼痛的袭击,却徒劳无功。
“很痛吧,顾无涯,这么痛怎么还是不醒呢?……”她依旧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如此真切,不象是幻想出来的。
这么说,他还活着?虽然状况不妙,还是苟且活了过来,父亲小时候总是逼他泡药水澡,看来还是有点成果的。
“顾无涯,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忘了我说过的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女人非得这么霸道不可吗?生死能由得了人么,他想睁开眼,想微笑,却连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顾无涯……我不会拿你当饵了,你放心吧,这样可以醒了吗?”女人低清的语气再次响起,居然是带着妥协的语调,他能轻易地想象出她不甘又别扭的酷表情,连示弱的话都出笼了,如果他还不醒来的话,有人就要恼羞成怒了。
“真吵……”他用尽力气,声音犹如鸭叫般的沉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无涯?……”司徒纤雪瞠大杏目,迅速抓起他过于苍白的修长大手,那种病态的白,让她无法释怀,虽然那帮折磨他的人都被她亲收杀掉,可初看到他体无完肤的样子,那种纠心的震撼萦绕在心,狂猛的痛楚让她无法承受地大开杀戒。
第一次,她因为别人而终止了进行顺利的计划,她也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在她生命里,已占有了足够重量的地位,根本冒不起失去他的险。
那双清澈的星眸,虽然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但与之对视,却能激起她想畅笑的冲动。
那病了好些天的心,因为看到他醒来而自行痊愈了。
原来,冰冷的心,早已为他开始消融,漫长孤寂的黑暗,挂上一轮暖阳,他,原来已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傻的人,是她。
休养了几天,他们都决口不提此次他被抓的事,那是一个伤口,没必要在它还未愈合时去扯痛它。
“顾无涯,快点好起来,你病恹恹的样子,真是很难看。”
“你在…心疼吗?”比起初醒时的痛苦难当,躺了几天的他总算能自如地开口说话。
“心疼你就能立时好起来了吗?你不是神医吗?怎么还会被整得这么惨。”她蹙紧秀眉,上下打量着床上浑身是伤的男人,印象中,好看俊逸的脸庞,几道红肿的伤痕,无比碍眼。
“我是神医…不是神仙…没有药,我怎么自救。”溢出几声低笑,却牵扯到受伤的神经,顿时疼得呲牙咧嘴,他骗了她,他不是没得自救,而是他根本就放弃自救。
“顾无涯…”眸光闪烁,抿了抿唇,她欲言又止,象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怎么了?”
她闷闷地,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顾无涯无法不目瞪口呆,一个霸道又傲慢的女人,说出对不起三个字要很大的勇气吧,她却为他说了,心田有股暖流,洋溢着欣慰,他的爱,她并不是无动于衷。
“雪儿,没关系。”纵然因她而死,他也会毫不怨言,很早就知道自己爱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爱得这么深,这么切。
在床上休养了半个月,他才有力气下床走动,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是被带回灵魔宫,还被明目张胆地安置在她的香闺内。
这个总是惊世骇俗的女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夏初的骄阳近呼热辣,可灵魔宫这方天地,却是阴凉清爽,舒适异常。
跟外面相传的相差甚远,什么机关林立,阴森恐怖,人间地狱,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这里的一树一景,一花一草,都是精心栽培的成果,处处都充斥着飘逸灵动的气息,美不胜收。
在这样唯美的环境中生活,为何还是成就了司徒纤雪冷漠多刺的性格呢?他有些困惑。
“顾公子…”一身青色丝裙的青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侧,这小姑娘也是一身了得的功夫啊。
“青莲有事?”这些日子都是青莲在照料日常生活,从她的举动中,可以看出她对主子的爱护。
“主子吩咐过,公子可以在这院子随意走动,就是不能出院门。”
“嗯…我明白。”这个看似宁静的小世界里,其实暗流涌动,在不成为司徒纤雪负累的情况下,他也该注意的。
“青莲…你的主子有说她要去哪吗?”司徒纤雪象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总是来无影去无踪,难得看到她,更别提好好说上话。
“除非有交待,不然主子的行踪是没人知晓的,不过我有听她与温堂主说,要到江南一躺。”
“江南…是去苏州吗?”要不是横生意外,此时应是他们相伴到达苏州吧,结伴畅游那片人间天堂,该是多美好的事情,而这想法,也只是他内心的奢望罢了,风花雪月之事,从不入她眼,更是不会留心去顾盼周遭事物,对她而言,江湖恩怨纷争,拨拳挥剑间,快意恩仇就是她的兴致所指,嗜好所及。
纵使无法透彻理解她的偏激行径,却还是泥足深陷于她的情沼之中,被动地付出一切。
“宫主是去苏州。”甜腻的女音有别于青莲,他抬眼望去,垂柳旁倚立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与司徒纤雪的艳丽相反,她清秀如水,典雅脱俗,不禁由衷感叹,好一位清水佳人。
“这位是…”顾无涯偏过头询问青莲,到灵魔宫这些天,他只与两人打交道,再无见过他人,对于陌生女子的闯入,心里涌现一丝不自在。
“她是温碧仙堂主,主子不在时,宫中事务都由温堂主处理…”青莲低声解释,对温碧仙的出现,流露出些许的戒备。
“想必这位就是顾公子吧,闻名不如一见,公子果然风采翩翩啊!”温碧仙衣袂轻摆,款款走近,瞳中毫不掩盖打量之色。
“温堂主,失敬…”顾无涯欠欠身行礼,神情泰然。
“能让宫主打乱原有计划,顾公子可真了不得呢!”尖锐的讽刺显而易见,那傲慢的气质,很象司徒纤雪。
“不敢当,雪儿做事,一向有她的分寸。”勾出一丝笑意,他探出她身上散发的敌意,却无法理解这敌意从何而来。
“堂主,主子说这事不准再提起。”青莲抿嘴提醒她,就知道温碧仙的出现,必是来者不善。
“放肆,这儿轮不到你一侍女开口,还不退下。”温碧仙冷眼瞄过青莲,不屑地叱退她。
“可是…”欲反驳的青莲,话到唇边便被顾无涯阻止了。
“你下去忙吧,这是雪儿的院落,还有温堂主在,不会有事的。”他温柔且淡定地开口,话是对青莲说,却也是意有所指地说给温碧仙听,这是司徒纤雪的地盘,任谁都不能乱来。
待青莲身影走远,他缓缓转身,不甚在意地扫了温碧仙一眼,径自找张石凳坐下。
“温堂主找我,想必有事要说,在下洗耳恭听。”
“顾公子是明理人,我便不绕弯,请你离开宫主。”收起虚伪的笑,温碧仙严肃直言道。
心中一凛,虽知她开口必然不是好话,但如此直白扬言要他离开,却是始料未及。
许多次设想司徒纤雪会以何种方式与他决别,却也从未想过会有外界因素的介入,他的淡泊与她的张狂,注定不为世俗所困,温碧仙的话,根本动摇不了什么。
扬起剑眉,他好整以暇,道:“离开?原因何在?”
“你根本不了解她,怎配与她相伴,你只会成为她的负累。”相较他的气定神闲,温碧仙则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清淡花容有了一丝扭曲。
“配与不配,怎能是外人说的算,我们彼此相爱,定是相配,至于负累一说,应是雪儿自己才能置评吧。”其实他这话说得有些气虚,温碧仙道出了他也清楚的弱点,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只会是司徒纤雪的负担,这确实是铁般的现实。
“顾公子,你了解她多少,她是在怎么样的仇恨环境中生存的,你又知道多少?”温碧仙苍白的脸上,一双水眸因忆起往事而空洞无神,那赤裸裸的痛楚,让他触目惊心,是怎样的伤痛,至使她现时回忆时,还万般难忍。
显然,她拥有了太多与司徒纤雪相似的痛苦经历,所以她理所当然把她们归类于同个世界的人,而排斥外人的入侵。
也许司徒纤雪料错了,她处处堤防的温堂主,实则是最拥护她的那个人。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不管未来她走得有多苦,她将不再孤独,我定一直陪伴在她身旁。”过去终究过去,他来不及参与,但今后,他将和她一起见证未来,心无旁骛,一切只有她,这是爱上她以后,他所坚持的全部。
“温堂主,你想过没有,如不是雪儿默认,我怎有可能如此与她贴近?所以你来警告我,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他起身弹了弹灰,点头示意,“在下身体不适,失陪了。”
“顾无涯,杀你只是弹指间的事,你不怕么。”她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看似软弱无能,却又蕴藏着强大的气势,让人在不知觉中处于下风。
“杀我对你而言,是百弊而无一利,还望堂主三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过石桥,穿过回廊,把被激得面红耳赤的美人撇在原地。
半梦半幻中,身子象被轻柔的羽毛包裹着,芳香沁鼻,柔嫩的触觉使他在睡梦中也动了情。
“雪儿……”他努力抓回散涣的神魂,挣扎着张开朦胧的眼,压在他身上的人儿早已不着寸缕,裸呈相对,他的衣物也被胡乱地丢弃在地。
“伤还疼吗?……”柔媚低沉的独特嗓音是司徒纤雪的专属,她在耳边的呢喃更是燎原的□□,焚烧他的理智。
“早不疼了,做一宿都没问题。”他热烈地接过她的挑逗,不留余力地把热情倾注到她体内,更是让满溢的爱意将她淹没。
惹火的唇游走在滑腻的凝脂上,引起她无法抑制的颤栗,每一吻,都象是烙印,烫疼了她的心,强悍霸道的进入,引出她情难自禁的吟嗬…
“雪儿…我有多喜爱你,你知道么?…”即使她没有等同的呼应,但此刻躺在他身下,为他绽放的她,是如此真实,如此贴近。
“温碧仙来找你?”激情过后,她象只慵怠的猫,舒服地窝在他肩胛处,浓密的睫毛,如扇子,半掀半合间,掩饰着眸中的心事。
“嗯…她希望我离开你…”偏头轻吻她透着玉兰清香的秀发,满足地叹慰。
觉察她身体的僵硬,轻笑说道:“她没有恶意,只怕我成了你的包袱。”
胸前的人儿没再吭声,他以为她睡去了,也放松精神,准备入睡,却又听闻她不甚情愿地说道:“别怀疑我的能力,你永远都不会是包袱。”
心顿时柔软万分,这个不说情话的女人,这个霸道又别扭的女人,居然破天荒地说出了一句状似情话的诺言,叫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雪儿,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能放下你的恩仇,你的权势,跟着我海角天涯,结伴相随,会有那么一天吗?”
这话是多年以前,母亲柔情似水地询问父亲的话,父亲答应了,却直到母亲去世时,依然未能成行,留给他和父亲无止境的遗憾。
“顾无涯,你很贪心。”她伸了个懒腰,继续说着,“未来的事不可预料,现在回答为时尚早。”
叹了口气,他轻抚着她的雪背,“我会等你的,等到你愿意回答的那一天。”
爱情的路上没有一帆风顺,他会用最大的耐心,守护着他们的爱情,即使她不轻言说爱,只要两人一直相伴,已是最美的结局了。
“顾无涯,伤好得差不多就跟我去江南一趟吧,去医个人。”
进入梦乡前,她不忘交代给他这一任务。
医谁呢?谁能让她这样来回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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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纤雪匆匆处理了温碧仙呈上的比较重要的事务后,便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她阻止了。
“你越规了,温堂主。”冷冽的声音说明她的不悦,不开口质问她过问私事已是忍让的极点,居然还得寸进尺。
“为什么是他,除了医术,他什么都不会。”温碧仙心中激恨难平,自己守护她这么多年,她视而不见,而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却能轻易得到她的青睐。
“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轮不到你造次。”水袖一甩,绝然转身。
“那我呢?你又把我置于何地,你别说你不懂。”温碧仙身子颤抖都风中飞絮,如玉的秀脸,布满了浓绸的痛苦。
“你觉得你的感情正常吗?我不可能依你的。”冷笑着,司徒纤雪厌烦地拧紧秀眉,无意与她纠缠,她却苦苦相逼。
“那时你不是答应了吗?那时我们不是很快乐吗?为何……”
“住口,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那只是我想利用你的权衡之计,只能怨你自己傻。”深呼了口气,她压抑着怒火,“放聪明点吧,只要这事结束,灵魔宫就是你的,别沉不住气。”说完翩然离去,不留一丝情面。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啊…”身后隐约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喊,凄怆绝望,却打动不了决意离去的人。
花丛前,那一身青衣的儒雅男子,僵直着身子矗立着,快与身后的绿叶溶为一体,原本白皙的脸,因震惊过度而隐隐发青。
“你听到了?”她迎上前,神色诡异,嘴角勾出妖艳的笑。
“她……”一开口发现嗓子哑得发不出音,只能吃惊地与她对视。
“她爱上我了,以一个男人的心爱我…”笑容隐没了,残留着一丝苦涩。
回头看一眼大厅,牵起他的大手,毫不犹豫地离开,是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