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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余老 ...

  •   “要入关了,小钟,让他们过来办手续。”
      钟庥出去了一会儿,引进来一个少年。
      “鹿泽,今天你当班?”
      “大人,今天是关茗的班,她昨晚加了个大班,我来替她。”
      “好孩子。”余老说着指了指谢必安身边的朱萸,“喏,那边一个,罐子里还有俩。”
      “是。”

      这个叫鹿泽的少年走到朱萸身边,扬起脸,看着朱萸。
      “姐姐,你就是谢使喜欢的人?”
      朱萸的脸腾一下红了,余老和钟庥对望了一眼,他们也没想到这孩子如此直接,一下神色都有些暧昧起来。
      “我,不,我,不是……”
      朱萸还在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鹿泽已经抓起朱萸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画好了通关的符咒,那符咒银光一闪,隐入了皮肤之中,消失不见了。
      “没关系的,他喜欢你,不代表你一定要喜欢他。”
      救命,这都什么小孩儿啊!

      那耿直少年抱起大瓮,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朱萸喊道,“你要带他们去哪儿?”
      “轮回,大人给他们办了加急,应该后天就可以上轮回台了,但是这之前还有很多手续要办。”
      “那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们了……”
      “不会,你随时可以去见。”余老忽然插话。
      “是。那我就先告辞了。”鹿泽对着大家躬身一礼,离开了。
      鹿泽一走,电梯又开始向下动了起来。
      “快到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小钟会跟你一起。”
      “好。”

      说话的工夫,正厅大电梯已经停了下来,门外停着两辆车,一辆黑色,一辆红色。黑色的浑身上下乌漆嘛黑,只有车头上一个硕大的“奠”字,雪白锃亮,闪得人睁不开眼;红色的是一辆跑车,敞着车盖儿,骚然若揭。
      “我们……”
      朱萸话还没问出口,余老当先一步坐进跑车。
      “谢谢爱干净,得麻烦你时不常给他洗洗澡!”
      没等朱萸反应过来,他扬了扬手,绝尘而去。
      “什么意思?”
      钟庥一抿嘴,“走吧。”

      好,这回也不用再挑,只剩“奠”车了,朱萸扯了扯嘴角,死都死了,入乡随俗呗。她和钟庥七手八脚地将谢必安抬上了车,仿佛是碰到了伤口,谢必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谢,快到家了,别担心……”朱萸坐上车,护着谢必安的身体。
      车子开始启动,朱萸看向窗外,这个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从此以后,她与曾经的那个世界再无关联。这也算是一种重生吗?

      此时,余老正在泰山王的书房里查阅资料。与其说书房,不如说书库更合适,泰山王有强迫症,所有的冥府资料,除了最高绝密,无法抄录之外,别的都备份存档在自己一望无际,硕大无朋的书房里。三千年前,朱雀神君带着九幽造反的时候,一场业火将图书馆的资料库烧个干净,直到如今,依然有很多资料没有补齐,以至于办到某些陈年积案的时候,幽冥只能到这里来借阅些资料。

      余老是来查朱萸的,她父母的死没有可疑,她父母的身世也很平常,却似乎有点过于平常,没有亲戚,没有保持联络的朋友,甚至去世后的收殓都是居委会帮着办的。
      “绝户头啊……”余老喝了一口酒,捻了捻下巴底下的胡须,微微一笑,“有意思。”
      “谁让你进来的?”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
      “呵,你不让也晚了。”余老满不在乎,只是从身边的酒柜里又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
      “那小丫头来了?”那人也不客气,走到余老身边,端起杯子就喝。
      “谁?朱萸?”
      “嗯。”

      “一个小幽魂,多大的面子啊,劳您泰山府君惦记?”余老拿眼睛觑着面前的书库主人,泰山王董和。
      “阴阳怪气,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要看你能不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余哥毫不客气。
      “……你想知道什么?”
      “绝户头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那丫头一死,紧跟着她爹妈就出事,这是摆明了要她赶紧轮回消失的意思。”

      “所以问题是什么?”
      “所以,她到底是谁?”
      泰山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嘶,被冷冽的酒味激得倒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摇了摇头。
      “你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那你得快一点,后天,她就得跟父母一起走了。”
      “后天?!”
      “特事特办,她父母的申请不是你交的么?她就一起上路吧,有个照应。”

      “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自己没觉得,你也没觉得吗?她的魂火就要灭了,没有人记得她,再不走,她就要彻底消失。”
      “后天……够了。”
      “什么?”
      “我是说,查她的身份,到后天,也足够了。”
      “你说那小丫头执着,你自己何尝不是?她也不是你什么人,谢谢被她害得重伤,人间也是一团糟,昨天晚上关茗又加了一夜的班。要我说,早走早安生。”

      “呵,又是这样……”
      “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初要不是你们都是这种态度,无咎也不会被逼上绝路!”
      “都过去三千年了,你还放不下?!”
      “我为什么要放下?!我凭什么放下?她是我徒弟,我最好的徒弟!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原谅幽冥!”
      “行啦!还没个完了!反正我的建议就是,离那姑娘远一点,听不听的,随便你!”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早几世就已经在十殿的监控之下了,反正她这种情况你也知道,肯定是幽冥搞不定的危险人物。我还得去开会,就不陪你了。这里,你想待多久待多久。”泰山王停了停,用一种听起来漫不经心,却有些慎重的口气继续说道,“要是有空,母亲那儿,你最好也能去看看。”
      “她怎么了?”
      “她很好,只是念叨你。”董和喝完杯子里的酒,一甩衣袖消失了,顺便帮这个死心眼的弟弟点亮了书库的灯。董和和余老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二人性格一沉一浮,一冷一热,总是说不到一处。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余老突然有一种窒息感,当年余老最好的兄弟朱雀作乱,他被打伤,只能亲眼见爱徒死于好友之手而无能为力,他的每一丝愧悔经年累月地堆积成对幽冥的怨恨。不久,他便辞去了引渡使的职,把自己流放到酒里,只愿长醉不愿醒。
      但是现在,他隐约觉得朱萸和谢谢身边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三千年前的事有关,仿佛有一张网正悄然展开,那些恶鬼的行动想必并不仅仅是针对朱萸,所以,它们和它们背后的那一缕哨音,到底想干什么?

      身为一个正经八百的引渡使者,谢必安的房间显得与身份略有些不符,这里就像一个植物园,什么蒹葭蒲苇,芭蕉梧桐随处可见,墙角还种了一棵葫芦,葫芦藤在天花板蔓延,挂着十几个漂亮的葫芦娃。
      此刻,朱萸正守在谢必安的身边,在幽冥,谢必安恢复得果然更快一些。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整张床上纠结着一层浅灰色的雾气,他眉头微锁,好看的脸上泛着惨白的光。偶尔,他也会睁开眼睛,寻找朱萸的身影,及至看见,又安心地睡去。
      朱萸握着谢必安的手,一步也不敢离开,他睡着的时候,她就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谢必安的手又瘦又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还比朱萸的手至少白了两个色号。这让朱萸有些嫉妒和恼火。
      “在幽冥呆久了,还是有点好处的,起码皮肤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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