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贪欢》小秋团子

12、第十二章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长安一个月了。

　　萧婳每天都好好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睡觉睡觉，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罗长卿都怀疑了戒是不是记错了。

　　他们今日在洛阳落脚，找到客栈，在萧婳要求下，只开了一间房。

　　“既然要演戏，那就该演真点。”萧婳这么说道。

　　客栈小二刚开始还有些奇怪，后来听说他们是夫妻关系之后，也见怪不怪了。

　　“我下去问问有什么吃的。”罗长卿把包裹放在桌上。

　　萧婳直接扑倒在床上，拉长声音说道：“哎，好嘞，我要饿死了——”

　　罗长卿无奈的笑了，带上了门。

　　“酉时送上来便可。”罗长卿与小二说完，又转身上了楼。

　　可就在开门前一刻，他听到了屋内又异常的声响，像是呜咽声。

　　“阿婳？！”罗长卿猛地推开门，发现萧婳正趴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右手一直捶着自己的心口。

　　罗长卿怕她太用力伤到自己，上去掰开，抓住她的右手，喊道：“阿婳，阿婳别动，你看看我是谁！你还记得我吗？！”

　　萧婳紧闭着眼，皱紧了眉头，嘴里低低的不知在念着什么。

　　罗长卿突然想起，了戒所说的“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会不会不是指每月的最后一天，而是指每个月的那天。

　　萧婳从低语变成了嘶吼，被罗长卿捉住的右手背上突然生起了鳞片，一直蔓延整个手臂。

　　罗长卿又聚起她的左手查看，发现左手也开始生鳞。心想，这应该是余毒发作的现象。罗长卿只抓住了她的右手，而她的左手开始往自己的脖子上抓着，很快就抓出了血痕。

　　“你清醒一点！”罗长卿说道，按住了萧婳的两只手，不让她继续自残。可他没想到，萧婳的指甲竟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长了几节。

　　她还是朝自己的脖子抓去，罗长卿情急之下，把手挡在了上面，萧婳一下就抓到了他。

　　“嘶……”罗长卿吃痛，想尝试能不能唤醒萧婳：“阿婳！我是长卿！你看看我！！”

　　“！！”萧婳的眼睛突然睁开，死死的盯着罗长卿，而罗长卿看到她的瞳孔时，心里一震。

　　“这是……蛇瞳？”

　　萧婳的瞳孔变成了与蛇一样，但奇怪的是，两边瞳孔竟是一黄一红。

　　左眼瞳孔的赤红色的。

　　罗长卿也盯着她，沉住气，说道：“阿婳，我是长卿，你还记得我吗？”

　　“长……卿？”萧婳突然感觉自己的脑里像被刀绞了一样，捂住头嘶吼着，“头疼，我的头！”

　　萧婳左眼慢慢挤出眼泪，却是赤红的血泪。

　　“公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小二听到了动静，急匆匆跑上来，见到的却是两人都跪坐在地上，罗长卿正抱着萧婳，轻声哄着她，而萧婳也小鸟依人地缩在罗长卿怀里。

　　罗长卿笑了笑，对小二说道：“无事，内人做噩梦了而已。”

　　小二懵懵地点点头，然后有些尴尬的关上门。

　　人家夫妻之间能发生啥事呢！你瞎操心什么！

　　“清醒回来了吗？”罗长卿小声问道。

　　萧婳嗯了一声，抬起头望着罗长卿，“我……我好像看到了个女人，她……好美。”

　　罗长卿看见，萧婳的瞳孔颜色慢慢退散，变回原来的颜色。

　　他再举起萧婳的手，发现鳞片也开始慢慢退散，指甲也缩回去了。

　　“我刚刚……是不是很丑？”萧婳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到手上的鳞片后，问着罗长卿。

　　罗长卿摇摇头，说道：“没有。这是你身体里的余毒发作，今日是……初八。”

　　萧婳开始有些听不懂，后来慢慢琢磨出来了，每个月的初八，就是她的毒发日。

　　“真是麻烦。”萧婳叹了口气，片刻后，才说：“你能放开我了吗？”

　　罗长卿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还紧紧地抱着萧婳，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赶紧松开。他慌张地想要站起来，结果一抬头，不小心撞到了桌底，吃痛地捂着头。

　　“噗，你慌什么？”萧婳笑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罗长卿装聋，坐到凳子上开始喝茶。

　　沉默片刻，萧婳闷闷的说：“我想喝酒。”

　　“不行！”罗长卿条件反射说道：“你才十三岁。”

　　萧婳气鼓鼓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们长安的女孩大多数都是十三岁订婚十五岁及笄就成亲，迟早都得喝酒，晚喝不如早喝。”

　　比起伶牙俐齿罗长卿就是比不过萧婳，萧婳拉着他嚷了好一会，罗长卿才挥挥手，答应她。

　　酉时，小二准时送了饭菜上来。

　　“再拿一坛酒，不要太烈。”罗长卿在小二离开前，补上一句。

　　“好嘞。”

　　萧婳满足地笑了，说道：“长卿，你人真好。”

　　罗长卿只笑不语，夹着菜放进萧婳碗里。

　　片刻后，萧婳问起：“这余毒，了戒与你说过吗？”

　　罗长卿点点头，说道：“嗯，这毒毒性很强，即使是余毒，亦是如此，最迟八年内，要解开。”

　　萧婳愣了一下，又问：“那……万一找不到呢？我是不是会死？”

　　“胡说。”罗长卿立马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会找到解药，吃完饭，我们就出去打探消息，洛阳里有许多行走过江湖的人隐于此地，想必，也能问出点毛皮。”

　　萧婳用力的点点头，开始扒饭。

　　你不会死的。

　　这句话一直在萧婳脑里打转，她开始有些晕晕的。

　　我这是怎么了？

　　萧婳有些不明。

　　自从遇到罗长卿后，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就像变了个人。

　　她甩甩头，扒完最后一口饭，问：“酒呢？”

　　“你旁边呢，刚才在想什么，怎么叫了你几声都不应？”罗长卿把小杯轻轻的推给她。

　　萧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出了神，有些尴尬道：“没，我在想，你既然说洛阳有许多走过江湖的，那必定能问出来。”

　　罗长卿笑了，似是看到了什么，伸出一只手探向萧婳。

　　萧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要打我……”她还不忘多说一句。

　　“噗。”罗长卿从她脸上不知道拿下了什么东西，笑道：“你饭都吃到脸上了。”

　　囧大了！

　　萧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罗长卿会打自己。

　　她举起酒杯一口饮下，像掩饰自己的慌张，结果被这酒呛到了，咳嗽不知。

　　像烈火一样冲下了喉咙，就像被火烧了一样，一口入肚。

　　“这，原来酒都怎么难喝的吗？”萧婳吐了吐舌头，又拿起旁边的茶饮下。

　　罗长卿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着。

　　萧婳气道：“笑什么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罗长卿道出真相：“那还真不是。”

　　他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是他十二岁时。那时了智拿酒来骗他，说是特别珍稀的特制果汁，千金难求，喝一口都回味无穷。

　　于是，罗长卿很天真的信了。

　　他喝完一口，竟觉得还挺好喝，便向了智讨了一壶，痛饮一晚上，醉到日上三竿。

　　被了戒发现后，二人自然不能避免一场痛斥。

　　罗长卿现在想起来，发现自己真的挺好骗的。

　　萧婳把杯子一丢，道：“不喝了，我以后都不喝酒了，打死都不喝。”

　　罗长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问道：“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出去了。”

　　萧婳点点头。

　　即使是酉时后，大街上也是有不少人。

　　到处打听，是否有非凡之人落脚洛阳，或定居洛阳，都是一无所问。

　　估摸一个时辰后，终于问出了点。

　　“在街头那有家面馆，老板是五年前来到咱们洛阳的，听说以前是个当将军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贬了。后来啊，据说，他开始四海为家四处游历，不知道在寻着什么，再后来，就到了我们洛阳。”那个老者是这么说的。

　　他们照意来到街头那家面馆，只是在外张望了片刻。

　　“你在看什么？”萧婳忍不住问道。

　　她见罗长卿在外面看了许久都不进去，是在看人家老板，还是看这店？

　　“这面馆里有机关。”罗长卿小声说道。

　　萧婳有些小震惊，也小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到的？”

　　罗长卿示意她到旁边的茶棚坐下，然后指着门槛道：“你看那，有一块木板是与其他木板有所不同，颜色，木料，是不是比其他还要好？”

　　萧婳定睛望他指的地方一看，有些懵地问：“我……我怎么没看出来？都差不多呀？”

　　她再看了一遍，发现那块木板真的与其他不同，颜色还要艳一些，也不似普通木料一般粗糙，是有人精心打磨后的。

　　萧婳眼睛亮了，迫不及待地问：“只有这个吗？”

　　罗长卿摇摇头，又指向掌柜台后的大柜子，说道：“你以前去过面馆吃面吗？”

　　萧婳点点头。

　　“那你见过那些掌柜的后面有这样的柜子吗？”

　　萧婳再次点点头，说道：“有，但没有这么大。你的意思是，这柜子有问题？”

　　罗长卿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错，你想想啊，一般面馆的掌柜台都会有柜子，这不奇怪，因为掌柜的需要放置物品，但也不多。但你想想，为什么这家掌柜，会买这么大的柜子？还有，你再看看，那一排的小柜子，上面是不是有孔？”

　　“还真是……”萧婳实在太佩服罗长卿了，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哎长卿，你好厉害！难怪李兴要把你拐到大理寺去，你这般聪慧，若是被拐去了，指不定会被怎么疯抢呢。”

　　罗长卿尴尬的咳了几声，说道：“还有其他机关，但只不过是些防身的罢了，这掌柜的以前是个将军，估计这将军的家中，也是有些名声的机关师吧。”

　　他又往面馆看了一眼，却发现掌柜的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了，四周张望着，就要与罗长卿的目光撞上了，罗长卿赶紧收回眼。

　　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偷｜窥人家店是不对的。

　　“我们明日再来。”罗长卿牵起萧婳，往外走。

　　“为何？”

　　“你的常识似乎比我差，有谁是晚上去吃面的？”

　　“……”

　　李冗在馆外，愣是看着那两个人愈走愈远，脑子恍惚了一下。

　　“真像啊……”李冗低语一声，又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