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贪欢》小秋团子

11、第十一章

　　萧婳直接睡到了第二日，烧也渐渐退了。她起来后一个劲地问罗长卿在哪里，而春芽也只是含糊地与她说罗长卿要去找解药，这事，也只有落馨不知道。

　　“我也要一起去。”萧婳换好衣裳，跳下了床。

　　春芽赶紧把她要伸向鞋子的手推回去，道：“不行小姐，太危险了。”

　　“难道因为危险，我不能去，他就能去吗？”萧婳瞪了她一眼，穿上鞋子就要走。

　　春芽从小就服侍萧婳，这么多年，她从未见到萧婳发过脾气，对待谁都是笑着，从不对谁板着脸。

　　“小姐！”春芽叫住正开门要出去的萧婳，“我替您梳头。”

　　萧婳坐到了梳妆桌前，说道：“那你快点。”

　　“小姐，我知道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我们身为女儿家的，与一个男子出门行走，总是有损名誉的。”春芽帮她梳着头，还提醒着她。

　　萧婳异常的冷静，淡淡道：“我知道，但是，我信他。”

　　春芽不懂她说的“信”，萧婳一等春芽梳好，就跑了出去。

　　“我们是朋友。”

　　春芽还在房里，看着萧婳的背影，心里有种感觉。

　　昔日天真烂漫的萧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长卿！长卿！”萧婳害怕他丢下自己，还没到客栈，就开始喊了。

　　罗长卿在楼上听到了她的声音，打开木窗，道：“我在。”

　　萧婳抬头，直觉一阵风呼过，刺眼的太阳令她不得不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罗长卿已经在她身边落下了。

　　“你居然跳了下来，你、你你你你不要命了吗？你就不怕摔伤吗？”萧婳赶紧检查罗长卿身上有没有伤到。

　　罗长卿笑了，说道：“没伤着，我可是练过武功的。”

　　“你什么时候走？”萧婳开门见山地说道。

　　“明日。”

　　“那捎……”萧婳还没说完，就被罗长卿打断。

　　他道：“不行，那次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中毒了。但这次也会很危险，少至一二年，长至五年……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一个男人行走在外会……”

　　“不要跟我说什么有损名誉，我们大唐没有太多拘束女性。”萧婳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说道：“若你要再觉得不合适，你，到我家提亲，这样你就是我未婚夫了，我同我未婚夫出去，有何不可？”

　　“提、提亲？”罗长卿愣了一下，脸开始涨红。

　　萧婳点头：“没错，走，现在就回去。”她拉着罗长卿就走，而罗长卿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任凭着萧婳拉。

　　“李兴的有你的把柄吗？你为什么会答应帮他的忙？”路上，萧婳突然问道。

　　罗长卿想了想，还是把危司冄的事情告诉了她。

　　萧婳又问：“那你去找李兴了吗？他告诉你了吗？”

　　罗长卿点点头，说道：“嗯，昨日我离开萧府，就直接去了李大人那。”

　　“多年前，危公子曾来到长安，到衙门上一个劲地说，长安有妖，亦有鬼，县令不信，而危公子却直接赖上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寻我们大理寺帮忙。我原本也是不信，但后来，长安又出了狐妖食｜精，还有鬼胎事件，我才慢慢相信他所说之事。危公子是修仙人士，对付这些必定是绰绰有余的。再后来，他说要离开了，我问他，要去哪里。他只是说，四海为家，哪不能去？反正永远都不会回到这里了。”李兴是这么说的。

　　“解药？毒不是已经……？”落馨听到萧婳所说，问道。

　　萧婳意识到不对，心知他们一定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落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人，我们不是有意骗您，是因为不想让您太过于担心。”罗长卿替萧婳说道，毕竟萧婳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乌疸散的威力。

　　“我知道，我都知道。”落馨知道郇杏是为了她着想，若是落馨那天知道毒根本没有解开，怕是会情绪过于激动，而伤到自己的身子。

　　落馨沉思了一会，才说道：“长卿，你是松宗寺的人，对吗？”

　　罗长卿说道：“其实，不算，因为我比较特殊，我是被师父捡回去的，所以松宗寺有许多规矩我可以免掉。”

　　比如出家人不可娶妻、不可杀生、不可带发修行……

　　“如此说来，阿婳所提之意是可以的。”落馨说道，“松宗寺曾救过我郎家，所以我相信松宗寺的人，即使你比较特殊，更何况，要寻药，阿婳跟着去也是可以的，在路上相互也有个照应。”

　　萧婳有些震惊，她娘就这样，把她给给给给给卖了？？

　　虽然她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心里却有些高兴。

　　“娘你的意思就是同意了是吗？那明日就订婚宴吧？”萧婳有些高兴，但又想到什么，又说道：“那爹那边……”

　　“我会同他说的。待会我就派人去准备，如果赶在明天准备好，会有些粗略。也不用请什么客人，阿婳中毒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快到午膳时间了，你们先去吧。长卿，今天就住在府里就好。”落馨笑着说道，唤来管家老宋：“你去给长卿收拾一间客房。”

　　“是，夫人。”

　　萧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落馨就这么简单答应了，话本上不是都说，男方来女方家里提亲，最难过的就是父母那关吗？

　　她伸出手掐掐自己的脸。

　　“嘶，好疼。”

　　“怎么了？”走在萧婳前面的罗长卿听见萧婳喊疼，问道。

　　萧婳说道：“没事，没事，前面那里就是你住的，我先走了，晚安！”

　　她说着，往反方向跑去。

　　罗长卿凝视着她的背影一会，许久后才道：“阿婳，晚安。”

　　然而，一般人家订婚前一天一定是睡不着的。

　　罗长卿躺在床板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

　　真是不可思议，自己明明与那个姑娘才认识一个月而已，现在都要订婚了，虽然只是用一个名分出去寻药而已。

　　萧婳……为什么她会取这个名呢？这谐音岂不是笑话了？

　　他感觉对于萧婳，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罗长卿突然坐起身，用力的揉着头发：“我在想什么啊……”

　　“嘎达”

　　一个细到不能再细的声音从窗边响起，罗长卿耳力超凡，还是听到了。

　　他手伸到枕头下拿出剑，忽然又想想，这萧宰相的府里，怎么可能有刺客，而且他的命又不值钱，有谁会来半夜敲窗呢？

　　除非……萧婳？

　　嘎吱一声，窗被打开一条缝，然后传来幽幽的一声：“还我命来——”

　　罗长卿哭笑不得，虽然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但罗长卿还是听出来了，笑着说道：“阿婳，别玩了。”

　　“什么嘛，你怎么知道是我？”萧婳见扮鬼吓人不成，直接打开整个窗。

　　她没有束着发，而是披在肩上，身上只披了外套。月光打在她身上，再衬着她清秀的脸，令罗长卿有种见到天仙的感觉

　　“我睡不着，我看今晚星星挺亮，出来看吗？”萧婳说道。

　　罗长卿突然感叹自己有个习惯就是睡觉不脱光衣服，因为要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再穿上就麻烦了。

　　“今晚有星星吗？”罗长卿把剑放回枕头下，开门走了出去，“还真有。”他一直都没有注意过这些，如今看到这满天星，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没有月亮？”罗长卿发现刚才打在萧婳身上的不是月光，而是星光。

　　萧婳笑笑，说道：“了智没有跟你说过吗？有星星的时候是没有月亮的。”

　　“没有……”罗长卿诚实地说道。

　　萧婳环视周围，发现屋顶是个看星星的好地方，指着说道：“带我上那吧。”

　　罗长卿应了一声，搂住萧婳纵身一跃。

　　萧婳毫无淑女范地躺在屋顶，看着星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娘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就是天上那样的。但又有人说，人死后都会到一个叫冥府的地方。你说，我们死后是变成星星还是去冥府？”

　　罗长卿不懂这些，思考一会后才说：“我不知道我，但是你的话，你应该会变成星星。”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吧。”罗长卿坐在她旁边，抬头望着星星。

　　如果他的父母不在世了，那天上那颗星星是他们呢？又或者，冥府里哪个飘荡的魂魄，是他们呢？

　　过来了会，罗长卿觉得好笑，自己居然会信这个。

　　说不定就有呢？

　　“你的头发好长，跟那些名门子弟的不同，他们是束在发冠里，而你的是直接扎起来，好看。”萧婳抓了一把罗长卿的头发，说道。

　　罗长卿轻笑，说道：“我记得刚被师父捡回来那会儿，像个小乞丐，头发像狗啃了似的，然后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了给我剃了头，发现我没有头发更难看，自那以后，也没给我剪过头发了。”

　　萧婳也笑了，喃喃一句：“你怎么样都好看。”

　　她发了一会呆，然后说道：“长卿，我问一下，你爹娘……”

　　“我也不是知道得很多，那年师父捡到我时，我发了一场高烧，据说再加上惊吓过度，很难捡回条命，但师父想着，我就是可以活下来，亲自到山上给我抓药。”罗长卿说着，突然笑了，继续说道：“别看我师父在外人面前正正经经的，其实他就是一个老顽童，小时候可没少欺负我，还经常跟我抢东西吃。”

　　说到这，萧婳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了戒也是这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拿石头来扔我。”未了，还添了一句：“松宗寺的和尚都是老顽童。”

　　“对了，住持跟你说什么了？”罗长卿问道。

　　萧婳想想，道：“啊，他给我算了一卦。”

　　罗长卿沉思了一会。

　　住持为什么会在一天内为两个人算卦呢？

　　“长卿，今日就是你二十岁及冠了。这么多年，你想过要离开吗？”了戒坐在凉席上，前面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一副茶具摆在上面，他正在泡茶。

　　罗长卿抱着剑靠在凉棚柱子上，说道：“我说住持啊，其实你再怎么学师父，你泡茶还是这么难喝。”

　　“小混蛋你说什么？”了戒最讨厌有人说他泡茶难喝，这是他的硬伤。

　　了戒抄起一个瓷杯就打过去，罗长卿赶紧接住，说道：“那什么我可是说实话的啊。”

　　了戒懒得理他了，继续泡着自己的茶。

　　“师父想让我去找找我的爹娘，说离开，也是有些舍不得的。”罗长卿走过去与了戒对着坐，把刚才接住的那个茶杯放回桌子上。

　　了戒笑了，露出了牙齿，而他的牙齿，却缺了几颗。

　　“想走便走，想留便留，松宗寺永远都是你家。”了戒端起自己刚泡的茶饮了一口，脸一绉，放下了茶杯，“果然还是这么难喝，哎。来，把你的手伸出来，平日里了智总是让我给你算一卦，而我却没有为你算，因为我等的就是你及冠那天。”

　　罗长卿把手伸出去，了戒捏着他的手指端详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命……我只能与你说，若你能永生不踏入红尘，便能躲过此劫。”

　　罗长卿垂下了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住持。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罗长卿端起桌上另一本茶水饮尽，还不忘再说一句：“真难喝。”

　　“长卿，长卿？”萧婳见他出了神，唤了他几声。

　　罗长卿反应过来，回答：“怎么了？”

　　“我说，你武功这么好，不如教教我？”萧婳眼睛亮了，盯着罗长卿说道。

　　罗长卿打量着萧婳，说道：“要学武功很难的，你一个姑娘家，能撑得住吗？”

　　“能！绝对能！”萧婳往旁边的瓦砖上一敲，愤愤道：“你不会是看不起我吧？”

　　罗长卿摇头，笑了，说道：“你要实在想学，寻药路上我会教你的。”

　　“嗯……长卿，你真是个好人。”萧婳满意地笑了。她打了个哈欠，“好困……”

　　罗长卿见她就要在这屋顶上睡着了，连忙摇摇她说道：“阿婳，你困了吗？会房中睡吧，屋顶凉。”

　　萧婳站起身，说道：“好。”

　　罗长卿再次搂住她，稳稳的落到地上。

　　萧婳挥挥手：“长卿晚安，明天见。”

　　“晚安。”

　　草草结束了订婚宴，隔日，罗长卿与萧婳就离开了长安城。

　　而他们刚走两天后，萧峰便回来了。

　　“虽然是有些特殊，但你也得等我回来再做决定啊。”萧峰饮了一口茶，叹道。

　　落馨笑笑道：“但阿婳中的那毒很凶，早些找到解药较好。更何况，我相信那孩子，他已经救了阿婳两次了。”

　　一说到罗长卿，萧峰来了兴趣，问道：“那孩子是哪里人？”

　　落馨又笑了，道：“你就放心吧，是松宗寺了智大师的徒弟，松宗寺的人你还不信吗？”

　　“！！”萧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是松宗寺的人？”

　　松宗寺可是知道他与淑妃的计谋的……

　　落馨不解他为什么这么说，只是问：“松宗寺乃我大唐护国寺，你有什么不放心？况且我见过那孩子，人很好，说不定以后就真成女婿了。”

　　萧峰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便匆匆离开。

　　即使是了智的徒弟也不行，松宗寺的人必定会妨碍到我。

　　萧峰回到书房，磨墨，取出新的信纸。

　　请阁主为吾铲除松宗寺了智之徒，若情况特殊，可将小女连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