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流年》半夏的蛋卷

99、第一章 曾经（中）

　　“没想到你居然会到这里来！”身后冰凉的声音响起，我猛地握紧双手，一瞬间手心冷汗湿滑。却在转身的同时放松了僵在脸上的笑容：“奴婢给雍亲王请安，王爷吉祥！”
　　胤禛没有答我，只是眉眼之间是我熟悉的冰冷。从十三出事开始，胤禛的脸上就再没有过真心的笑容。
　　为了这个男人，我隐瞒了真相，承担了所有事件的后果，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也许是我错了，可当时的我却是真的怕，在那样一个我所不熟知的情形下，我无法用他的命去赌，我无法在那样不确定的情况下冒险。
　　“若王爷没事，奴婢先告退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本王？”胤禛伸手拽住我的胳膊，从手上的力气来判断，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甚至连本王的东西都不待见？”他把另外一只手上握着的东西摔倒我身上。
　　我瞪大眼睛看着反弹到胸前又下落到地上的荷包，任喉间哽咽，却依然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好！好！”胤禛点点头松开手，一脚踏上地上的荷包，“不要就算了，本王也不稀罕！”
　　“胤……”见他转身要离开，我反射性地张口，话到嘴边却最终还是咬牙收了回去。胤禛的身子顿了一顿，终是大步离开，再没有回头。
　　我软下身子，背靠宫墙缓缓坐到地上。心中绞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伸手捂住胸口，我大口大口地吸着微薄的空气。
　　胤禛，我要怎么做？我好累，我好累……可是我不能说。我刚刚才得到了八福晋和十四的信任，我怎么能够前功尽弃？我怎么能够就这样让局势再次陷入僵持？可是我真的好累，我好想念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好怀念十三和筱凝的笑容。是我把他们送进了那个牢笼，是我自私地牺牲了他们的幸福。可是我能怎么办？我现在一个人孤军奋战真的很苦，真的好苦，你知道吗胤禛……
　　浑浑噩噩地走回盥洗房，刘婆子早已等在门边：“好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叫你一声姑娘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啊？给了东西还去告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嬷嬷……啊！”
　　那刘婆子根本不听我解释，拿着手中的笞条便打了过来：“怎么？有王爷撑腰了不起了？了不起还不是得呆在我老婆子这里？还想做当王妃的梦？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嗯……”我看着刘婆子气红的眼睛，不再徒劳，只护好头脸，任她责打，总之我人在这里是逃不过这一顿了。
　　“嚯！骨头倒是很硬啊！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手上的力道更重，我紧紧抱住头蹲在地上，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胤禛！胤禛……
　　“胤禛！快来看可不可爱？”我献宝一样将手上抱着的小小婴孩递到他眼前，“你觉得像谁？十三还是筱凝？”康熙四十七年初冬，筱凝顺利诞下一个男婴。
　　胤禛凑过来看了看，然后蹙了蹙眉道：“怎么会这么丑？”
　　“啊？”我被胤禛异于常人的表现弄得一愣，“呃……因为宝宝刚出生嘛！慢慢就会变漂亮了！”胤禛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小朋友，眼中明显闪烁着不相信的神情。
　　我看着他，有些犹豫地开口：“你……之前福晋生宝宝的时候你没看过吗？”
　　胤禛眼神一暗：“我那时……”
　　“别说了……”我伸手拦住他。不知道是因为我心中对他其他孩子感到排斥，还是对胤禛冷谈的态度赶到失望，总之我并不是很想听他的解释。
　　“月儿，我向你保证，你的宝宝出生时，我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
　　“真的？”我挑眉，“你可是堂堂贝勒爷，可不能食言而肥啊！”
　　“我从不打诳语！”胤禛也学我挑眉，然后伸手将我怀中的孩子接了过去，“不过你得保证咱们的宝宝得比十三弟的这个漂亮！”
　　“啊？”这个男人还真是……
　　“你要是也生一个小猴子一样的宝宝，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一回身将孩子交到奶娘手中，就来呵我的痒。
　　“哼！等你娶了我再说吧！”该死的男人，让他知道我的死穴真是失败，我最怕人家呵痒了，只要被抓住，从来都只有妥协的份。
　　“还敢顶嘴？”
　　看着胤禛眼睛一眯，我知道大事不妙了，还是先走为上吧：“救命啊！十三救命啊……你看看你四哥……哈哈哈……”
　　“呼！”我睁开眼，入目的是卧房已然发黑的木梁。
　　“你醒了？”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刚刚做梦了？被打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怪人！”
　　“我……”一张口就觉得嗓子火烧一样，嘶哑地说不出话来。
　　“你被刘嬷嬷打还记得吧？后来晕倒在院子里，是我和莺儿把你抬回来的，然后你就发热了，已经一天了。还好莺儿那里还有点草药……先喝口水吧！”
　　“谢谢你瑜姐！”我喝过水，感觉喉口好了很多。
　　“用不着，你少给我添点麻烦就成了。虽然说你病着要你干活实在有点不近人情，不过刘嬷嬷那个人你也知道，如果误了工我们都要倒霉，所以明天不管你什么样子，也得起来做工，知道吧？”
　　“知道了。”我点点头，想要起身送她出门。
　　“算了，你躺着吧！我自己走就行。”
　　看着她离开我才松了口气，又发热了，这已经是这一年中的第几次了？我苦笑，数都已经数不清了。
　　瑜姐、莺儿是同组的盥洗姐妹，虽然这两个人并不十分好相与，却也算不坏，至少如果不是她们两个，也许明天就等着人来给我收尸了。

　　第二日一早，虽然身上依然不舒服，可还是挣扎着起身，刚刚来到院中便听到一个年龄尚小的在一边说话：“听说了没？今日皇上和皇子们要去出宫去呢！这下子我们又要忙了！”
　　“为什么出宫去？皇上每次一出宫咱们要盥洗的东西就又要增加了！”
　　“我听说……”
　　“你们几个小蹄子在那不干活浑说什么呢！皮痒了是不是？”刘婆子一脸怒容出现在门口，两个咬嘴的小丫头立刻禁了声，慌忙做起了各自的活。
　　“我看你们一个一个是都活腻了，不想干活明儿我就把你们都送到乱葬岗埋了了事儿！倒省了我的麻烦！”刘婆子显然心情不佳，絮絮叨叨骂了好久还最终狠狠剜了我一眼，转身回屋去了。
　　等看她真是回了屋，两个小丫头才有凑到一起咬耳朵：“我听说是十四贝勒被封了个抚远大将军，要出兵西藏呢！”
　　“西藏在哪里？很远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不过想来应该挺远吧！”
　　“唉……管它远不远，我只希望回头要盥洗的东西不要太多……现在这天气，过两天会下雪吧？”
　　“可能……”
　　我没有再往下听，只收回心神对付手上的一方贡缎，这东西质地薄，不能揉搓，却又要洗干净，刚刚到盥洗房时便没少因为这贡缎挨打。
　　“大事情！大事情呐！”总算将手中的伙计都做完，准备休息一下，就看见银燕大呼小叫地冲进们来。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不想活了是不是？”刘婆子一听到银燕的声音脸上怒容更胜，劈头就冲出几句狠话。
　　“哎呀婶子您在呀？”银燕脸上一收，随即笑着上前给刘婆子递上了一盒子东西，“婶子，这是燕儿孝敬您的，好用着呢！”
　　刘婆子一见神态便放缓了很多：“你这丫头越来越毛躁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情看你怎么办？”
　　“这不是有婶子在吗？再说我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实在是有大事情才会这样的。”银燕本就是刘婆子的本家侄女，又会讨好刘婆子，因此在这盥洗房内也算娇横跋扈的。
　　“什么大事情让你慌慌张张的？”
　　“哎呀婶子，今天皇上率各位贝勒阿哥门出午门为十四贝勒爷送行的事您知道吧？”那银燕一见刘婆子神情缓和，面露疑惑，便瞪着眼睛讲了起来。
　　我无心听她们八卦，再加上身上不舒服，便想回屋休息一下，却不料刘婆子的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窟：“啊？你说的是真的吗？雍亲王爷坠马重伤？”

作者有话说

　　新发，前一章捉虫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