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流年》半夏的蛋卷

100、第一章 曾经（下）

　　“胤禛，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就算你恼我，就算我们之间有任何误会，你都不该牵扯上十三弟，你明明知道……”
　　“胤禛，我知道，我并没有……”
　　“住口！”
　　解释还来不及出口，已被这个我爱愈性命的男人遏制在喉间。我垂下眼看向卡在喉间的那只手，泪水夺眶而出。这只手曾经为我拭汗，曾经为我抹泪，曾经牢牢把我圈在怀中，如今却也是这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恨不能就此将我掐死。
　　为什么？我再抬眼已望不清眼前人。胤禛，你可是这样不信任我？我们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的淡薄，就是这样不堪一击吗？
　　“四哥快住手！”
　　就在我渐渐呼吸紧促，心痛如焚，那双手却蓦然离开，空气瞬间灌进腹腔，我猛地咳起来。顺着身后的宫墙瘫坐到地上，我没有被他掐死，却觉得好像已经死去了。
　　“你怎么样？”一双红肿的眼睛映入眼帘。
　　“筱凝……”我的嗓音暗哑，声带想是已受伤，我抬眼询问看向面前憔悴的女人，筱凝是否连你也不信我？
　　“姐姐……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叫你一声姐姐，你从前对我说过的话我没有忘记，可是……我只想说胤祥在哪里，我便会陪在哪里，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哈……哈哈……哈哈哈……”我仰天长笑，顺着脸颊滴进口中的液体越发的苦涩，“好……好啊……”我克制住颤抖的双脚，稳稳站起身，筱凝扶过来的手被我一把挥开，“既然如此，你们就去作伴吧！”生死相随……
　　我豁然转身，心中默念：筱凝你去陪着十三吧！十年……十年的时间，我会将你们所受之苦一点一点都报回来，我会让你们成为最后的赢家，我王月乔今日起誓，无论遭受何种罪孽，都不会让你和十三白白受苦，就当是……我欠下你们的。
　　直到我走出了那个游廊，再没有回头，也没有听到胤禛再说一句话，他终是没有再唤起我的名字，胤禛……
　　“胤禛……”我抿唇轻轻用手描摹着床上那张苍白的面容，鼻端酸涩，却早已流不下泪来。“胤禛，那时你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而如今我却再无法给你任何解释了。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怎么可以这样互相伤害？”
　　扣！扣！短小的敲门过后，一个俏丽的身影轻轻闪了进来：“月姐姐，爷的药来了。”
　　“我来吧！”我看着翠儿日渐秀美的小脸，微微一笑，人的际遇真是无法预见的，曾经的小乞丐，如今举手投足间也已若大家闺秀一般。
　　“月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翠儿眼眶红肿，看着我的脸色也是担忧，但握着药碗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已经伸出去的手一顿，低头苦笑一声，随即放开碗边将药碗重新放回到翠儿手中：“还是交给你吧！”然后远远地退到一边，我如今的身体确实不应靠虚弱中的胤禛太近。
　　看着秦全儿和翠儿给胤禛喂过药后我才开口问道：“太医怎么说？”
　　“回姑娘，太医说爷这阵子身体过于劳累，而这次坠马又引起旧疾复发，所以看着极为凶险，不过若小心调理，不会有大碍。”
　　我背对着回话的秦全儿点点头：“这就好，你们好好伺候，我……先走了。”现今这种状况，秦全儿还能够恭敬回话已极是不易。
　　“姑娘请留步！”秦全儿三两步跑到我前面，随即又垂下头行了一礼：“姑娘就在这里陪陪爷吧！王爷自从……以后，就再没有真心笑过。虽然爷嘴上不说，奴才也能看得出爷的心中一直很难过，之前那件事情也是……”
　　“我知道了……”我在秦全儿行礼的时候就已偏身躲开，此刻我只能站到窗前，遥遥地看着安静的胤禛，胸中一阵抽痛，“你们出去吧！我想……单独陪他一会儿。”
　　“喳！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我默然看着两人鱼贯而出，才转身看向窗外：“邬大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相见？”
　　月色下一个青色的身影走出暗影：“小乔可还怪我当时没有向四爷解释清楚你的事情？”邬思道眉心微蹙，眼中神情明灭。
　　嗤！我轻轻一笑：“我若不是自愿，又怎会解释不清楚。”
　　是啊！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一切都是我为给十三报仇的手段，可……我回身看向床上静默的男人，难道我的心中真的没有怨恨？真的没有恼怒？我自问自己曾经也只是一个憧憬爱情的天真女孩，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如今的样子？我犹记得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一日，我身边所有的友情、爱情统统裂成一地碎片，再也拼不完整……

　　“啊！月乔！这……”当我浑浑噩噩地走回住所，看到的是玉潭惊慌失措的脸，“你的脖子怎么了？”
　　我定在原地望着玉潭精致的脸，嘶哑开口：“玉潭……冬云可在？”
　　“啊……在的，就在东厢，你们两个……”
　　“如今这个时候，我们……都不需要再虚伪相对了……”我死死握住双手，我已经不知道这样一副关心的神情背后，是否也有着置人于死地的心思。
　　“月乔……”
　　我不再理会门边的玉潭，转身向东厢走去。
　　冬云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到我的脚步也没有做任何反应，一如已经沉睡。
　　“冬云……姐姐，我还叫你一声姐姐，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靠在雕花月门边，再没有力气上前一步，“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冬云慢慢转过身看定我，“是我做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月乔，你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看着冬云眼中划出的泪，情绪终于失控：“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当你是至交好友，我视你为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冬云面对我的质问忽然笑了：“为什么？为了我独居在家的老母亲，为了我还未成年的幼弟，为了我即将能够出宫回去的那个家！月乔，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去做……”
　　“是谁？”我伸手抹了一把泪，“是谁指使这样做的？”
　　冬云摇摇头没有回答，然后缓缓起身。
　　“我不会原谅你的！”看着冬云踉跄离开的脚步我低低开口。
　　“我知道，我也不会请求你的原谅” 冬云回头，脸上居然带着一丝笑意：“月乔，我不会请求原谅，我为了我的家人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我只能说不能跟你成为真正的姐妹，我很遗憾……而我能为四阿哥做的，也只有这个……”
　　“呜呜……啊！！！！”我抓住冬云经过身边时丢在我脚边的黄色事物，痛哭出声，为什么会这样？
　　康熙五十一年初秋，我心心念念想要帮着十三躲过他的天灾，却不料是我亲手绣的香包，我亲手求的护身符害了他。我只恨为什么自己会百密一疏，将护身符放入香包时将最后的收尾针线交给了冬云。
　　魇镇太子，巫蛊之术，我亲手将这样的罪名加诸到十三身上，却是百口莫辩。
　　手中的第三份魇镇符纸如火一般灼烧着我的皮肤，冬云取出的这份符纸，本是在送给胤禛的荷包之中。
　　这可是她对胤禛的报答之情？是她对胤禛最后的一份感情吗？
　　第二日，康熙下旨：“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著将胤礽拘执看守。皇十三子意欲魇镇太子，拘谨悔过。”
　　而当晚，乾清宫中也传出了皇上身边贴身宫女冬云上吊自缢，王月乔受惊过度高烧不退，告假十日一消息。
　　康熙五十一年终在太子被圈禁于咸安宫，胤祥在养蜂夹道悔过下惨淡收场。

　　“小乔，你今夜如何能来雍王府？”邬四道的问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回头看了一眼胤禛，轻轻道：“我来自是我的任务，有人想要你们在军粮署中人员名单，自然会让我来探视一下的。”
　　“嗯。”邬四道点点头，“那么，你就拿去给他们吧！”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交到我的手中。
　　我打开名单看了看，然后伸手将其放到烛上焚毁：“我也只能记得其中三两个名字。”
　　“呵呵！小乔长大了”邬四道看我举动微微笑了。
　　我望了一眼窗前这个计谋无双的男人，微垂下眼帘。当初我想要去向胤禛解释的举动，最终被眼前这个人拦了下来。“将计就计”是邬四道当时给我的理由，而我在那种情况下确实别无选择。
　　“我只是不想白白被人利用，总要做些什么的。”看到邬四道微微歉疚的脸色，我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胤禛，转身大步离开，再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因此我错过了当时床上那个男人睁开双眼时眼中痛悔的神情。
　　几年以后，我在大漠落日下，舒服地靠在男人背上时，说起这些过往，也未免有些遗憾。
　　不过那时的我，便只是知道我要让胤禛登上皇位，要让十三和筱凝获得幸福，不惜一切！

　　卷卷对依然关注文文的亲们表示感谢~~不过这么长时间没写文，有些没有感觉，卷卷欢迎各位亲留言~~让我有些写文的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