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一章 曾经（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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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一年二月初九大雪
这一天成为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天，这一天我看着胤祥被我亲手送进了圈禁的命运，也是这一天我与胤禛走上了另一条悲哀却无法回头的路……
——月乔记
“那么小乔的意思是不但不压制八阿哥的风头，反而还要帮他们一把？”邬大哥轻敲着桌面，眼中似笑非笑。
我点头：“毕竟眼下太子的事情刚刚发生，皇上心中难免多猜疑，此刻出头只能是树大招风，惹人非议而已。那还不如韬光养晦，待到适当时机再出手。”
“那你又怎么知道最终我们可以如愿以偿地扳倒八阿哥一派，而不会弄巧成拙？”
呃……我被邬大哥的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是啊，我心中最清楚胤禛的结局，也知道此时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但是我要怎么跟他们几个人解释？总不能据实交代我来自未来，各位大哥的身世我都门儿清吧？
“哈哈哈！行了思道，别再逗她了。”胤禛拉住我的手轻轻一拉，便将我带到塌边坐好，“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去办。”
“是！”邬大哥微微一笑，便起身离开。
我看着两人明显自说自话的交流过程很是怔愣，直到邬大哥走出房门才反应过来：“你们是什么意思？到底最终怎么决定了？”
胤禛眼中带笑，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我颈上的玉佩：“娘子说的都对，就按娘子的提议办了！”
“哎？先别急着叫，我还不是呢！”一把拉下他的手，“合着你们早就这么定下了，还在这边故作深沉耍着我玩？”
“呵呵呵！”胤禛从身后楼主我，胸膛伴着低沉的笑声微微轻颤。
我看他明显少了前一段时间的焦虑，心中开心，便也放松身子，舒服地靠在他身上：“胤禛你考虑一下我的话嘛！万岁爷如今虽然废了太子，可是心中难免还是会心疼的，所以你……”
“我知道……”胤禛打断我，微微收紧手臂，下巴舒服地放到我的肩上，“即使皇阿玛不想，我也不能看着他如此下去……”
我一时语塞，心中微有涩然。胤禛今晨去看过已废的太子，听说情状很是不好。
太子一向心高气傲，此次却落得如此下场，眼下心情可想而知，自暴自弃还算是好的了。我是因为知道历史，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劝说胤禛说服康熙复立太子，可是胤禛却是完全不知情。
史书上记载爱新觉罗胤禛多疑猜忌，小心眼。可他在我眼中却是个顾念兄弟情义的男人，虽然知道夺嫡之路上必然会兄弟相残，手足反目。但这个男人在这条路上前行时的难过却是真真切切的。
“等二哥的事情风头过去了，我自会向皇阿玛请婚，月儿你再等等，我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嗯！”我点头，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自知自己不会再对这个男人要求更多。
“那你刚刚还说不是娘子？”胤禛扳正我，眼中不似是开玩笑。
我晕！古人诚不欺我，这男人还真是小心眼，为个称呼还斤斤计较。“本来就不是！”哼！你轴我也跟着你轴，“啊！该死！你干什么？”本来以为他心中因太子一事颇有些窒闷，还想着怎样开解一下，却不料半刻不到这个男人就在这动手动脚的。
“想看看人都是我的了，还不承认的丫头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胤禛语中带笑，手上却一点不含糊。
我本来还想着这是人家邬大哥和毓锦姐的地盘，最好还是收敛一下。但转念一想也就放弃了劝说，也许只有在这里，我们之间才可能没有任何顾虑，也只有在这里他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胤禛……
康熙四十七年秋，天子巡狩在外，太子监国意欲谋反。康熙大怒，下令废储。如今太子圈禁于原府邸，听说每日酗酒度日，不辨来人，康熙见此更是震怒。
犹记得那个风雨大作的夜里，我握着胤禛的手告诉他我会与他同生死、共进退……
慢慢睁开眼睛，侧身细细描摹睡在身边男人的眉眼，我一直坚信着他的坚毅，所以即使当得知皇上将他与太子都拘禁在宗人府中，我依然没有显露出任何惊慌。
转眼便两月已过，一切已然尘埃落定，却不知之后还会出现什么难处。
“乔姐姐……姐姐！”一声娇呼打断我的回忆。
“呼……”放下笔，将冰凉的手凑在嘴边呵气，看着远远小跑过来一脸喜色的宝儿，嘴角微微上翘。到如今光景，丫头里除了宝儿我已再没有亲厚之人了。
“月乔……姐姐！”宝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嘴上还不停。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我伸手扶过她，拿起帕子给她擦汗。这么多年过去，宝儿依旧像个孩子一样，明媚的笑容，清澈的眼神，伶俐却不毛躁，似乎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十四阿哥要出征了！”宝儿一脸喜色，“这样姐姐就不用给十四阿哥做侍妾了是不是？也不用看十四福晋的脸色了！”
“你说十四爷要出征了？什么时候定的事情？十四爷什么时候走？”宝儿的话无疑将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搅乱。是啊，不知不觉已近康熙五十七年，堪堪十年就这样一眨眼过去了。可叹岁月真的如飞逝一般。想起初见十四时的神采，想起曾经执手同欢，现如今却只剩我孤坐遥望了。
“我是听真儿姐姐说的，好像是刚定下了，但是听说万岁爷似是要十四阿哥速速就启程呢！这样的话姐姐你……”
“宝儿！”我打断小姑娘，“十四爷现下已经出了宫吗？”
“啊？”宝儿怔愣地看了看我，讷讷摇头，“刚刚皇上传了茶，真儿姐姐才听到的，当时十四爷还没走。”
如果现在这个时辰议事，那么应该是在南书房，如果赶去官道，应该能碰到十四吧？我想了想伸手取过腰间的荷包递给宝儿，“宝儿你拿着这个去求求门口的婆子，看能否通融让我出去一趟！”
宝儿为难地看看我，又看看手中的荷包：“姐姐这是做什么？您还是不要去了，如果让四爷知道，您不是更说不清了吗？”
我的手稍稍一滞，每每听到宝儿提到胤禛心中还是难过。六年了，自从十三被圈禁，我与他已经六年形同陌路。虽然知道我出事的时候他有四处打点，之后也有来看我，如若不是他，在这个盥洗房内我又怎能还能像如今这般安然？虽然也吃了些苦却没有遭罪。况且宝儿时不时地来探我，带来能够打点管事婆子的银子，我心中自然清楚宝儿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擅自带银子的胆量。
每每能看到门外一闪而逝的天青色衫子，也有时是他默然离开的背影，我只能自己默默流泪。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也只能任其继续发展下去，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一两天能够解释清楚了，也许真的只能等到他登上那个位子的时候，才能把话说明白。只是，他还会等我到那时吗？
“去吧！”我推推站在原地不愿动弹的宝儿，从我出事开始到现在的一年中，十四帮了我很多，是真心关心我的朋友之一，即使立场不同，如今的我也该真心地感激他。
宝儿咬咬牙，将荷包递还给我：“我现在就去，银子先用我的月钱，这荷包……姐姐还是留着吧！不要让四爷再误会了，您和爷……唉……”宝儿跺跺脚反身向门口跑去。
我将一边已经洗好的衣物收放到房中，锁好门房才匆匆往外走。如今在盥洗房不比原来，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这里的人个个不好相与，尤其对我这个后来的“前红人”更是“照顾周到”，即使有宝儿帮着前后打点，有十四的照应，依然无法顾到周全。大冬天动冷水还算是小事，挨了竹条还要盥洗衣物才让人痛不欲生。
走到门房，看着宝儿一脸笑意地给刘婆子塞银子，我也忙上前笑着恭维些好话。
“不是我说，姑娘这三天两头的有事情，我这特例要是开多了，岂不是让人挑了理儿去？这管事我以后可还怎么当啊？”
看着刘婆子瞥了眼银子却没打算办事的样子，我忙又将手中的荷包递上：“刘嬷嬷，看您这话说的，不行就不行了，咱也不好总给您添麻烦不是？我这正好有个荷包，您见多识广的，也帮我看看？听说这荷包可是杭州的贡缎，上面的绣品是扬州芸娘的封山作，现在外面可是想找都找不到了！”这刘婆子是个典型的贪财忘义型，我到了这里没少被刁难刮油水，显然宝儿的那点儿俸禄根本填不住她的胃口，只能将胤禛送给我的荷包送出去了。
“呦……看看这东西，还得说是御前来的，我们这种穷酸婆子哪里识得这些个缎啊秀啊的？这还能当饭吃啊？”刘婆子接过东西在手中反复端详，却始终没松口。
“瞧您说的，这个就是给嬷嬷玩的，不过我听说这个在市面上可值这个数！”我悄悄在她面前比了个手势，那刘婆子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喜色，随后才将荷包揣到怀里，转身走进门房：“哎呀！也累了，睡上一刻再去看看这些小蹄子们有没有偷懒……”
看她终于松口，我拉着宝儿急忙往外走。“姐姐，一刻的时间哪里值那么一个荷包啊？听说四爷买的时候花了三十两呢！”
“行了！我心里有数。”那荷包带在我身上迟早也是个问题，毕竟我现在连一个丫头都算不上，留着让人眼红，还不如早早地送出去，也好断了不必要的猜忌。
匆匆经过南书房的侧耳房，躲在一边遥望官道，心中十分不舍。十四这一去即使在战场上如何意气风发，如何战无不克，也注定再与那皇位无缘了。我看着孤寂的官道，再次深深地无力，从我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我便已注定无法与十四做一辈子的朋友，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再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那个曾经跋扈飞扬的少年，如今已是挺拔坚毅，举手投足间隐隐充满了王者风范。呆呆望着十四的背影，我也只能默默祝愿，祝愿在今后的时间里，这个少年能够放下一切，活得潇洒。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有默契，正当我准备回身的时候，十四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四目相接，十四明显一怔，然后转身让跟在身边的武将先走，才又抬头看过来，眼中淡淡的笑意揉着午后的阳光，让人舒服。
我轻叹口气，抬手遥遥画出两个字“平安”。
十四微一点头，也抬手在空中比划，我认真地辨认过后明白他写的是：等我！
我要如何去等呢！当你再次踏入这个宫门时，很可能就不再是那个飞扬的十四了，而这个结果的背后也有我的原因，你要让我以何种脸面再等你呢？
我微愣神间，十四身边围上了两个武官，大概是要与十四同去边关之人，却不料十四三两句打发了人，却又回头看我。我知道他是在固执地等我的回答。我苦笑，然后点了点头，十四才潇洒一笑转身离开。
胤桢，我现在唯一能够为你做的就是让你安心，然后祈祷你能平安归来！
“没想到你居然会到这里来！”身后冰凉的声音响起，我猛地握紧双手，一瞬间手心冷汗湿滑。却在转身的同时放松了僵在脸上的笑容：“奴婢给雍亲王请安，王爷吉祥！”
作者有话说第98章 第一章 曾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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