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流年》半夏的蛋卷

33、第二十章 抉择（上）

　　时间进入康熙四十二年初夏的时候，我终于和筱凝又去看了十五格格，只是我们都个人有个人的心事，聚在一起，也没有了往日的说说笑笑。
　　“两位姐姐今儿是怎么了？”小怡有点不解的拉着我们俩，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我和筱对望一眼，各自也只能苦笑。筱凝是因为十四在烦恼，自从上次她接受十四的礼物后，一连串的麻烦接踵而来，从送礼、暗示到告白她是一样也没落的全赶齐了。筱凝本来是很单纯的人，对感情也是没有经验，现在面对那个痴心的十四阿哥，难免会手足无措。而我，自从上次与四阿哥作了“了断”以来，已又两个多月过去。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四阿哥之间再没有过任何交谈，每次看见他都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他见了我也都俨然一副阿哥的模样。
　　“唉！”筱凝叹了口气，“格格不要问了，我和姐姐的事格格帮不上忙的。”
　　“筱凝！”我出声提醒她，不管怎么说十五也是格格，即使再熟悉，说话也还是要注意分寸。
　　“姐姐，你和筱凝姐遇到什么事了？不能和我说吗？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小怡回头问我。
　　“你不用担心！”我笑着拍拍她的手，“筱凝的问题自有你十三哥帮她解决，我们都用不着操心。”
　　“姐姐！”筱凝走在前边听我这么说猛地回头大叫，脸上红的可爱。
　　“呵呵！”小怡也抿嘴低笑，筱凝与十三阿哥的事自然不会瞒着十五格格，至于十四，就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了。
　　筱凝噘着嘴回转过去，还不时地嘟囔：“就会拿我来取笑，自己的事还不是解决不了！”
　　“那姐姐又有什么烦恼？”小怡听了又转而担忧的看向我。我吗？头疼的皱了皱眉，我的问题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按理说没有了与四阿哥的纠缠，我应该恢复原来的生活。我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没有牵挂，没有负担，就像是我的大学生活，虽没有恋爱的甜蜜，却也少了恋爱的烦恼。但事情总是难以如愿，即使经常性的进行自己心理建设，却始终有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痛处存在，不会“伤及性命”，却也没办法痊愈。这是我在古代的第一次恋爱，开始的突然，结束的却也很迅速，让人觉得即使是伤心也是极为奢侈的事情。而且……再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心里总不是滋味。
　　那天回到住处时，冬云正在院子里等着我。我红肿着眼睛，再没有心思追问她与四阿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于是径直朝自己房里走去。
　　“月乔！”听到她的叫声，我却没有停步，现在我真的什么也不想说。“我们究竟有什么不同？”她似乎并不在乎我是不是回应，只是幽幽的自言自语。
　　“冬云，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猛地转身，现下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语气自然也冲的很。
　　“我只是想说，我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冬云凄凉的笑着，“无论在任何地方，我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冬云！”看着她像梦呓一样自言自语，我突然有点害怕，走上前去摇了摇他。
　　“为什么什么事你都能不在乎？”“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嘶吼出来，“为什么我们一心期盼的东西你总是轻易的就得到手，却不知道珍惜？”
　　“你在说什么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冬云，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我哪有什么轻易得到手的东西？我又有什么资格不珍惜？
　　“不是吗？”冬云苦笑了一声，“没有初选，就到皇上身边当差；行事莽撞，却得到了太后的赏识；不用费尽心机就可以和几位阿哥搭上关系，而且……”冬云痛苦的低了头，“还轻易的就得到了那位爷的关心。”
　　“冬云，你……喜欢四阿哥是不是？”听到这，我才如梦方醒。
　　冬云吃惊的抬起头，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别开了目光，“你总是这么直接，不管什么情绪都能一目了然，这就是你与我们不同的地方，也是为什么四阿哥会喜欢你的地方。”冬云讪讪的。
　　只能傻傻的看着她的悲伤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怕现在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认为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且现在的我连自我安慰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哪里会又精力再去劝别人？
　　“你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会那么不在意？”冬云突然抬头，脸上的表情忧伤而又愤怒。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四阿哥的？”我不答反问。
　　冬云听我如此问，又沉默下去。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上次你帮我往家里送银子的时候是不是又加上了你自己的份儿？”
　　“这有什么关系？”我被她的话搅的迷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冬云撇了撇嘴，“家里来信的时候，我娘说三十两银子收到了，我当然就知道了你又加了一些进去。”
　　“这跟四阿哥又有什么关系？”
　　“四阿哥又额外的给了我娘二十两银子。”冬云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了，“而且一直有派人照顾着家里。”
　　原来是这样……我垂下眼睑，这样的恩人，又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任哪一个姑娘能够漠视呢！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自己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姑娘，面对这样的四阿哥，会不会也会觉得是一种幸福呢！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呵呵！不禁苦笑，若是那样的话，我还会作出这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吗？而他，还会喜欢我吗？
　　“月乔，自从知道你帮我后，我就一直告诉自己，我一定尽自己所能的报答你，但是你为什么要让那个人为你烦心，你当真不在乎他吗？”
　　“冬云，很多事并不是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有很多事我们所想得也不一样。我无法解释我的理由，无法让你明白我所权衡的事情。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希望以后我和四爷之间的事你都不要管了。”盯着她复杂的神色，我想，她与我一样，那是一种左右矛盾的感觉，不同的，只是我们各自的理念而已。
　　“月乔！”
　　不再理会冬云，径直走进房间。贴着房门，慢慢滑坐到地面，我怎么可能不在乎？面对他我又何尝不痛苦……
　　不！不能再想了！摇摇头，匆匆结束不愉快地回忆，我转向十五努力的掀掀嘴角，“我的事情我自己自会解决，格格不必为一些小事忧心。听桂嬷嬷说格格这两天身体又有点抱恙？”
　　“也没什么事，春天总是会有点不适，不碍的。”小怡微笑着说，看不出一点病人的样子。我点点头，便不再开口，静静的望向园中的垂柳。
　　之前，康熙带着阿哥们去泰山祭祖祈福时还好，见不到便太过难受。可现下他们回来已经一月有余，与四阿哥也却不曾再见过一面，这种想见却又不能去见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小怡见我俩都是心事重重的，自不再发问惹我们心烦；筱凝在前面也只是慢走，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笑，所以一时间三个人都只是走路，缄默不语。
　　正沉默的当口，不料迎面浩浩荡荡的走来一群人，筱凝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会意的点了点头，便拉了十五快步向那群人迎上去。
　　“小怡给皇阿玛和各位哥哥请安！”十五格格率先行了礼。
　　我和筱凝也随后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给各位阿哥请安！”
　　“都起吧！”康熙点点头，淡淡叫起。
　　我扶着十五起来，才又抬头望去。呵！人还真齐全，从太子到十四阿哥除了三阿哥外都在，康熙这是携子游园吗？不禁在心里暗想，这还真是个稀罕事。
　　“今天你们几个怎么赶在一起了？”康熙笑问，看来心情还不错。
　　“回万岁爷的话……”我见筱凝和十五都没说话，只能接过话来，“奴婢今日是约了筱凝一同陪格格出来走走的。”
　　“噢？”康熙看了我们一眼，又向前走去，不得以我和筱凝、十五也只能加入这个“大部队”，“你们三个倒还投缘啊！”
　　“回皇阿玛，两位姑娘对小怡真的很好……”十五格格小声的说，她对这个皇阿玛还是很怕的。
　　“嗯。”康熙只淡淡的答了一句，又转头对着身后的阿哥们道，“咱们到那边亭子里坐坐，你们这妹妹身子不好，不宜站得太久。”
　　“是！”众位阿哥都低头称是。我稍稍抬头望去，却正好看到四阿哥也向这边看来，赶忙又低下头，转身扶着十五格格跟着一同进了亭子。
　　待个人都坐定了，我向筱凝眨了眨眼，她会意的跟着我一同出来。想必是康熙今日兴致好，带了各位阿哥出来游园，所以近侍都没有跟在身边，我和筱凝理所当然的要为这些个“贵人”准备茶水、点心。
　　“姐姐，今天皇上怎么和这么多阿哥一起出来了？”筱凝端着托盘跟在我身边，嘴里也不闲着。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今天是玉潭当值，她没有跟着，连李德全也没跟着，我根本没人可以问。
　　“皇上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不然怎么这么多阿哥都聚在一起了？”筱凝抿着嘴，显得很是认真。
　　“呵呵！别瞎猜了，就是有事，也轮不到咱们管的！”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好奇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确实不寻常。不过从康熙刚刚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待到我和筱凝回到亭子时，十三正神采飞扬的站在康熙身边与他谈笑，康熙的笑声远远的在亭外就能听到。我不禁感叹这时候的十三还是很受康熙宠爱的，可是世事无常……转头看了筱凝一眼，她也怔怔的望着十三阿哥，眼神柔和。
　　“怪不得他们都叫你拼命十三郎呐！”康熙笑骂十三阿哥，“怎么这么大了，办事还不知道分寸？”
　　“皇阿玛！那些人都是不守国法的歹人，当然要教训一下！”十三阿哥语气中满是不服气。
　　“十三弟！”我正为个人端茶，却正好走到四阿哥这里时，他突然出声制止十三。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猛然一震，不自觉的便抬头去看他，不料他虽是在说十三，眼神却是丝毫不偏的看着我。
　　望向他的眼里，我便一下子怔在了原地，就那样愣愣的看着他，他说过的话，他做过的事，就那样一桩桩一件件的在脑中浮现出来……
　　“姐姐？”直到筱凝走过来拉了我一下，我才突然警醒过来，这样的场合不能这样失态，可理智归理智，眼神却半点也移不开，看着他的眼里透出的莫名情绪，我突然很想就这样告诉他，在我心里是有你的，只是……
　　“丫头啊！”还在兀自出神，身后康熙突然唤我。
　　嘶……我猛地一个激灵，杯中的茶水便溢出杯口，灼的手指钻心的痛。努力克制着手的颤抖，将茶杯放到四阿哥面前，回身匆匆的离开。握紧烫伤的手指，深深的告诫自己，就这样放开吧！这对我们，都好……
　　“丫头！”
　　“奴婢在！”我收敛了心神，走上前，打开了康熙的茶碗，从怀里取出银针试了一下，又从点心盘里取出一些尝了一口，这就是所谓的试毒，李德全不在的时候，这事有时也会由我和冬云、玉潭这样的贴身丫头来做。
　　“最近总是见你无精打采的，当差也不似原来用心，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康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一惊，康熙这么敏锐，不会看出了什么了吧？“奴婢在皇上身边伺候，自以为仗着万岁爷宠爱，哪有人敢欺负我呀！”我想想笑着回答，并暗自告诫自己在这里千万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哼！你个丫头难道也知道仗势欺人了？！”康熙笑骂。
　　“奴婢怎么敢？”我赶忙福了福身，“如果奴婢仗势欺人，万岁爷一定第一个就饶不了奴婢的，奴婢只是尽心尽力做自己本分的事情而已。”
　　“嗯。”康熙点点头，“朕看你这么没精神，还以为你是又在这里闷的时间长了。现在看来，你倒是很会乐在其中，那这次朕就让你留在这里，做该做的事情好了。”康熙笑说，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万岁爷？”我不好直接询问，只能疑惑的看了一眼一边的十三阿哥。
　　什么叫留在这？难道别人都要离开吗？我可没听说清康熙年间还有迁都一说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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