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角逐天下》落雪碧波

30、第三十章

　　子兑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阖上奏折，“来人，传副相楚汐，前来觐见。”
　　不多时，慕容汐行礼道，“王上召臣前来有何事吗？”
　　子兑看了慕容汐一眼，道，“爱卿，你跟了本王有多久？”
　　慕容汐道，“七年了。”
　　子兑喝了口茶，不由感叹道，“对啊，咱们认识也有七年了。本王当了六年的琉璃王，每日都在与你一起改革琉璃，推了不少新政。将当年弱小无依的琉璃，改革成了今日这番样子。可是没想到，亲自让琉璃有战火之苦的也是本王。”
　　慕容汐垂眸道，“天权国富民强，统一了钧天。执明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治理朝政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若是放由天权稳定钧天，咱们琉璃，又该如何自处？”
　　子兑道，“是啊，爱卿说的很有道理。爱卿，为何你与本王说了这些话，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抬头看本王呢？”
　　慕容汐看着子兑的衣角，却不敢抬头，“微臣不敢。”
　　子兑叹息地拍了拍慕容汐的肩膀，“这些年，你总是这样。你是不敢，还是不想看着本王呢？本王就在你的面前，是以朋友的身份在与你说话，你为何都不看我一眼呢？”
　　慕容汐垂眸道，“王上，只要你说的，我都替你去做。”
　　子兑问道，“爱卿心里可有中意之人？”
　　慕容汐愣了半晌，才道，“有啊。”
　　子兑笑道，“这可是好事啊。爱卿，等一切了了，本王做回红娘，将你中意之人，许给你如何？”
　　慕容汐抬眸看了子兑一眼，立马视线一转，“王上说这番话，又有事要臣去做了吧。但凡是王上的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子兑无奈地摇了摇，“爱卿还是这般无趣。”
　　慕容汐眼波微动，“微臣会是王上手中，最好的棋子。”
　　子兑俯身，轻声对慕容汐说了几句话，慕容汐脸上的神情一僵，“真的要这样？”
　　子兑笑道，“爱卿即刻去办吧。”
　　慕容汐垂眸道，“在王上的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微臣的？”
　　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一条狗，也该会产生感情吧。
　　子兑沉默了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这般的沉默，让人窒息，也让人有些尴尬。
　　哪怕子兑说，【我把你当成亲人】或者说【你跟别人是不同的。】
　　就算是假的，慕容汐也不会这般的凄凉。
　　慕容汐以为自己早就是无心之人，从他对子兑动心后，他愿意为他去上刀山下火海，做尽一切坏事。
　　可是，慕容汐毕竟也是个凡人。希望做了那么多事情，能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丝肯定，一丝与旁人不同的牵绊。
　　哪怕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
　　慕容汐眼中的炽热淡了下去，他垂眸打破了平静，“微臣懂了，微臣本就是，你最好的武器。”
　　子兑清了清嗓子，才艰难地道，“楚汐啊，本王方才与你说的事情，事关重大，非你不可。楚汐，本王曾经给过你选择，你既然选择留在本王身边，那就不要后悔。本王的身边，从不养无用之人。”
　　慕容汐恭敬地行礼，“微臣方才僭越了，还请王上莫要生气。”
　　一个武器，怎么可以显露出感情呢？
　　自己方才真是蠢啊，怎么能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楚汐回到家中，他走去庭院深处。
　　庭院深处开满了羽琼花。
　　那里设了阵法，一般人擅闯此地，都是有来无回。
　　哑仆见了他，与他行了礼。
　　慕容汐挥退了仆人，往房间走去。
　　床上躺了一个男子，红衣墨发，姿容清俊高雅，端的让人不敢直视。
　　正是失踪多时的慕容黎。
　　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慕容汐在慕容黎的床边站了半晌，手中的拳头握紧了又松，松紧了又握。
　　慕容黎被他下了暂时封住武功的药，如今他内力全无，如同废人一个。每日的饭菜中，都有让人沉睡的好东西，再加上屋子里的熏香。是以，慕容黎时时都在睡梦中。
　　再也无法算计什么。
　　他就这般，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亲哥哥囚于自己的府上。府上机关重重，慕容汐一点也不害怕有人来救他哥哥。
　　慕容汐对自己这般的安排表示很受用。
　　他看着慕容黎，两人长得极为相似。少年时，就连他们的母后也经常认错。
　　那时候的他们，还没经历过什么愁苦。那时候的他，很喜欢放风筝，时常拉着慕容黎一起放。
　　那时候的他们，经常吵架，吵完架之后就打架。他们打架前还有个【君子协定】，就是不能打脸，免得被旁人看出来。
　　那时候年岁尚轻，总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幻想着自己也能像话本里的英雄一般。有一段时间，慕容汐和慕容黎都不让人叫他们名字，而是让他们叫自己的侠名。
　　慕容汐叫【孤影侠】，慕容黎叫【逍遥客】。
　　宫里有一大片池塘，池塘里养着荷花，夏天的时候总冒着清香。两个一起坐上筏子，穿梭在细密的荷叶之中。
　　往事历历在目，从不曾走远。
　　仿佛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慕容汐轻声叹了一口气，“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沉睡在梦中的慕容黎自然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慕容汐垂眸道，“哥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