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角逐天下》落雪碧波

31、第三十一章

　　小时候，不管慕容汐做错了什么事，只要他说了这三个字，慕容黎总会原谅他，并帮他收拾烂摊子。
　　从小到大，慕容黎对这个弟弟可没少操心。
　　现在，慕容汐也像过往一样，对着慕容黎道歉。可是现在，慕容黎正被药性所控，沉浸在睡梦之中，又如何能听得到慕容汐的话呢？
　　慕容汐认真地看着慕容黎的样子。
　　因着血缘的羁绊，他们两个长得极为相似，总被人认错。
　　慕容汐无声地道，“哥哥，我走了。”
　　希望来世，咱们还做兄弟。
　　天权的兵马黑沉沉地在城墙外头。
　　高大的城墙上头，偶尔飞过几只乌鸦。
　　每日，这里都会死很多战士，天天都要用提一桶桶清水洗涤这肮脏的城楼。
　　天权的强攻，琉璃的死守。
　　一攻一守之间，端的是无数将士的尸体，因着战火狼烟，而永远地倒在了这片土地上。
　　慕容汐的到来，令守城的将领有些受宠若惊，“副相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他身穿一身雪白的盔甲，长发束起，“外头如何了？”
　　守城的将领道，“敌军悍勇无比，且人数众多。也不知道这天权抽什么风，竟派这么多兵马？副相大人，只怕琉璃百姓全都充军，天权想要攻破琉璃，也只是时间问题。”
　　慕容汐道，“天权内忧外患，早已自顾不暇。上头并没有要你们多勇猛打仗，而是想方设法拖住他们。”
　　将领道，“副相大人的意思末将都懂，只是这天权不会给我们时间去拖延。他们这些日子，发了疯地来攻城、偷袭。咱们两国，都死了好些人。他钧天有的是人，可是咱们琉璃……”
　　慕容汐面无表情道，“拖延之策，王上早已有了主意。”
　　天权。王帐
　　帐内一豆烛火，执明认真地批阅着莫澜差人带来的奏折。
　　他耐着性子，将桌子上的奏折一点点地批阅着。
　　执明很小的时候，太傅跟父王总夸他聪慧，凡事一点就透。可就是懒，不愿意事事都去算计，整日里变着花样玩乐。
　　而如今，执明收回了过往惫懒的个性，开始认认真真地去谋划，去算计。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慕容黎的消息。
　　暗卫一批批地派，可却没有一个知道慕容黎的消息。就好像慕容黎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痕迹。
　　“啪”地一声，执明阖上奏折，有些疲倦地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慕容汐跟阿离是亲兄弟，他再怎么狠心，也不可能将阿离怎么样吧。
　　执明在心底默默叹息道：
　　阿离，本王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可是本王又不能用钧天的土地献给外族人。
　　本王宁可自己去死。
　　忽然，帐篷外有将士道，“王上，琉璃遣使臣过来了。”
　　执明烦躁不堪地道，“使臣是何人？”
　　将士道，“王上，是琉璃国的副相——楚汐。”
　　执明面无表情地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帐篷外的帘子被士兵掀开，慕容汐施施然入了帐篷。
　　“琉璃国副相楚汐，参见天权王。”
　　执明头也不抬，继续看奏折。
　　慕容汐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行了礼，起了身。他径直走到离执明一仗地位置。
　　慕容汐问道，“天权王想必是恨急了鄙人，竟连话也不想跟我说一句了。天权王难道不想知道鄙人此来有何目的吗？”
　　执明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执明批阅奏折的时候，一向不喜外人打扰。是以这桌上的茶水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他骤然喝了一口，只觉冰凉与苦涩。但执明还是不动声色地将茶水放下，继续看旁的书。
　　慕容汐道，“天权王不想问，鄙人只好自言自语了。天权王请听清楚了，很多话，鄙人只说一遍。天权王一直进攻琉璃，真是让人觉得困扰呢。天权王莫要忘记了，我哥哥还在琉璃呢，鄙人若是想杀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执明重新倒了一杯茶，将那冰凉的茶水猛地泼向慕容汐。
　　慕容汐被泼了一脸茶水，但他还是神态自若，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
　　“天权王生气了？那鄙人再说一件让你更生气的事情。我哥哥就在您对面的城楼里。他骨头倒是挺硬，来了琉璃王城之后，不知道受了多少刑罚。他等啊等，盼啊盼，就盼着你来救他。可是天权王竟然为了半壁江山，就这样把他舍弃了。看来，对天权王而言，我哥哥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该舍弃的时候，就舍弃了。我哥哥狼狈吐血的样子，天权王是见不到了。若是当初能让你见到他这副模样，定然是美妙至极。”
　　执明眼神微眯，“你跟我说这些，又想干什么呢？”
　　慕容汐道，“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一件礼物，你想看看吗？”
　　执明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看样子竟有些困倦了，“什么礼物竟让你大晚上前来看本王？”
　　慕容汐从怀里掏出一个雕花精致的盒子，放在案几上，“这个礼物天权王会喜欢的。”
　　执明头也不抬，“本王不感兴趣。”
　　慕容汐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有块染满血的手帕。
　　执明蹙眉道，“慕容汐，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容汐笑道，“这是哥哥熬刑不过，所吐的血。”
　　执明的手微微颤抖，忽然一巴掌甩在了慕容汐的脸上。
　　“啪”地一声，那一巴掌来得极重，慕容汐的右脸登时肿了起来。
　　执明面无表情道，“慕容汐，你真是，令人恶心！”
　　慕容汐被人扇了一巴掌，却没任何怒意。他的虽然没有表情，可是眼中却透着危险的气息，“恶心？还有更恶心的呢？天权王想不想听？”
　　执明见不得这张与慕容黎这般相似的脸，他转过脸去，“慕容汐，若你真的有一丝良心的话，放了你哥哥。天权与琉璃之间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慕容汐步步紧逼，“若我放了我哥哥，天权王可以撤兵回去吗？”
　　执明道，“可以。两国争斗，于天权和琉璃来说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慕容汐失笑道，“王上说过，先前的诏书还是有效的。若天权王割让天枢天玑郡的领土给琉璃，琉璃自然将天权王后完璧归赵。”
　　执明拂袖道，“看来咱们今日是谈不拢了。你是阿离的弟弟，本王不杀你，已是莫大的仁慈。你走吧。”
　　慕容汐眼神闪着冰凉的寒光，“天权王这般说话，鄙人也有话跟你说。若是你继续顽固不化，我也有我的办法。若是您的人杀琉璃一名士兵，我就砍下哥哥的一根手指。若是杀的人比较多，我会将哥哥切成一块一块地，派人送给天权王当礼物。”
　　执明眼眸一利，他“刷”地一声拔出星铭剑，剑尖对着慕容汐。
　　慕容汐道，“天权王想杀了我？若是今夜我回不去，哥哥将会被剁碎了喂狗。”
　　执明神态自若地收了剑，悠闲自在地继续喝茶。
　　慕容汐大略以为自己说的话有些过火，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天权王你应该明白，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见到我哥哥。”
　　执明依旧不理他，继续喝着茶。
　　慕容汐觉得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就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慕容汐走后，执明呆呆地看了半晌已经批完的奏折，他忽然“哇”
　　地吐出一口血来。
　　医丞给执明把了脉。
　　医丞的眉头皱了又皱，就连执明都觉得有些好笑，“本王这病还有救吗？”
　　年迈的医丞道，“王上，您这是肝火过旺，切莫太过操劳了。少年人吐血本就不是什么好事，王上更该保重身子才是。”
　　执明云淡风轻地道，“只要不是现在就死，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医丞有些恼怒，却又顾忌执明的身份，只是拉长了脸道，“王上这是说的是什么话？王上从小可受过什么伤没有？老臣只是心疼王上近些日子，不是中毒就是急怒攻心。王上，老臣望你好好保重才是，不然，老臣即便能治得好您的病，您心里的病老臣该怎么治？”
　　执明见这医丞激动得发抖，脸却是红着的，差他坐下，“本王心里能有什么病？”
　　医丞受宠若惊地坐下，“王上，您郁结于心，这些日子老臣给您开了多少药，也不见您有任何好转，再加上现在肝火过旺。老臣可以给你开药调理，但您一定要仔细自己的身子，莫要太过操劳了。”
　　执明难得乖顺地道，“本王晓得了。”
　　医丞这才道，“王上，天权需要您，若是您倒下了，天权又该怎么办？”
　　执明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再说，本王这不是没死嘛。医丞啊，您这就去开药方吧，本王的命，就交给你了。”
　　打发走了医丞，执明亲自写了诏书曰，“即刻整兵，不息任何代价攻下琉璃。”
　　等诏书写完之后，执明早已泪流满面。
　　执明知道写下这个诏书对慕容黎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只能这样选择。
　　不得不这样，别无选择。
　　执明知道，这一生，他活着也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天傍晚，琉璃使臣送礼物给执明的时候，执明还在王帐里喝着医丞开的药。
　　那是一个雕花盒子，很长很大。
　　执明双手颤抖地打开盒子，只看到一条很长的手臂，被人其肩砍下，鲜血淋漓的。
　　他面无表情地将盒子掩上，呆愣了半晌，又吐出一口血来。
　　吐完血后，他将整碗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自那天后，城墙内天天有使臣送礼物给执明，有时是一条惨白的腿，有时是白花花的一团肉，最后是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的脑袋。
　　执明听从医丞的话，药一碗碗喝，也尽量不去亲自演兵。可是他的身子却没任何起色，反而日益颓丧。
　　医丞暗自猜测，
　　王上，
　　大约是不想活了。
　　可是又这般过了一段时日，执明的身子反而好了起来。也能舞得动刀兵，训得了将士了。
　　只是执明的神情却日益冰冷，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峻严肃，面无表情。他的眼眸，似出鞘的寒刃，冰凉而又锐利。
　　昔日混吃等死的执明，仿佛是莫子宣做的一场梦，他完完整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此城越来越难守，城内的士兵一日比一日少。
　　眼见得自己的计划并没有阻拦住天权王执明的脚步，慕容汐只好回
　　宫寻子兑。
　　他知道，若是执明就此不顾一切地攻打琉璃，琉璃国撑不了多久。而王上，又该有什么下场呢？
　　慕容汐道，“王上，天权即将破城，王城危矣。”
　　子兑面无表情地看着奏表，“你不是说，慕容黎是他的软肋吗？”
　　慕容汐直挺挺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王上，微臣听从王命，以哥哥为威胁，拖延天权王进攻的脚步。可是他却并不上钩，反而重整军队，步步紧逼。此人断情弃爱，当真可怕至极。”
　　子兑抽出一根鞭子，一步一步走近慕容汐，“楚汐，你对本王是真的忠心，还是假的忠心？”
　　慕容汐问道，“王上不相信我吗？”
　　子兑挑起慕容汐的下巴，“你将慕容黎如何了？”
　　慕容汐道，“将他切成一块一块地，送给天权王做礼物了。”
　　子兑失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谎。你哥哥根本就没出你的府上，你送给执明的【礼物】，根本不是你哥哥，而是战场上被天权士兵所杀的琉璃将士的尸体。”
　　慕容汐被迫仰着脑袋，跟子兑对视，“王上，即便哥哥没死，可是天权王并不知道，结果是一样的。”
　　子兑一把揪起慕容汐的头发，往后拉去，“你还是放不下你哥哥？”
　　慕容汐道，“臣就这么一个哥哥啊，王上，若您让微臣替你去死，微臣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你让臣害自己的亲哥哥，那是万万不能。”
　　子兑道，“当初，你派细作混入天权，不也是差点让他要了慕容黎的命吗？怎么这个时候在本王面前装得兄友弟恭的样子？”
　　慕容汐道，“那时，臣以为可以为您放弃哥哥，再加上不是自己动手，臣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可臣在天权王宫，与哥哥又处了这么一段时间。王上，你明白吗？”
　　子兑冷笑，“慕容黎是你哥哥，可他也是会搅乱天下之人，你就这么舍不得杀他？”
　　慕容汐头皮被扯得生疼，“王上，你杀了我吧。”
　　子兑松开手，拿起手中的鞭子，一下下地抽在慕容汐的身上，“杀了你？你竟然要本王杀了你？本王若是真想杀你，当年又何必救你？”
　　慕容汐想回答，身上的鞭子却如雨点般落下，他被子兑抽得满地打滚。
　　全身都是一道道血痕。
　　慕容汐不由想起当年子兑救他的时候，他那时全身上下都是血，一点点地从满是死人堆里的乱葬岗爬了出来。
　　他爬得全身都是泥，一寸寸地往前爬。
　　一路上都是拖得长长的血痕。
　　那时的他是那么想要活下去。
　　他以为哥哥死了，作为瑶光的最后一丝血脉，他要报仇，他必须报仇！
　　就在慕容汐以为子兑要将他活活抽死的时候，子兑却停止了动作，将手中染满血的鞭子“啪”地一声扔在了地上。
　　他一把扯住慕容汐的领子，揪起他的头发，“楚汐，当年本王救了你。你陪了本王七年，辅佐本王登基，陪本王一起改革。欠我的，你早就还清了，你走吧，离开这里。”
　　慕容汐笑的凄凉，“我不走，就算是死，微臣也要死在王上身边。”
　　子兑道，“刚才前线来的奏报，天权已经攻破璃城，不日将兵临王城。你这个时候离开，还来得及。”
　　慕容汐道，“那你呢？”
　　子兑的手摸了下慕容汐脸上被鞭子抽的一道血痕，“疼吗？”
　　慕容汐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些，“不疼的，一点也不疼。王上，你还有什么计策吗？”
　　子兑道，“天权不顾钧天内乱，执意要攻打琉璃，本王早已无路可走。先前本王做的这些，不过是不想将来琉璃要仰人鼻息。因为本王的私心，竟害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臣民。本王是琉璃的罪人。”
　　子兑松开了拽住慕容汐衣领的手，他闭眼蹙眉道，“慕容汐，你自由了，我放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慕容汐无力地软倒在地上，“王上，就连你，也要丢下臣了吗？”
　　子兑道，“咱们君臣多年，你对我有些君臣留恋实属正常。”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从此，慕容汐跟子兑，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江湖路远，望你珍重，从此再不相见。
　　慕容汐道，“王上……”
　　执明率领大军攻破璃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琉璃王城。
　　他亲下诏书，要求琉璃王子兑在城楼上自刎谢罪，否则就会将王城的所有百姓逐一屠杀干净。
　　琉璃王室纷纷震惊，一时间朝野动荡不安。
　　又过了几日，执明见琉璃并没有动静，直接率军杀进琉璃城，一路下来，琉璃兵节节败退。
　　天权士兵包围了琉璃王宫。
　　执明再下诏书，要求琉璃王子兑自刎谢罪。
　　并派人去捉拿琉璃副相楚汐。
　　副相府
　　慕容汐匆忙往密室走去。
　　刚走进门，只听得“刷”地一声，森冷的长剑抵在他的脖颈处。
　　慕容汐道，“哥哥什么时候醒的？”
　　慕容黎面无表情道，“汐儿，你认为你能这么容易地将我从天权王宫带走吗？我一直只想知道，我的亲弟弟能对我做到什么地步？”
　　慕容汐笑道，“汐儿让哥哥失望了，在天权王宫的几月相处，我根本就下不了手伤害哥哥。”
　　慕容黎眼眸微动，“汐儿，坦白回答我三个问题。”
　　慕容汐道，“哥哥问吧，我现在性命在你手中，不敢不答。”
　　慕容黎问道，“当初害我的假道士，是不是你的手下？”
　　“是，当时想借机挑拨天权王跟他大臣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天权王及时赶到，乱了我的计划。”
　　慕容黎继续问道，“我和王上在行宫里被暗杀，王上被刺客所伤，他所中的毒，跟你有没有关系？”
　　慕容汐道，“毒就是我给的，我怕就算刺客再多，以哥哥的武功，还是能带着天权王全身而退。”
　　慕容黎看着慕容汐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最后又要救回王上？”
　　慕容汐愣了半晌，才道，“那是因为就算他死了，天权有你，有莫澜，还有其他大臣。天权王死不死，根本影响不了这个计划，还会让哥哥伤心。”
　　“天权王，真的很爱很爱哥哥。只可惜，他将这天下看得太重。反而乱了我的计划。”
　　慕容黎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并不是王上一个人的天下。”
　　慕容汐眼眸有水光，“如今，他已经打进琉璃。哥哥，你去找他吧，天权王一定很想见到你。”
　　慕容黎问道，“那你呢？”
　　慕容汐道，“我自有自己的去处。”
　　慕容黎道，“汐儿，我带你走。咱们一起去天权，王上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慕容汐失笑，“哥哥，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我一定跟你好好聊聊天，咱们一起聊个三天三夜。可是来不及了，天权已经打到王城里了，王上他，有危险，我要去找他。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慕容黎面无表情地横剑在慕容汐的脖颈上，“跟我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王上。”
　　慕容汐只好暂时乖乖束手就擒。
　　慕容黎怕自己的这个傻弟弟再耍花样，把他双手捆住。
　　慕容汐在慕容黎的挟持下出了副相府。
　　门外一片混乱，大堆的天权士兵跟琉璃的守卫打成一团。
　　他们看到慕容黎兄弟俩，愣了一下，拿着武器就往上冲。
　　慕容黎护住慕容汐，扬剑利落地与人打了起来。
　　混乱中，慕容黎只觉得身后被人一撞，他不动声色地回头。
　　却见慕容汐挡在他的身后，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剑。
　　慕容黎利落地挽了一个好看的剑花，将攻击他俩的士兵击退，这才回头。
　　却见慕容汐的胸口，破了一个很大的血洞。殷红的血不住地往外流淌。
　　慕容黎大惊道，“汐儿……你为什么？”
　　他解了了慕容汐的束缚，将他抱入怀中。
　　慕容汐吐出一大口血来，“哥哥，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你能原谅我吗？”
　　慕容黎急忙撕开衣服，试图给他包扎伤口。可是血越来越多，一下子将他双手染红。
　　他只摸到越来越多的血，温热地浸湿了他的手掌，“汐儿，会没事的，你不是医术很高吗？药呢，药呢？”
　　慕容汐面无表情地点了两处穴道，血略略停住不流了，他这才道，“哥哥，没用的，我损了心脉，就要死了。哥哥，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原谅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