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管理协会》青天收雨

136、【第六章】 梦中的自杀者

　　【神说，你们过约旦河，进了迦南地。就要分出几座城。为你们做逃城。使误杀人的可以逃到那里。
　　——《圣经·旧约》】

　　她仿佛在做一场梦。
　　梦中的她站在一小片阴影里，天正在下雪。这是个十分真实的梦。鹅毛大雪，一片片地砸到地上，她站在雪里，冰冷雪水浸湿鞋底。

　　她面前是一扇高大的铁栅栏门，铁门紧锁，大门外的不远处，有个小小身影伏在地上。
　　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消瘦而苍白，穿一件破旧裙子，腿上到处都是鞭打痕迹。
　　女孩躺在伦敦的街头，一动不动，淡金色的头发埋进雪里。

　　她走上前去，站在鹅毛大雪里，魔怔似的低头看去。终于看清了女孩的脸，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别人。
　　正是她自己。

　　原来她死了。
　　早在六年前，1945年的孤儿院，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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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闭的房间里，薇薇安猛的坐起。由于动作过猛，她捂住额头，感到有些头晕。
　　一摸额头，冷汗涔涔。
　　她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四面八方的，面色苍白的自己。
　　哦，对，她忘了。这间房间里到处都是镜子。四面墙壁，加上天花板，除了地板，都是巨大的镜子。五个自己不约而同地凝视彼此。
　　她闭了闭眼，感觉自己精神不太好了。
　　这里是逃城。
　　1951年，11月，冬天。
　　去年秋天，她因为一起杀人罪被关到这里。
　　她不太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人是社会性群居动物，长时间独自居住，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如同正在缓慢退化，失去所有感知。
　　如果一辈子待在这，她感觉自己迟早要疯。

　　她揉了揉太阳穴，从硬邦邦的铁床上跳下来，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牢房地面上的一小片刻痕。那是她刻下的，关于经历，关于生平。
　　她每天都会强迫自己复习经历过的事，否则就会遗忘。届时自己大概真的会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地上的字母轻重不一，难以辨认，但这已经是她所能够做到的最好了。她从陈旧的铁床上掰下一小块铁片，磨尖了，跪在地上一笔一划刻出来。

　　【你的名字是薇薇安·怀特。1950年秋天，因为犯无意杀人罪被关进监狱。
　　北纬78度，北极。
　　你是世界线管理协会的调查员。你曾发过誓，旨在通过会长的数学计算，清除世界上的所有犯罪于萌芽之中。】

　　看来自己是调查员，还是犯罪侦查方面的。她蹲下来，读着那段字。不过看样子自己并不是警察。

　　她有点头疼，昏昏沉沉地扶着贴着巨大的镜子的墙壁站起来。

　　自从她被关进来，就在不断地做同一个梦，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梦。梦里，一个女孩死了，趴在满是泥泞的肮脏雨水里。

　　既然自己是调查员，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干。她这样想道。比如调查一下女孩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