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管理协会》青天收雨

121、【第五章】 黑蜂之死

　　伦敦警署接到报案，是在一个午后。
　　泰晤士河的某条支流很快被封锁线包围起来。

　　就在刚刚，报案人发现，在河里漂浮着一具尸体。疑似溺水者。

　　年轻警员身穿制服，身影修长，站在河边，正在进行初步的勘察现场。他有双好看的绿眼睛。
　　“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就在刚刚。”
　　“怎么没有备案？而且，韦尔伯，除了我们，怎么没有其他警员维护现场？”
　　“世界线管理协会已经接手。”犹豫片刻，叫做韦尔伯的警员摇了摇头，“他们一会儿会派调查员来。”
　　“对了。调查员叫薇薇安·怀特。就是那个年轻的金发小姐。你们挺熟的，不是吗？”韦尔伯不怀好意地笑。

　　“近几年协会越来越频繁地插手案件。调查命案，提审嫌疑人，裁决犯人。现在连整个警署都要配合它。”停顿片刻，绿眼睛青年皱了皱眉，同时对后一个问题不置可否，“你觉得这样好吗？”
　　“好不好，我们说了又不算。有工资就行了。”韦尔伯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由于做事认真，正直向上，多年前的警署会议记录员兼警长助理，获得了一系列升职。尤其在前年的柠檬草疗养院间谍案中，备受嘉奖。

　　死者是一名少年，溺死在河流中。
　　是一个桥上的行人路过时发现的。当时他还对水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以为那人在游泳。发现事情不对后，才大叫一声，惊慌报警。
　　发现的时候，少年微微抬着头，整个人站在水里，像是在发呆仰视天空，或是在爬一个隐形的台阶。溺水者临死前都这样。
　　往往正是因为举止行为太过正常，且并没有任何挣扎，通常情况下，并不会被行人察觉。因此溺水者丧失最后的求生希望。

　　一但案件被卷入世界线病毒等级，世界线管理协会将派出特别调查员，参与案件调查。会长与警署部长托利联系，安排调查员与本案负责警官见面。
　　维德接到了消息，见面时间为下午两点。彼时他正在案发现场检查死者，因此决定就在现场等她。然而，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她并没有来。

　　他皱了皱眉，走到电话亭拨打了一串电话，贝克公寓的，然而也没打通。等了又等，时候已近傍晚，他只能决定先走，赶在日落之前，独自展开调查。

　　经过初步调查，死者为雾都孤儿院的一名孤儿。雾都孤儿院位于伦敦，成立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得名于某知名英国作家的一篇知名小说。院内特设有狄更斯文学鉴赏课，以示纪念。

　　遂决定先前往孤儿院调查。途经报亭，维德扫了一眼报纸。无数种报纸罗列堆积，销量好的自然被摆在上面。其中被挂在最顶上的为太阳日报社——《离奇死亡在泰晤士河里的少年，出身孤儿院，自杀或是他杀？》。
　　巨大的黑色标题噱头十足，勾人眼球。
　　标题底下一行小字，语气亲切甜蜜——由本社记者黛西诚挚为您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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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都孤儿院。初秋。梧桐叶开始掉落，薄薄铺在街道上。
　　孤儿院历史悠久，墙体老旧。在阳光下锈红光泽。

　　孤儿院院长是名中年男性，面色阴沉，留有灰色胡子。
　　“院长先生，您了解死者吗？”

　　“了解。”院长叹气。“死者名叫凯西。十六岁男孩。”
　　“他在这里待多久了？”
　　“很久了。警官。他小时候来的孤儿院。大约五六岁时，被遗弃在大街上。”
　　”被遗弃？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慢性病，很难根治。因为患病而被抛弃的孩子，每年都很多。”可怜地摇了摇头。

　　已经检查过了遗体。少年左耳有耳洞，一颗镀银耳钉，深蓝色头发，手臂上有纹身，看起来相当叛逆。被冰冷河水浸泡太久，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您对凯西了解多少？”
　　“个性古怪，处于青春期的叛逆男孩。经常逃课，破坏规矩。我最近不该批评他的。”院长痛心疾首，叹息道，“那孩子的心灵太脆弱，受到批评，跳河自杀。太傻了。”
　　“你怎么知道是自杀？”
　　“难道不是吗？警官。”院长愣了一下，“难道有证据，证明是谋杀？”
　　院长抬眼看向坐在桌对面的年轻警官，后者也在看他，一双松绿色的眼睛，让人想起皑皑白雪里的雪松。那人就那样看着他，让他莫名有点不舒服。
　　接着他淡淡摇头，“暂时还没有。”

　　简单约谈了院长及几名孤儿院修女后，维德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对死者的描述都概括而笼统。接下来的时间，他决定在孤儿院里转转。孤儿院被围墙包围，透过黑色的铁栅栏大门向外看，宽阔街道被梧桐叶铺满。

　　一些孩子在后院并不宽阔的草坪上奔跑。虽然看起来都挺瘦，但活力无限。他们正在踢一个皮球。

　　现在是下课时间，不久孩子们就会排队去吃晚饭。维德在孤儿院内走了一会儿，拐过拐角，忽然遇到了一个女孩。

　　“哥哥，你是警察，对吧？凯西跟我说过，穿这样衣服的人就是警察。”女孩身材娇小，十二三岁年纪，棕色头发在脑后编成柔软的麻花辫，头顶别着一只亮晶晶的鹅黄色发卡。穿一身洗地发白的亚麻罩衫，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如果不发出声音，他甚至不会注意到她。

　　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轻开口，“他死了，对吗？”

　　他注意到女孩的脸上有一些细小伤痕，像细碎树枝被吹落在雪地上。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莫名哀伤。

　　“你叫什么名字？”

　　她缩了回去。没有说话。

　　“你跟凯西很熟吗？”

　　维德低头看女孩，片刻后，女孩也抬头看他。她有一双好看的黑色眼睛，只是眼前好像蒙了一层雾，可能患有某种视力疾病。

　　她拉了拉袖子，轻轻开口，“他找到那些蜜蜂了吗？凯西说，它们会救他。”

　　“什么蜜蜂？”

　　沉默片刻，他向她走近了一步。
　　然后她忽然起身，后退一步，扭头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