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管理协会》青天收雨

119、【第四章·完】 不老泉

　　薇薇安翻身跳下。
　　窗户底下有颗苍老柳树。她拉住树干，险险滑下。途中无数细小的枝杈划破了她的手与脸。

　　身后的枪声不断。薇薇安觉得他一定气疯了。

　　有好几次，子弹几乎擦肩而过。她手心顿时渗出冷汗。

　　翻身下树时，可能是动作大了点，牵扯到了胸前伤口。她眼前一黑，几乎摔倒。

　　掐了自己一把，她直起身来，踉跄跑走。很快就跑到了街道上，她觉得自己一定很狼狈。
　　鹅黄短裙被树杈勾破，脸颊上很多细小的伤口，一边跑还一边弯腰捂住胸口，伴随身后不断响起的枪声。难怪会引来行人异样的目光。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声枪声。别墅那边的枪声暂时停下。
　　薇薇安顿觉不妙。那家伙难道还雇了别人，搞什么？前后包围？她咬了咬牙，觉得绝不能在此地停留，遂继续跌跌撞撞地跑。

　　伤口越来越疼，她跑地有些眩晕。忽然撞到了一个人。她猛的僵住，完了。
　　果然有包围。

　　那人把她径直拽进怀里。几乎就在同时，子弹搜地飞来，如果刚刚躲闪不及时，毫无疑问，她已经头部中枪，当场毙命了。

　　她被摁在青年身前，他的下巴顶在她的肩膀。他穿着一身黑风衣，领口有熟悉的烟草味道。她心脏狂跳。

　　然后他伸手，一把撕下她的面具。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他抬枪，射击。把她紧紧按在身前，声音低低。“我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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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会长，
　　关于你派我前来调查的“研究院花房”杀人事件，我已基本调查清楚。故在此向您陈述，并附上结案报告。
　　杀人凶手姓名不明，代号灰鹰，是前“生命之泉”计划的纳粹研究员。
　　郁金香研究院的花房下有个秘密地窖，供纳粹进行生化实验。实验目的疑似是通过血液提纯，得到某种黑色沙粒状物质，可改变细胞活性，阻止生命体死亡，衰老。
　　他们称它为，上帝粒子。
　　不知为何，1945年春天，上帝粒子103号样本丢失。近年来，凶手一直在调查它的去向。不知是否得到了什么风声，凶手最终打算重回故地，回到废弃的地窖里寻找它。
　　死者无意中进入地窖，看到了他的脸，遂被凶手杀人灭口。

　　案件基本解决。但凶手逃离包围，至今仍下落不明。相关证人死亡。

　　P.S.我知道您又要扣我的工资了。
　　此致，问候。
　　薇薇安·怀特
　　1949年11月30日
　　于伦敦沃夫咖啡馆】

　　咖啡馆的角落，一名年轻女子放下钢笔，将信纸放进信封里。

　　然后她起身，出门，把信扔进街对面的邮筒。

　　等她回来之后，发现对面的座位多了一个人。

　　“上午好，杰克。问你一个问题。”她朝他挥了挥手，坐下，皱了皱眉，“……你觉不觉得本案的上帝粒子有点眼熟？今年春天，我待在柠檬草疗养院的时候，你被人追杀过，那晚你的伤口里好像也有某种黑色颗粒。”

　　“你的记性很好，调查员小姐。”黑衣青年点头，声音冷淡，“但是，你不是说那种颗粒能促进新陈代谢，伤口愈合吗？我明明记得，当时我血流不止，伤口灼伤，感觉好像快要死了。”

　　“…………”

　　薇薇安想了又想，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虽然本案已经结案。但还有很多疑点。看来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于是她只能低头喝了口咖啡，草草总结。

　　“我也有一个问题。小姐。”他却再度开口，淡淡看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被软禁在欧文家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抗。最后你脱身的情节也极其随意。既然你早就能离开，为什么还跟他共度三天三夜？”

　　……她觉得他可以不用那么强调“三夜”的。
　　上帝保证，她绝对没有与欧文发生什么。两人始终是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妻。

　　“毕竟骗了他。有点愧疚。我还是有良心的。”沉默片刻，她往咖啡里加了半勺糖。

　　杰克似笑非笑，似乎对她嗤之以鼻。

　　“我来是想告诉你，最近我有点忙。要去办点事情，可能不会立即回来。”接着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声音冷淡。

　　“好的。”薇薇安镇定点头，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应该压抑住内心的狂喜。

　　他低头看她一眼，似乎冷笑了一下。转身刚要走，忽然停住，“对了。”

　　他从口袋里拽出一张字条，丢到她面前的咖啡桌上。“这是我路过你家时，从你家窗台下的灌木丛里捡到的。当时它就挂在一株红蔷薇的刺上。大概是有人把它放在了窗台上，然后被风吹下来的。”

　　“上面并没有什么话。只有你的名字。所以我就把它顺路带给你了。”杰克微微眯眼，看那张字条，“调查员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吗？这是什么意思？”

　　薇薇安捡起字条，看了看。
　　深蓝的钢笔墨迹，字体纤细——薇薇安·怀特。

　　良久，她抬手，将它揉皱了，然后扔到风里。

　　“没什么意思。”

　　耳畔似乎仍有昨日回响。

　　【“你究竟是谁？世界线管理协会的调查员？还是我的妹妹，奥菲利亚？”

　　“我是谁重要吗？你希望我是谁？”】

　　这个问题，当时他没有回答。

　　现在，他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