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管理协会》青天收雨

104、【第四章】 不老泉

　　地道里是长长的螺旋铁皮楼梯，鞋踏上去有空洞的声响。
　　薇薇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漫长的下楼梯时间后，脚下忽然变成了平地。终于到达了最深层。
　　薇薇安举起蜡烛，向周围照了照。
　　随即轻轻吸了口气。

　　果然是间地窖。面积不算小，和地上的花房一样大。墙壁都是铁皮的，成排摆放着空荡荡且落满灰尘的货架。偶尔在货架上，躺着几个空烧瓶。

　　谁能想到，在花房的地底下，会有这种类似实验室的东西。

　　“艾伦，你不知道这有个地窖吗？”薇薇安扭头看他。

　　“不知道。”艾伦连连摇头，睁大眼睛向四周看。“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这是间实验室吗？看起来像化学实验室……”漫长的下楼梯过程后，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终于踏到了平地上，艾伦将轮椅放在了他身后。少年再次坐上轮椅，走到一排货架前，皱眉，“这里就是奥菲利亚生前到过的地方？”

　　“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但我想应该是的。那天清晨，她可能正在花房里给郁金香浇水，然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窖，机关启动，地面震动，导致一圈花盆哗啦一声碎在地上。”薇薇安绕着地窖的墙缓慢走动，伸手摸满是灰尘的货架，喃喃道。
　　“然后她出于好奇，走了下去。走过漫长的旋转楼梯，发现一间地窖。她很震惊，也有点害怕，于是匆匆跑上去……刚踏上地面，就看见的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有人站在花房门口，举枪瞄准她。匆忙之中，她躲闪了一下，第一颗子弹没有击中她，嵌入密道入口的墙壁里。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跑……第二颗子弹破空而来，结束了她的生命。”

　　“分头行动。搜查这间古怪的实验室。看来郁金香研究院的地下藏着什么秘密。奥菲利亚的死因可能正是发现了这间地窖，有人想要杀人灭口。”薇薇安点头。

　　三人很快分散开。铁皮货架很高，铁皮锈迹斑斑，薇薇安很快就看不见他们了。一个人走在货架的过道间，有点阴森。

　　她仔细地搜遍了每一个角落，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每排货架上都有一个喷漆标志，黑色的三角，三角形里面还依稀有一个字母，但锈蚀得太厉害，她辨认不出来。

　　空烧瓶，空试管，大堆的纸箱。看起来很空荡。但那些仅存的瓶瓶罐罐摆放地明显又很杂乱，不太像有人临走前进行了系统的清扫。薇薇安拿起一个烧瓶，看到了焦黑的瓶底。
　　根本不是计计划有序的离开。而是匆忙放了一把火，焚烧这间地下实验室。
　　有人一把大火烧了这里。所以只剩下几个面目全非的玻璃制品。
　　所以这里才有如此多的纤维灰尘颗粒物。

　　“你们那有什么发现吗？我这里什么也没有。”乔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也没有。”片刻后，从相反方向传来艾伦的叹气声，“薇薇安小姐，你还没有搜查完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薇薇安听他走过来，内心叹息。她自己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现在她甚至连这间实验室的用处都不知道。

　　“啊。看来也没有什么收获。”艾伦摇了摇头，看了一圈周围的货架，失望摇头。“或许我们应该去那边看看。小姐。”

　　薇薇安只好点头。刚要转身离开，蜡烛的火光跳了一下，余光隐约瞥到了一道微弱闪光。

　　“……这是什么？一排抽屉？”薇薇安向下看。这排货架的底部，似乎有一层抽屉。抽屉上虽然也有焦灰，但是并没有很多，至少银色金属质地的把手仍能在烛光里反射微光。
　　她试着拉了拉遍布烧焦痕迹的抽屉，顿时落了满手黑灰。但是出乎意料，还能拉的动。抽屉并没有被安全烧毁，只是深度变形了。她又拉了一下，这下拉不动了。抽屉把手上挂着一把锁。

　　“哦，不，小姐，等一下……”见她掏出手枪，艾伦脸色惨白，刚想出声阻止，显然半小时前发生在地面上的那声枪声依然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啪地一声。锁应声断裂。薇薇安拉开抽屉，做好了里面空无一物的准备。
　　结果竟然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被高温风干过的小册子，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竟然还能翻开。
　　看来这间抽屉并不是巧合。防火处理，使它能够保护自己的内容物。

　　小册子里，有几行模糊的文字，细长的黑色钢笔字迹。
　　每一页的右上角，都有那个熟悉的三角形标志，里面的是一个大写L字母。

　　【 L计划·101号实验人员，灰鹰——追踪记录:失踪。
　　L计划·135号实验人员，接骨木——追踪记录:前往英国南部，隐姓埋名成立马戏团。
　　L计划· 157号实验人员，乌鸦——追踪记录:失踪，后疑似死于巴黎香舍里酒店大火。
　　L计划·197号实验人员，郁金香——追踪记录:滞留伦敦，成为本实验室的守门人。
　　…………】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页。都是名单，用各种神秘代号记录的名单。

　　“这是什么？”乔闻声赶来，看到举着一团脆弱纸张的薇薇安，不知为什么，她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L计划……那是什么？看来这间地窖就是L计划的地下实验室。伦敦守门人？看样子，像这样的地下实验室还有很多……”乔皱眉，也吃了一惊。他本想继续研究那份名单，却由于那名单在风中不停抖动，他看不太清。下一秒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密闭的地窖。哪里来的风。
　　遂扭头看她，后者睁大眼睛盯着那张名单，举着纸张的手指微微抽动。“……薇薇安，你怎么了？”

　　“这张名单上的人……我认识。”

　　“什么？”乔与艾伦俱是一愣。

　　“1947年的冬天。我在南英格兰调查一起剧院歌女遇害案。凶手和被害人生前都曾在一家马戏团工作。马戏团的名字就叫接骨木马戏团。没人知道马戏团团长叫什么，人们只是叫他接骨木先生。后来那家马戏团在一个盛夏夜被一把火烧掉了。团长与很多人都死在了那场火里。”

　　薇薇安紧攥着名册，手指冰冷。“1946年，我作为协会调查员所调查的第一起案件……修道院主教被割颈案件。凶手是一个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江洋大盗。大盗埃文斯。人们都说她死在了多年前的一起大火里，巴黎香舍里酒店。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死，也许的确有人想烧死她，但由于一个阴差阳错的巧合，导致真正被烧死的不是她，而是与她纠缠不清的一名卧底警察。没人知道那把火是谁放的。”

　　“都是火灾。我本以为，我调查清楚了一切真相。那个阴郁虚荣的歌女放火烧了接骨木马戏团。作为一名鼎鼎有名的大盗，埃文斯自然有无数仇人。多年前，香舍里酒店火灾的始作俑者也只是无数寻仇人中的其中一位。”薇薇安低头看那张名单，声音轻飘飘像一根落在地上的羽毛。“我本以为，我都调查清楚了。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没有。”

　　“再讲讲那个盗贼的事情吧，薇薇安。”

　　“我以为我很了解她了。但我并不知道她也曾是这个神秘L计划的一名实验人员。不过还是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来。她在L计划的代号是乌鸦。乌鸦是一种鸟，喜欢亮晶晶的黄金宝石。”
　　薇薇安低低地说。

　　“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盗贼。只要是她想偷到的东西，没有什么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她偷过无数价值连城的黄金珠宝。我曾经问过她，她偷过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那时她没有回答我。直到临死之前，她跪坐在伦敦火车站的一根柱子后的阴影角落里，嘴角流着血对我说，是一个骗子的心。”

　　“所以，是一个相当厉害的盗贼，她什么都能偷到吗？即使从一间密闭森严的地下实验室里？”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乔？”

　　薇薇安低头看乔。少年皱了皱眉，指着名册的背面。她将册子翻过去，看见了一小行字。

　　【1937年01月27日，实验良好，初步提纯得到具有生命活性的黑粒子物质。
　　1938年06月11日，实验良好，提纯更多的黑粒子物质。
　　1939年09月23日，实验良好，提纯黑粒子样本多达103瓶。
　　1940年11月05日，实验良好，黑粒子初步植入白鸽，白鼠等实验动物体内，无明显排异反应。
　　1942年09月30日，实验良好，黑粒子首次植入人体内，无明显排异反应。
　　……
　　1945年04月10日，实验中断，103号样本烧瓶丢失，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