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1号人偶》几盒袋鼠

2、不一样的人偶

　　（2）
　　对于这个人偶，作为一个颜控来说，林君是非常满意。
　　看着他的20151号小人偶站在舱内可爱又无辜地看着他，林君不由得心情大好，向他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回家。”
　　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林君却见人偶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带着一种喜悦也向他张开了手。20151未曾学习过走路，他过于激动的心情让他从舱室内直直地往地面上扑去，林君吓得赶紧接住了他。感受到林君柔软的怀抱，小人偶冲他开心地咧开了嘴。这样纯真的笑容，配上直戳心扉的样貌，就算是见过无数个人偶，林君一时间竟感到了一丝丝羞涩。
　　林君扶着20151想让他站稳，20151 就像没骨头一样，只要林君一松手他就往前倒，然后用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林君只能任由他紧紧地扒着自己。
　　维修师也笑了：“刚出舱的人偶什么也不会，这些基本的动作也都要教的。林先生要不要光顾我们的人偶速成培训服务？”
　　人偶的一切都是纯白，人偶中心有人偶人类化行为速成培训的服务，目的在于让它们至少学会一些基本技能，不至于太过白板而给主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教习这么难的吗？但林君还是摇头拒绝了：“我就是人偶医生，不必了吧。”
　　“哈哈，那你可要耐点心，不是那么容易的。”维修师见过许多这样自信满满的人，“好了，林先生你可以把他带走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打我们维修部电话就好。”
　　“嗯嗯。”林君牵着20151的手，做好从学步开始一点一点教导的准备。
　　“来，看我怎么走路的，先迈这只脚，站稳，然后再迈另一只……”林君开始了自己的教学生涯，说实话，他虽然是个人偶医生，但教习人偶还真不是他的专项。那维修师好笑地看着林君的动作，摇摇头走了。
　　林君放宽了心态，没指望20151能顺利地走出销售中心，谁知这个小人偶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便迈开了自己的腿，竟摇摇晃晃地成功走了几步，然后得意地看着他，扬着小脸一副待表扬的神情。
　　这么简单？林君疑惑，他松开牵着的手又退开几步，小人偶下意识地去追他，踉踉跄跄地扑到了他身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学说话的他只能发出急切的“啊啊”的声音。
　　“啊！啊啊！”小人偶昂着头，大大的眼睛亮闪闪的，迫切地想要说话。
　　林君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毕竟是个人偶医生，他清楚的明白刚出舱的人偶这么快就能连走带跑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别提如此的神采飞扬。
　　“林先生，怎么了？人偶有什么不对吗？”刚才的维修师路过发现林君还没有走，不免问了一句。
　　“这个人偶……”毕竟术业有专攻，也许是他了解得不深，他刚想问问却突然被人拽住了手，正是小人偶。林君疑惑地看着他，小人偶表现出紧张的模样，还没等林君再说话，身边突然闹哄哄起来，一个人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来。
　　又是萧唯安，萧先生。陪同着的除了保镖还有销售中心的费主任。
　　“萧先生，这是舱区，出售、维修人偶的数据这里都有保存。”费主任讨好地说道，“这种小事您吩咐一声就好，何必亲自过来？”
　　“快去准备。”萧先生心情似乎很不好，脸色阴沉沉的。是因为能量石的遗失吗？林君领着他的人偶悄悄退到一边，暗自想到。
　　“是是是。”费主任招招手，“小张，快去把这一两个月出售的人偶具体数值整理过来。”
　　小张正是之前带林君的维修师，他一个小小的维修师突然被大领导点名，吓得磕磕巴巴地问：“全部？这一两个月快一百个……”
　　“让你去就快去！”费主任怒斥一声，小张拔腿就跑。
　　“萧先生，您稍等，一会就好。”费主任转头巴结地笑道。
　　“嗯。”萧唯安点点头，转身就随意地靠在一个人偶舱的舱壁上抱臂等着了，他不停在手臂上敲动的手指彰显着他的烦躁与不耐。
　　舱区一时间安静不已，没有人敢在大老板面前吭声，费主任就算有心说两句，对上萧唯安煞气腾腾的眼神也默默地闭了嘴。局外之人的林君尴尬无比，小人偶反常地显示出焦躁的情绪，不停地扯着他的袖子要离开。不管他怎么劝说，小人偶都执拗得很，张开嘴就要以嗓门来抗议，惊得林君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林君牵着小人偶的手，蹑手蹑脚从两个舱之间的间隙中穿过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走到舱区大门的时候，小人偶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萧唯安的方向。林君头疼地问他：“你又怎么了，祖宗？”小人偶茫然地看向林君，摇摇头又点点头，踟蹰了片刻还是乖乖地跟着林君离开了。
　　他们踏出门的那一瞬间，林君也回头看了看，远远地对上了萧先生深沉的目光。那一刻，林君的心咯噔了一下，趋利避害的本性让他迅速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销售中心。
　　坐上飞车，林君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后扭头就看见小人偶学着他拿着安全带努力地想把它扣起来，手握着两半金属头狠狠地把它们往一起撞，越是扣不起来越是使劲撞。
　　见到此番场景，林君心里更乱糟糟了，他平复了一下跳如擂鼓的心，握着20151的手给他演示了一番。小人偶疑惑地看看金属头，又看看林君，然后琢磨着捏住、合上、松开，看到安全带系上去，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使劲拉拉带子，牢牢的。小人偶惊奇地看着林君，然后就像个刚吃到糖的孩子，不停地松开系上、松开系上，熟练以后还朝林君得意地一笑。
　　林君看着小人偶神气的脸心里头沉沉的，马不停蹄地拨通了沈坤义的号码。他身为人偶医生见过如此情绪化的人偶少之又少，而且还都是主人经年累月教化的结果，而这个20151号人偶从睁开眼到现在不过一个钟头。
　　“喂？”那头沈坤义的声音懒洋洋地响了起来，就算是好友，林君也谨慎地选择了语音，没有视讯。
　　“我接到你给我定的人偶了。”林君言简意赅。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哥们亲自带你去啊！”沈坤义在那头大呼小叫，“怎么样？是不是一级棒？”
　　“一级棒？”林君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眼好奇地打量着街景的人偶，某种方面的确一级棒。
　　“不是？不可能啊”沈坤义疑惑道，“我可是叮嘱了又叮嘱，还亲自督查了，那模样精雕细琢得出门都不会有第二个，怎么你不满意？”
　　“……”林君无语，“谁和你说这个？其他方面你没看？”
　　“其他？其他有什么好看的？工艺技术都是目前最先进的。”
　　“最先进？”林君打起精神。
　　“对啊，人偶的皮肤更仿真，摸上去就和真人一模一样。”
　　“……人偶的灵智上没有什么改进？”
　　“改进？”沈坤义的嗓门拔高了几度，又立马低了下去“老哥，这可是违法的哎。怎么你嫌教导人偶麻烦？我们销售有培训，包你一个月领一只乖乖的小狗回去。”
　　“不是这个问题……”
　　“怎么？你的人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就是……”旁边小人偶的脸贴到了车窗玻璃上，兴奋地“啊啊”叫着，林君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这人偶像科幻片里那样……反抗主人怎么办……”
　　“我靠，老哥，你想什么呢？那是电影哎，电影懂不懂啊。”沈坤义囔囔道，“亏你还是个人偶医生，植物的生物能量只能给你一条听话的小狗，猴子都是不可能的！”
　　“万一呢？”
　　“那就是出现邪恶博士喽，找我可没用，那是要superman的。”沈坤义安慰道，“你个人偶医生杞人忧天什么，就算有智慧，他们的能量没几年就空了，空了就人偶化了，这你能不知道？实在不行，你去举报给人偶监督协会呗，人偶能量石的生产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沈坤义说的没错，人偶的能量石一般只能支持五年的运作，就算有高灵智，能量耗尽他们也只是个人偶。林君默默将一颗不安的心按进肚子，只要等这个人偶生完孩子送去回收就好。可是人偶不是大自然的产物，它是人类制造的商品，它一旦出现了异常那就代表着背后的产业链出现了问题。林君忍不住去细想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林君突然想起在光梯口遇见的那个痛哭流涕的人，又想起焦躁不已的萧先生，他心弦一动，立刻在脑海里喊了“CUT”。
　　他只不过是一个底层的小小医生。
　　一旦说服了自己，林君的兴趣转化为了试探这个20151号人偶到底有多聪明，兴致勃勃地做一些基本的动作让20151模仿，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从开门、穿拖鞋到吃饭、洗澡，林君做什么小人偶就依葫芦画瓢也做什么，可偏偏做得不伦不类，最后就自己和自己急上了。
　　比如林君把他领到房间里给他示范了穿衣，这头刚示范完，那头就和一条裤子拼上命了，面目狰狞，气喘吁吁，下一秒大概就会火起来把裤子撕了，林君叹口气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分解给他看。
　　不知道他懂了没有林君倒是累出一身汗，把一身光的人偶和自己一起塞进了浴室。被沈坤义刻意吩咐过精雕细琢的人偶身材可谓没有一点瑕疵。由于林君的设定，人偶虽没有腹肌，可全身没有一丝赘肉，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的完美。累了半天的林君抱着和美人共浴的心情走进浴室，迎来的却是另一番兵荒马乱。因为这是一个完全不认识水的美人。水从淋浴头中洒下，淋在地砖上又溅到美人脚背上。这一溅足把美人吓得如同一只炸毛的猫，折腾了林君一身水才安静下来。
　　最后林君索性放了一缸水，带着人偶一起泡澡。衣服一脱，美人的好奇心转移到了主人的身体。即使坐到了水中，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把林君盯得头皮发麻。
　　“我的构造从外表上看和你是一样的。”
　　美人收回了目光似信非信，但没过几秒林君便感受到一双作乱的手偷偷地时不时地用实践来验证主人的话。
　　从胸口一直到腹下二两，饶是林君这么大一个成人也不由得面红耳赤。
　　“不要耍流氓。”也许是被人偶调戏第一人的林君无奈地拨开美人的手。
　　“流氓？”美人已经学会了不少词汇，现在又捕捉到了一个新词汇，新奇地鹦鹉学舌般念叨来念叨去，“流氓？流氓。流氓！”
　　林君对他的学习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当他发现“流氓”被美人用来称呼他的时候，他还是黑了脸。
　　不要是命令词，耍是动作，刚才他正在和主人玩耍，那么“流氓”自然就是主人的名字了，高智商人偶欣喜地思考。
　　无法理解高智商人偶思维的林君面色铁青，用干毛巾把人一裹，直接推出去了：“衣服在床上，自己穿。”吩咐完，林君一头扎进水里企图让自己冷静冷静。
　　其实没有那么生气，想起20151的言行林君甚至有些忍俊不禁。这种愉悦的心情也让林君不禁扪心自问，孩子生了他真的能无情地把他送去回收吗？
　　不过短短半日，林君竟对他生出了不舍。
　　有那么一种直觉告诉林君，20151的异常一定与萧先生有关。
　　他和萧先生那是云泥之别，就算真有什么关系，萧先生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小人物呢？
　　尽管如此安慰自己，林君也不能完全放心，一天20151已经学会说简单的词汇了，用不了多久和人正常无碍地交流应该不是难事。这么高的灵智不能是一个人偶，林君灵机一动，不能是人偶，但可以是自己的堂弟。
　　唉，不管怎样，自己怎么遇上了这么个麻烦？林君长叹一声，出了浴室，那人偶已经把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只不过……
　　“怎么不把自己擦干了再穿衣服？”
　　小人偶乖巧地坐在床上，眼神无辜至极，干净的睡衣被水透得深一块浅一块，更别提那一床一地的水迹了。
　　一番收拾后林君累瘫在重又干净舒适的床上，人偶也学着他四仰八叉地躺下。
　　“流氓。”20151突然喊他。
　　林君捂脸：“都说了我不叫流氓。”他在空中划给他看，“我的名字叫林君，林，君。”
　　“流氓？林君？”人偶歪头。
　　“不对，就是林君，不叫流氓。”事关名誉，林君一遍遍纠正。
　　20151终于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林君。”
　　“对。”林君肯定地摸摸他的头发。
　　“林君？林君。林君？林君！”20151念着念着突然兴奋地叫起来，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知道我的名字这么高兴？”开心是能传染的，林君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又撸了一把他的头发，“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吧。”
　　“啊啊啊！”小人偶更兴奋了，大眼睛bulingbuling的，似星芒闪烁。
　　林君摸着下巴思忖着：“就和我姓林吧，名字嘛……你是人偶，是来给我生孩子的，不如就叫林生。嗯……生字换一换，就林笙，怎么样？”
　　“林笙！”根本不知所谓的人偶只知道亢奋地尖声附和，“林笙！”
　　林君兴致大起，拉着他坐到桌前，找来纸笔：“来，我教你写，林、笙，看到没？这是你的名字。”拿笔的手顿了顿，另起一行又写“林君”。
　　“这是林君，我的名字，喏。”
　　“你的，我的。”虽然看不懂，但小人偶兴高采烈地拿着那张纸颠来倒去地翻看，爱不释手，“林君！林笙！”
　　看着林笙这么高兴，林君一边哭笑不得，一边不可自禁的喜悦。就如同那张纸上写在一起的名字，有什么也连在了一起。
　　“好了，好了，坐好了，我还有事要和你说。”林君按住了像个猴子一样乱窜的林笙。林笙就连坐下嘴角的笑也卸不下。
　　“你知道我是你谁吗？”林君问道。
　　“林君！”林笙叫道，想想又补充道，“林笙！”
　　“不是问名字，是关系。”看他又要跳起来，林君赶紧按住他，“不知道也好，从现在你记好了，我是你哥哥，你要叫我林君哥哥，记住了吗？”
　　“啊！”林笙点点头。
　　“那你怎么称呼我？”
　　“林君！”
　　“嗯？”林君眉头一沉，林笙赶紧重新叫道：“林君哥哥！”
　　“哎，林笙弟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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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