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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孤痴 ...


  •   再回车上,冬元便闭目静修,任凭白泽玩笑,自是不理。
      白泽见落得没趣,也才静坐下来,却是苦了一只冷傲神羊,化成了人形手足无处安放。
      车驾行至豫丘国王宫,黄昏将至,途径深巷,一路盘折,行至一处宫殿。冬元下车,举头见匾额上书“清风阁”,心道,此名尚可。
      十余名宫女见冬元下了车,纷纷叩首道:“迎贵妃娘娘。”
      白泽悄声向冬元道:“阿元,你且先留在此处,我去寻那丞相。”
      冬元道:“好,速去速回。”
      行礼毕,一众宫女引了冬元入殿,其中一位似掌事女官,向冬元道:“大王对娘娘甚是看重,赐‘清风阁’,亲题匾额。”
      冬元微微颔首不语,随宫女入殿,心道:“若真是那蚍蜉,或许确与我有关。”
      稍坐定,掌事女官道:“娘娘,大王说今夜会过来。”
      冬元点头示意知晓,仍是不语,心道:“来得正好,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便又闭目静修,以备万一。
      一众宫女应是对丞相府之事多少知晓一二,见冬元静坐不语,视周边如无物,皆以为贵妃因家事烦忧,便纷纷退至殿外,不再打扰。

      话说,白泽自下了车,便趁众人行礼之际,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去,好歹是昆仑山出来的神羊,攀岩走壁,果然了得。一路奔至天牢,见守备森严,恰好远处一聋哑老妪正推了破木车过来,想是送牢饭,白泽便施了个法,让老妪转身回了,又化作那老妪模样,推了破木车顺利进入天牢送饭。没想到这偌大个天牢里竟然空空如也,连个狱卒都没见着,也不知道那丞相被关在何处,需仔细探查一番。白泽正一边琢磨着寻那丞相,转念想着:“莫非有诈?非也非也,此处并无那蚍蜉的蛛丝马迹……”想不通透,只觉身后黑影闪过,白泽回头四下寻视,忽然眼前寒光一闪,只觉得脖间一丝冰凉,心道:“是把剑,还仙气莹灵——及威?”
      果然,那剑主人先发制人,道:“你究竟是何人?”
      白泽乐了,心道:呵呵,巧了,这不是自家姑爷么。那剑主人持剑一指,白泽被硬生生了结了转正头的念想,不禁慌忙道:“我说自家姑爷,有话好说!”
      那剑主人闻言一惊,白泽趁机避开要害,转过头来,“呵呵”笑了两声。
      剑主人见是来者使诈,便欲持剑再刺,却听了那来者道:“并非我信口雌黄,星君殿下。”
      凤连听闻此言,怒道:“胡言乱语……”因见来着法力不低,又不知是哪家仙派,只得收了剑,道:“不成体统!”
      白泽笑道:“唉,我成不成你不必担心,你成不成我比较担心!是吧,姑爷?”一边心想,好不容易趁乱离开馆舍,这小子竟追到宫里来了,切莫误了我大事。见凤连一脸不知所措,白泽道:“今日情况紧急,此事日后再谈,我来此为救人,你可有见?”
      凤连正了正神色道,见来着并无恶意,便向白泽引路,道:“可是豫丘国丞相?此处我已处理妥当,只是那丞相情况并不乐观。”
      白泽道:“丞相有恙?”
      凤连道:“虽不通凡间医术,见其恐是病入膏肓。”
      二人行至尽头,唯见一面墙,两侧牢房皆空空荡荡,凤连持剑将地上几块青砖轻轻挪移,那面墙便似门扇开启。白泽见凤连举止章法谨然,微微一笑,心道:广灵天尊这徒弟教得倒是不赖。
      白泽上次来宫中查探时只见得那国君暴怒将丞相关入了天牢,四面徒壁,却不见这天牢之中另有洞天,竟有一处小舍,虽小,却一应俱全。想是这天牢从来也空着,旁人更无从得知其中机关,此番丞相蒙难,天牢狱卒感恩丞相大德,又见丞相每日案牍劳形,如今一病不起,便将丞相挪至小舍静养,悄悄照顾。
      此刻小舍之中,几个狱卒已然酣睡,白泽心想,定是这小子先到一步施了法,倒是我成了不速之客。便转向那卧病之人查看一番,只见那丞相唇甲青紫,冷汗淋漓,喘满难续,皱眉道:“两头棘手,分身乏术啊!”
      凤连道:“还有何棘手之事?”
      白泽道:“为今之计,我且在此略施救治,我家公子尚在清风阁,可否烦劳星君殿下去请?”仔细一想,似有不妥,万一那蚍蜉纠缠冬元,又说道:“那国君乃是一蚍蜉精变化,恐对阿元不利。”
      忽然,凤连觉得怀里那丹心葫芦微微发烫。“阿元?”凤连惊道,“可是有家医馆冬元?”心道:“难道,真是她!不好,丹心有异,定是有危险!”
      白泽郁闷,想着这小子居然开窍一回,真是不易,随即道:“正是!还不速去?”
      说话间,凤连已然不见。

      清风阁。冬元方才闭目静修片刻,忽然门外一阵窸窸窣窣,宫女纷纷道:“大王。”
      原是这国君竟然提前到了清风阁。殿门方打开,冬元正琢磨先发制人,恐伤及无辜,却闻得那国君疾步而来,道:“爱妃一路辛苦。”竟然极尽温柔。
      尚未进殿,冬元便察觉那国君果然是蚍蜉精所化,心道:“且看他是何路数。”
      一众宫人见冬元端坐殿中,既不行礼,亦不理会,皆胆战心惊,却见大王竟然也未怪罪,只是一挥手,随行宦官便入殿置席,又遣了一众宫人殿外回避。
      清风阁中,二人对坐,蚍蜉精道:“委屈爱妃,今日仓促,待与孤合卺共饮,定当封爱妃为后。”
      冬元道:“丞相?”
      蚍蜉精将半副牵了红绳的卺柄递与冬元,道:“从今往后,自然不会亏待国丈,还请爱妃饮了此酒,与孤结为连理,永不分离。”
      冬元鉴此卺瓢中酒,心道:“鹿血苁蓉酒?这蚍蜉精莫非……”
      蚍蜉精见冬元不理会,又好言道:“爱妃,这清风阁可还住得惯?可还记得孤?孤可是思念甚久……”
      冬元方才进殿就觉得不对,此刻想起,虽然这屋内陈设与寻常宫中一般无二,这殿外构造竟隐约有些海浮清风的影子,原来这蚍蜉精果然来自妖皇府。
      见冬元不接,蚍蜉精勃然大怒,施妖术将那宫外一众宫人震晕在地。冬元见此不妙,正想念诀取了乌阳,不想乌阳化成的束带只是毫无生气地坠落,连同那丹亦化成的玉佩也“咚”地一声掉落在地。法力竟然失效了!难道中毒了?冬元百思不得其解,一路行来,并未饮食,也未见毒烟粉,更未受伤。
      那蚍蜉精忽然满腹委屈,扭捏作态,痴笑两声,道:“公子如此心急。”
      冬元怒道:“尔敢对我……”
      见冬元施法不利,焦急不明,又道:“公子,小义怎会舍得伤害公子?”蚍蜉精原本化作国君的样子,一身玄色王袍,说话间,忽然化成一女相,换了一身红色长袍。
      冬元倒是吃了一惊,忽地想起那蚍蜉原是咬了自己一口,兴许得了些法力,竟然得以成精,再看不对,不知为何这蚍蜉精收了那副皮相,竟然显露出魔气,难道那副皮相才是真的豫丘国国君?!这蚍蜉精居然借了明德之人的皮相掩盖魔气!
      冬元怒斥道:“孽畜!尔敢无礼!”恼怒之下正欲起立,忽然觉得周身一紧,竟跌倒在地。原是趁冬元惊愕不备,方才还在蚍蜉精手里的红绳,一头连了卺瓢,一头牵在蚍蜉精手里,却忽然变出几丈长,继而从肩到脚结结实实将冬元捆了起来,那卺瓢就漂浮在冬元面前,随冬元跌倒几乎坠地,酒却一滴未洒。
      冬元费力坐起,蚍蜉精忽然跪地伏在冬元面前,啜泣道:“公子,都是小义不好,小义只是为了能见公子一面,别无他求……”
      “见我一面?”冬元冷笑,道,“别无他求?却加害一国之君,一国之相?如今又想将豫丘国毁于一旦?”
      蚍蜉精看是见软语求饶无效,忽然面露凶相,道:“既然如此,公子,你就别想走了,那丞相老儿也莫想救了,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那丞相老儿本无药可救,大约撑不过今晚吧,哈哈哈哈……”
      冬元道:“所以,你以丞相为由诱我来此?”
      蚍蜉精哈哈大笑,道:“公子,丞相老儿死得其所,这还要多亏你那只坐骑,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不如为我所用,哈哈哈哈……”
      冬元怒道:“你敢对白泽……”
      蚍蜉精忙道:“不敢不敢,小义怎敢对公子的坐骑不利,只是略施小计,今日怕是见不着了。”
      “你……”冬元大感不妙,这蚍蜉精不知修的什么邪门法术,自己的法术竟然毫无作用,白泽要是再不来,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蚍蜉精见冬元一时语塞,心满意足道:“公子,既然公子不远万里来到这豫丘国,不如就在此做个一国之君吧,小义愿退居宫中,做你的王后,永身永世不相别离,只要公子你饮了这卺瓢中的酒,我们……”
      说话间,冬元算是明白了,这蚍蜉精竟然垂涎于自己一身男相,便向了那蚍蜉道:“你我绝无可能。”
      “为何不可?——公子,我盼了你整整百年……”蚍蜉精颇为恼怒,忽地又哀求起来。
      冬元道:“又能如何?断无可能!”
      蚍蜉精闻言切齿道:“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说罢将手中那半瓢酒一饮而尽,见那缚在冬元身上的红绳便渐渐收紧,便悠然道:“公子,这合卺瓢又名阴阳瓠,你若不饮此酒,后果……哈哈……”
      冬元不禁脸红筋涨,一是因无法言明的愤怒,一是因红绳越来越紧的束缚,转念一想,就算是饮了此酒也无济于事,这蚍蜉精想是孤注一掷,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拖延,道:“我从不饮酒,可否请人代饮。”
      蚍蜉精窃窃笑道:“公子精通医药,自然明白,你看这偌大个宫殿,哪有第二个男人?既然是破戒,今日索性痛快干脆,就算不是为了小义,也应该为了公子你,饮了此酒可好?”
      冬元自然是不饮,那红绳便逐渐紧缩。忽然“砰”地一声,殿门大开,殿中二人皆是一惊,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蚍蜉精便被缚妖索紧紧捆住,直挺挺倒在地上。
      冬元道:“凤连?!”不觉感叹天界难道没有开门的规矩么?
      “方才见此殿中有妖魔之气,”见冬元一身吉服些许凌乱,又被一红绳一卺瓢逼着喝酒,凤连轻声道,“才一日未见……要是我在,定不会让你如此。”便拔剑向卺瓢斩去,那瓢竟然敏捷躲闪,藏在冬元身后。
      蚍蜉精尖声惊叫道:“不可!公子会爆体而亡!”
      凤连闻言立即收了及威,道:“妖孽,何处狂言?”
      冬元此刻被绑得喘不上气,道:“大胆!竟敢……”
      蚍蜉精向冬元娇声道:“公子莫要生气,小义只是想与公子相守一生。”
      冬元正想斥其荒谬,不想凤连怒道:“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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