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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蓝韵傻傻的跟着他们下了火车,挤在一群大包小包的乘客中出了上海站。刚才真是丢脸,被当成疯子捆了起来。若不是因为到站了给她解开,她真的要发疯了。一出上海站,眼前繁忙的都会景象让她吃惊,一点都不亚于现代的车水马龙,人力车、自行车、汽车全都拥堵在路上,打铃、按喇叭、大人叫、孩子哭,人声鼎沸,简直是民国古装剧群众演员大集会,还没看够又被塞进一辆人力车拉到一所医院。
      仁心医院是一所教会医院,数栋红砖小楼坐落在一座花园里,十分雅致安静。蓝韵住的病房有四张床位,都还空着。房间光线通风都很好,窗外种了几株广玉兰,挡住过强的阳光。
      柯中校和他的随从阿得陪她看病,又缴了住院费,把她送进病房后就走了,说好明天再来。
      蓝韵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圆形纱帐出神:自己怎么会穿越时空到了民国,怎么会失去声音?肯定是那个老妖婆搞的鬼,给她吃的芜糕里下药了!那老太好像说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什么呢?只有这块玉佩了。
      她拿起玉佩对着阳光仔细观察,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头绪。它是有神力的么?魔法石?要咒语么?看来,怎么回去也要落在这块玉佩上。仔细戴回脖子,又开始为自己的生计发愁,大学里是学化工印染的,也没有参加过实习,其实说穿了只学了一点理论知识,在民国好像不能当饭吃。要是一时没法回去,该怎么办呢?
      她的思路很快被打断了,空着的床位住进来一位中年女士,有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给她整理铺盖,一通忙乱后,安顿下来。
      那位太太丹凤眼容长脸,皮肤有点黑,不算特别美丽,但气质高雅、观之可亲。她面带病容但还是很有修养的向蓝韵致歉,蓝韵向她报以微笑。
      一会儿,进来两个医生。一位替中年太太检查后又叮嘱一番,离开了。另一位年轻些的医生上前叫了一声“妈妈,您还缺什么,儿子去买。”然后恭谨的立在床边。
      他的母亲却只“哼”了一声,就不搭理儿子了,气氛有点尴尬。蓝韵也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看着窗外,暗暗猜度他们母子间的关系不太融洽,那个医生儿子看起来挺不错的,长相敦厚温和,戴着副眼镜,斯文有礼,态度也恭顺,当妈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半天,才听见那位太太说:“忙你的去吧,我要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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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柯中校一个人来了,陪着蓝韵去花园里走走。蓝韵深思熟虑的想了一晚上,编出一段身世。她折下一节广玉兰的树枝在泥地上划着,断断续续的写出自己母亲早逝,和父亲一直居住在加拿大,因听到抗战胜利的消息回国寻亲。不想遇到坏人和父亲失散,又误打误撞上了火车。后面的事情因受刺激过度,有点不记得了。她想自己英文不差,现在的国人对加拿大还是相当陌生的。故意挑一个谁都不熟悉的新兴国家不至于穿帮。因为要回忆繁体字,所以写得很费劲,好在柯中校认为她是华侨也不太计较这些怪异的字体。
      “那你亲戚找着了么?”
      蓝韵摇头。
      “在加拿大还有没有亲友可以联系上?”
      蓝韵再摇头。
      看到柯伫戟失望的表情,她心里也难过起来,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厚着脸皮白吃白喝你的。爸爸虽然不太关心她,到底也是自己的亲人呐,这一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到他的可能。姨母和姨父一定以为她被绑架了,会不会报警?真是急死了。想到伤心处,正好顺水推舟地掉下泪来。
      柯伫戟赶忙宽慰她,承诺一定帮她找到父亲为止。蓝韵心里做个鬼脸:太好了,找着饭票了,饭票啊!脸上可不敢表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更努力装出伤口疼痛难忍的悲惨效果,博取饭票同志的愧疚之心。
      饭票同志带来两套旗袍和桃子罐头等,还给了5块大洋才告辞。蓝韵心安理得的收着:国民党反动派的钱不用,用谁的?尝尝桃子罐头,再翻翻柯中校买的旗袍。旗袍实在不怎么样,颜色太素,尺寸太大,没半点《花样年华》中张曼玉穿出的万种风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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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兜里有钱腰杆硬,蓝韵得意洋洋的甩着大包小包,准备在吃晚饭前溜回病房。上海滩就是繁华啊,哪怕是在民国时代,也是到处灯红酒绿的,让人陶醉沉迷。这个年代的生意人好像更有人情味,就算买点蜜饯,对你也是热情周到。还没考虑好,伙计就满脸堆笑,一个个纸包、一个个小筐,全推到你面前,这个那个的让你统统试吃一遍。小伙计嘴上像是抹了蜜,马屁拍的那个响,搞得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每样都买了些。
      突然她看到病友的儿子,那位孝子医生,蓝韵知道他姓雷。雷医生正倚靠在医院侧门边若有所思的抽着烟,神情忧郁。他比柯伫戟略胖一点,皮肤像他妈妈有点黑,五官说不上英俊,但凑在一起也是很耐看的,配上他富有磁性的嗓音,给人一种很善良,值得信赖的感觉。蓝韵有点同情他,早上也来过病房,他妈妈对他还是很冷淡。那位太太其实挺和善的,对护士们说话都是温言细语的,不知为什么事情对儿子不满。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呐!联想到自己妈妈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都不太记得母亲的模样了,妈妈对孩子是爱护还是生气都没办法体会到。她同情的叹息着,忽然注意到医院边上有一家花店,专卖鲜花给去医院探病的客人。心生一计,上去把雷医生一直拉到花店前。
      雷医生虽然在病房里和她打过照面,但也不清楚这个哑巴咿咿呀呀的想干嘛。医生总是有迁就病人的品德,他好脾气的站在一旁看着蓝韵。只见她擅自从花店的一个藤筐里找出几只藤编的球来,然后插进很多粉红色的康乃馨,渐渐插满一大一小两个圆球。花球合在一起,再贴上眼睛鼻子,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狗。粉红小狗趴在铺满翠绿文竹叶的小竹篮里,别提多有趣了。
      花店主人也乐得直拍手,但见蓝韵要拿走,又心疼了:“小姐,小姐,您还没给钱呐!”
      蓝韵奸诈地从背后用力一推雷医生,他一个踉跄就凑到店主面前了,只好被迫付款。
      蓝韵把雷医生拉回到病房门口,指指花篮又指指他母亲。雷医生会意,托着花篮走进病房,放在母亲床头。他们家的丫头小惠是个伶俐的,见了花篮欢快的笑着:“太太,侬看呀,少爷对侬真有心,真孝顺。”雷太太脸上也有了点笑意,对儿子不再那么冷漠,还问他吃过饭没有。
      见他们母子关系解冻,蓝韵也在一边傻呵呵的笑着。雷医生走后,雷太太过来拉起蓝韵的手,亲切的说:“这花篮是你做的吧?我那儿子,我还不知道,他才不会想到买花呢。”又仔细端详她一阵,赞道:“真是心灵手巧,长的也好。哎,可惜了!”蓝韵知道她是同情自己是个哑巴,她自嘲的笑笑,心想我成了人鱼公主啦,老巫婆抢了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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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伫戟和张木得第二天提着水果来探望可怜的哑巴孤女,等待着他们的是一张白纸,白纸黑字的写着一个大大的“钱”字。
      阿得大惊小怪的喊起来“那是5块大洋啊,你一天就花光了?真的用完了吗?”看到床上一大堆零食和新皮鞋,他最后的指望也破灭了,放声尖叫:“5块大洋可以买一百多个馒头啊!啊……她是个败家子啊!”
      蓝韵慢吞吞的把纸翻过来,背面有早写好的字:“都是你把我烫伤的,从你的饷银里扣!”然后是逐项列出的治疗费、住院费、营养费、整容费,最后还有巨额的精神损失费。阿得一时气塞,舌头都打结了。
      “对,从你的饷银里慢慢扣。我先帮你垫着。” 柯伫戟斯条慢理的说。
      蓝韵谄笑着从柯伫戟手里接过另一笔零花钱,然后大方的把零食塞到对方怀里,以表示喝水不忘挖井人。阿得眼睁睁看着大洋哗哗的流出去,痛苦的在病房里抱头乱跳:“啊,败家,败家!早该把你从火车上丢下去!”
      这时候雷医生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他向蓝韵点头致意,并说:“蓝小姐,这位长官是?”
      柯伫戟自我介绍了名字,顿了顿说:“我是她的……,咳,我是她表哥。还请医生多多照顾她。”
      蓝韵一听马上想到自己出国留学的真表哥长着一脸的青春痘,忍不住扑哧笑了。柯伫戟盯了她一眼,蓝韵忍住笑,低下头藏起脸,暗想:多老土的谎言,表妹就表妹,为了吃饭,你就说我是你后妈,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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