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边戈

3、第 3 章

　　分公司规模不大，三层楼的设定。
　　一楼正中央设计着一面独特标新的公司Logo墙。
　　邵习末凝眸看了几秒，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贼难看。’
　　他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后边传来声讨好的问候，声音洪亮，“邵公子来了？”

　　他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有两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身材臃肿，头顶油突突的抹了一层发胶，手腕上带着一块Cartier手表。
　　身后跟着的是个助理模样的女职员，卷发带着副眼镜，身材凹凸有致，这会儿两眼闪耀着莫名的光芒，声音发嗲地跟他打招呼，“副总好。”

　　然而不等邵习末开口说话，那个油突突又走到他面前，和蔼可亲地跟他伸出了右手，“邵公子，我是王二易。”

　　邵习末‘哦’了一声，想起了他爸之前跟他说过在分公司任总经理的王叔，估计就是面前这人了。他露出了一点笑容，伸出右手虚虚地回握了一下，“王总你好，别叫我邵公子了，直接喊名字就行。”

　　王二易笑得脸上的肥肉颠了颠，“那以后就叫邵总了，那我带你过去办公室吧？”
　　邵习末嘴角微弯了弯，“那麻烦王总了。”

　　邵习末的办公室在三楼的东北角，穿过公司走廊时，他侧头从落地玻璃望出去，发现公司后面居然有个广场，不过气氛冷清，只偶尔走动几个行人。

　　走在后面的王二易一路上都在表示着对于邵习末到来的惊喜和高兴，又说公司有了邵公子的加入必将前程可见，展鹏飞起。
　　对此，邵习末眼角抽抽，加快了脚步。

　　三楼的设计部门正对着走廊。
　　李锅子坐在办公椅上瞪着眼，嘴里的一口红枣茶好半天才咽了下去，声音略有点颤抖，“我．．．刚刚没眼花吧？”
　　隔桌的蛋卷手指敲击着键盘，一边问，“什么眼花了？”

　　李锅子的位置正对着磨砂玻璃门，刚刚走过的那道英俊挺拔的身影恰巧落入了她的眼里，心里猛地一颤，莫不是新来的副总？！
　　可那个走动的方位实实在在是副总的办公室啊！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突然有点久违的热血激动，呆了几年的沉闷办公室终于来了一丝明媚的春光了！

　　蛋卷斜睨着李锅子那一副发春的模样，有点看不下去了，拿了根羽毛笔去戳她，“发啥愣？那份修订图明天之前可得完成啊，你麻溜儿的。”
　　李锅子笑的一脸神秘，冲她指了指外边，话不对题，“日子有盼头了。”

　　Lyric从茶水间装了杯热水出来，这会儿看见俩个人窃窃私语的模样，没忍住过去凑在旁边听了几句。

　　“真的，妈呀，好帅啊，虽然没看到正脸，但冲这个身材，啊，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词儿来表达我这心情了。”李锅子一脸陶醉的表情。
　　蛋卷停住了手指翻飞的工作，“我操，真的啊？妈的，我也要去看看。”

　　两个人说的正上劲，抽冷子地听到了后边传来的幽幽的声音，“看什么？”
　　蛋卷猛地一抽气，差点没吓死过去，回头掐了Lyric一把，“你啥时候凑过来的？！”

　　Lyric侧身要闪避老虎钳，无辜地撅了噘嘴，“怪我咯？谁叫你们说的那么起劲。话说回来，你们刚刚在说哪个帅哥？”
　　李锅子歪着嘴角笑说，“副总。”

　　Lyric一嗓子喊了出来，“副总？！”
　　李锅子连忙一把捂住了Lyric的嘴巴，“我去，你还能不能再大声点，等会儿把组长招来有你受的。”

　　其他工作的同组人员一听到这个敏感词汇，立马‘唰唰’地抬起了头。
　　“啥副总？”
　　“副总来了？”
　　“靠。我怎么没瞅见？”

　　关于公司即将新降副总这件事，已经成了这两天的主要谈资了。闲下来的人坐在一块八卦嚼舌，话题不免就会绕在‘新来的副总是总部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子’以及‘副总的相关个人资料’这些问题上。
　　现在副总本尊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难免不会引起好奇人员的骚动。

　　于是接下来部门里统一响起了一阵声音——椅子划在地板上的刺啦声。大半的人跑出了走廊，看着那间空旷已久的副总办公室。
　　可惜那间办公室里的百叶窗紧闭着，连个苍蝇蚊子都没瞅见。
　　倒是感觉到了后边的一股凉气，大伙儿一转头，草了个蛋，组长萨姐的刀条眼神正盯着她们，冷气直呵到了三米远的地儿。大伙儿顿时作鸟兽散，低着眉头快速跑回自己的办公桌。

　　萨姐扯住了一个落后的小崽子，“刚刚瞅啥呢？”
　　小姑娘诚惶诚恐，说话结结巴巴，“...副总，副总来了。”

　　萨姐眼神动了动，接着抬了抬下巴，“嗯，赶紧回去工作。”
　　语毕，她赶忙回到办公室掏出了化妆盒，对着小镜子描眉画眼，上口红，顺带拉低了胸口的衣服。

　　邵习末站在办公室里，打量着自己未来的工作地。偌大的地方布置的完整干净，米黄色的大理石映射着吸顶灯的光晕，东面墙上靠着红褐色书柜，旁边一座小型的博古架，上面装饰着几件瓷器鎏金。
　　烟灰色的真皮沙发斜对着一面百叶玻璃门，茶桌上的水杯散发温热的水汽。

　　邵习末稍为满意地挑了挑眉毛。

　　王二易在旁边察言观色，这会儿赶忙笑着说，“邵总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
　　看似征求意见，其实是在讨好功绩。

　　邵习末站到窗前，寥寥看到远处勾勒出的弯曲地平线，回头笑着对王二易说，“让王叔费心了，我对这儿很满意。”

　　王二易嘴角扯的极大，露出了极体贴的笑容，眼角的纹路清晰可见，他看了看时间说，“那邵总稍作休息，晚点再开个介绍会议。”
　　旁边眼镜女助理扶了扶眼镜，适时地提醒说了句，“亚渡那边的会议已经开始了，王总，我们可能得抓紧了。”
　　这个会议还是相关重要的，王二易也不敢马虎，连忙对着邵习末总结说了句客套话，然后就匆匆离去。

　　邵习末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眼镜女助理挺翘摇曳的屁股，啧啧咂嘴。
　　他端过茶桌上的茶杯，啜了两口。
　　接着眯着眼睛就想打盹，早上起得太早，中午又没补觉，加上一天遇上的事情太杂太烦，他此刻觉得有点累。
　　然而脑子还是不自觉地运转着，消化着现在遇到的情景。他思忖着要是在这种舒适的办公环境下，这样的上班生活倒还是可以忍受。只不过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娱乐的圣地，不过即便是有，若没有那群瞎比闹事的兄弟，生活还是会很无趣，还是趁早打发了这种死板的生活，等着老爷子叫他回去。
　　可是要老爷子肯让他回去，除非他做出点功绩。
　　思路兜兜转转，琢磨的支点在‘怎么才能趁早回去’这个伟大的问题上停留不去，在还没想出个基础的方案来，邵习末已经头一歪睡了过去。

　　过了二十分钟，办公室里响起了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邵习末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迷糊之中有点不知身处何地的感觉，他半眯着眼睛发了会愣，把‘今朝何时何地’给理出来后，随即调整了下躺姿，准备再培养睡意的时候，又听到了敲门声。
　　他不爽地挪了挪靠着的后背，打了个呵欠，“进来吧。”

　　直到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到耳根子前时，邵习末才又睁开了眼睛，蓦地，眼里逐渐清明，他慢慢直起了腰，正眼打量着面前的西装男人，嘴角微勾，“你？”

　　原璡迎着邵习末打量的视线，微笑着说，“副总，我是原璡，以后你的助理。”
　　那个笑容跟中午小卖部门外的笑脸一模一样，礼貌又不失温和。

　　邵习末挑了挑眉，盯着原璡的脸又看了几秒。
　　随后他对新到的助理提了第一个问题，“你是混血儿？”

　　原璡明显没料到工作上司的第一个疑问居然是这个，愣了下，才又笑着说，“是。”
　　他几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疤，一道灰白、断续弯曲的弧线从虎口偏上方延伸到手腕处，猛地一看，倒有点触目惊心。

　　邵习末盯着对方轮廓立体的脸庞，又看了两秒后，也就没了兴趣。见多识广的邵公子混迹于各种娱乐场所，这种混血儿的美女帅哥其实也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在这个被他认为是穷乡僻壤的乡下地方，乍看到这么一个气质不同的混血儿小哥，也就突然多了那么几分兴趣。
　　他抬了抬下巴，指另一边的沙发，“坐。”

　　原璡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缓缓坐下。
　　他打开了一份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了装订工整的小册子，递给了邵习末，声线温润，“这是今年度公司的工作方针决策书，上面有关于每一季度销售的计划表。”

　　邵习末耸了耸眉尖，嫌恶的表情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他的兴趣完全不在这里，叫他看个封面都觉得挺费劲的。
　　他抬眸看原璡，问他关心的问题，“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儿？”

　　原璡低下了眼皮，想了想，“镇头有南山林，景物…”
　　邵习末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指那个，我是问有没有酒吧歌厅这类的娱乐场所？”

　　原璡看了邵习末一眼，“听说黄金路那边有间新开的酒吧。”
　　邵习末吹了个畅快的口哨，顺带爆发下自己的感受，精辟的一个字，“操。”
　　他情绪高涨起来，拍了拍原璡的肩膀，“等会儿把地址发过来。”要穿上外套的当儿又想起对方没自己的手机号，于是他催促原璡拿出手机，“记下我的手机号。”

　　原璡看着邵习末一副准备出门的阵势，心里有点好笑，上任不过一个钟头，沙发垫刚坐暖和了，这会儿又要出去了。
　　他低声叫住了邵习末，“副总，现在还没有下班，而且再过五分钟我们需要去开个会议。”
　　邵习末捯饬头发的动作停住了，“什么会议？”
　　原璡笑笑，“副总的介绍会议。”
　　邵习末瞪圆嘴巴睁大了眼，那副模样活生生顶着俩字——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