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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万年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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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古开天地,万物生灵吸收日月精华.
用四肢奔跑的动物最先开智,接着是花草树木精怪,随着妖族的化形数量越来越多,妖族就割据大荒,奉妖帝为大荒主,千年一诞辰,万年一朝贺,从上古至今生生不息。
租客齐盛扫过一旁足以照到他全身的镜子,这镜子像天生长在墙上的一样,不见一丝缝隙,照的人特别清晰,连他昨夜没睡好而犯黑的眼圈也衬托的尤为鲜亮。
齐盛将手搭在镜面上,触到镜面的手直接穿过镜面,荡起一层涟漪,就在这时镜面突然出现一颗粗胖的槐树。
“这群遭天灾的东西,把这天弄得黑黢黢的,想出去买个东西,都能磕掉牙。”说话的人穿着旧时的长袍,手上拎着一桶散着腥味新鲜出炉的热血,似是觉得衣服沾了灰尘,转身又换了身西装。
齐盛前后一看,镜子里槐树手里提的桶和进门的人手里提的桶一模一样,原来这镜子是一面照妖镜。
“东家那?”槐枝放下手里的桶问齐盛。
“在书房画画。”齐盛说着抽回手,他来这才一天,这房子里住着稀奇古怪的人,所以他不敢多说。
就在这时,穿着宽大戏袍的白甄从楼上飘下,弯弯一笑:“你猜我刚才在二楼看见谁了?”
“谁?”槐枝问。
白甄似笑非笑睨一眼屋外:“住在盛碧小区的水妖。”
说起这个水妖就要扯到三舍屋房主,邺城的山河君林今阳,林今阳生的俊朗风流,唯一不好的就是记性不大好,有天下了三天雨盛碧小区多了一个妖,林今阳带着白甄去看了一眼,结果水妖一眼就瞄上了丰神俊朗的山河君,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抱大腿的成分先不论,先说这水妖,不愧是水做的,千年老妖白甄也险些跪了。
水妖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人实在不忍心就没有把她送回大荒,这水妖一来二去摸清楚了门路,只要太阳一下山就准时到三舍屋门前报道,比上班打卡还准时,今日送茶,明天送花,比流水还要长情,白甄算了算,自从三天前荣山地震,这水妖歇了三天,到今天为止已经打了一个月的卡。
“可怜见的,她是不知道东家已经不知道她是谁了吧?”槐枝叹口气。
“估计不知道。”白甄把水妖送的花扔到齐盛怀里,让他去找个地方放着回头问槐枝“昨天东家走了几步?”
“昨天运气好点,已经上了渡黄泉水的船。”提到这槐枝有些不大高兴。
一年前的晚上林今阳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幽冥府的黄泉里游泳,游的畅快不说还遇到了一个上天下地少有的绝色,从那以后他不仅给自己开了一个书房,还喜欢上了夜游幽冥府,要知道,幽冥府和大荒的关系真的算不上太好,每次他陪林今阳去幽冥府都跟做贼一样,一个弄不好是要被就地格杀,身首异处,弄得他次次回来都心有余悸。
白甄笑了笑:“昨晚我偷偷进了书房,我发现… …”放下手里的保温杯激动的一把抓住老槐的手“是个男的。”
“什么是个男的?”老槐正在想黄泉水有多冷,冷不丁被白甄打断愣了一愣。
“就是林今阳从一年前开始画的人,他画的是个男的啊… …”白甄说完后通体舒畅,从昨晚看到那副画后她一直想找个人说说,终于等来了老槐,真是憋死她了。
“胡说,明明一头像缎子一样的长发… …”老槐说到这声音一顿,在白甄的注视下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还真是个男的,我就说女的哪有那么高,还没有胸。”
白甄:“… …”
那副画白甄昨晚仔仔细细看了三遍,说他是个兰枝玉树一样的人都不为过,况且林今阳的画技… 只是这张画上还是没有五官。
山河君林今阳有一副视若珍宝没有五官的画像在三舍屋不是秘密,问题就在这一幅画弄得大家心里都十分痒痒,光是靠着梦境画出来的身形就是天人之姿,这脸添上还得了。
“说不定是个麻子脸。”槐枝抱着上帝打开门闭上窗的想法说道。
“不一定。”白甄反驳,她觉得有可能是个歪瓜脸。
两个人相互看一眼,刚要统一意见。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偷偷的进过我的书房。”含着二月凉意的话直扑耳蜗,站在门口的人一手捏着还没有干的字一手撑在门拦住白甄和槐枝的去路。
他有双不笑时灿若花瓣,笑时如同天边弯月,总是含情脉脉,水波流淌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慕的桃花眼,现在这双眼不喜不怒的半睁着反而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些怒,到叫人有些害怕。
“齐盛。”
“我在,东家。”齐盛抱着花瓶伸出头。
林今阳抽出钱包塞到齐盛怀里:“等下出去给我买一把防盗锁,最好能加指纹的。”
齐盛连忙点头,林今阳欣慰的勾起一丝笑容,自从三天前荣山塌了一方,这邺城山河君的棺材板越发的盖不住,先是如春笋一样蹦出来的大大小小妖精等着他收拾,再是三舍屋没一个省事的租客,时不时要偷窥他的隐私,让他防不胜防。
思索间外面本来就昏暗的天彻底黑了,槐枝连忙拿起门口的油灯点亮挂到三舍屋大门口的红灯笼里,薄薄的红沙把灯火打在街面,来往的形色各异的人看起来也更加清晰,但三舍屋门前走的可不是回家的凡人,而是身死前往地府的鬼魂。
老槐点完灯,又在街头分别点了两堆烧纸,最后才在门口的供桌上点了三炷香。
“东家,老槐他… …”齐盛昨晚上已经见过老槐这样做过一次,他还是不清楚。
“给他们烧香烧纸不过是遇到一场,相互卖个薄面,你要知道这世上当人也好,当鬼也好,都不容易,过了这条街就踏上了去幽冥地府的路,身上没点盘缠怎么投个好胎。”林今阳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没有分明变化,口中的话也淡淡的,但耐不住齐盛觉得十分有深意,感动的望向林今阳还没说话,就听“你哪天死了,记得在门口多拿点,你看这些鬼傻得,还不捡快点,都快被风吹跑了。”
齐盛:“… …”
“小哥哥,你来呀。”一个被铁锁套着的小女孩站在香炉前对着齐盛微微一笑,张口才发现她的舌头被什么割了。
“没有舌头怎么会说话。”齐盛颤声指向前方,再一转头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被一鞭子打翻在地,白甄好心的替他解释:“这个人叫李源,三天前荣山地震,他为了逃命丢下妻儿,到地府前他要用人身挨上两鞭,这样下辈子他身上就能留下痕迹,以示警戒。”
见看得差不多,林今阳转身要走,忽然一阵阴风刮过,门外一声凄厉的喊叫。
“不好,是盛碧小区的水妖。”白甄说完却不行动,瞟一眼林今阳,最近邺城的怨气比前几日大了很多,三舍屋门前路过的鬼差也比三天前凶猛,这盛碧小区的水妖估计是被哪个鬼魂给吓到了,想到水妖对林今阳的一片深情,白甄有心成全,提议道:“你不去看看。”
林今阳蹙起眉间,过了几秒迷茫的转过头:“哪个水妖?”
白甄:“… …”
“君上救命啊… …君上。”穿着清凉吊带裙的水妖大概是听到有人找她,趴着门缝愣是挤了进来,朝着林今阳身上扑去,顶着一张清秀的脸都不用白甄在费口舌介绍。
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些小浪花在林今阳手里不算什么,挥挥手,长在白瓷盆里的绿萝瞬间变身成了大拇指粗的藤蔓缠在水妖身上,也一遍将跟在水妖身后发狂的鬼魂裹成粽子。
大概是没料到自己也跟鬼魂一起被绑了起来,水妖睁着怀疑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将三舍屋门前站着的林今阳看了一遍,感觉脚下一松,挣扎着向前走了几步,这下也被捆成了粽子,没等说话。
“东家,差不多了。”老槐出声提醒,林今阳看眼表正好晚上七点:“交房租的时间到了。”
白甄一转身被她披了一天的戏袍变成了一身运动服,游荡在半空的书生也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好青年,跟在白甄身后。
“自从三天前荣山地震后,这日子越来越不天平,以前十天上一次山,这三天我们是夜夜上山,连个多余的报酬也没有。”
林今阳闻声眯起灿若桃瓣的眼睛:“我记得你因为生气上次断尾的事,把这方圆百里的老鼠都抓来烹了… …”
“是不是门口那口大锅?”书生颤巍巍的转过头,打断林今阳的话,含泪望向白甄,因为做了鬼,皮肤也比常人白三分,这会子幽怨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白甄一愣,她不过是刚才帮水妖化解了一下绑着她的藤蔓,这人怎么就这么记仇,转而咬牙切齿的伸手扯着书生的耳朵:“我烹饪时,还是你给我生的火,递的调料,在这装什装。”
“老槐,抄家伙。”林今阳别开脸对着老槐说。
老槐拿了一个包站在林今阳身后,望着屋外的浓浓夜色,皱起眉头:“东家,你有没有发现最近门口的鬼差比以前多了一倍。”
“是啊,良莠从幽冥府跑了,幽冥府不去抓逃犯盯着我的门口做这么。”林今阳想了想回头见老槐也一脸莫名其妙,轻咳一声,垂下眼睑“你不是跟那些小鬼关系最好,你倒是问问。”
老槐苦着一张脸:“东家,跟我熟悉的几个小鬼都关起来了,你忘了你昨天在幽冥府惹出的动静不小。”能回来已经不错了,这句话老槐左思右想没敢说出来。
经过老槐提醒,林今阳想起昨天晚上他和老槐两个人下到幽冥府,摸着一路上枯萎的彼岸花,乔装打扮坐上黄泉的渡船,本来一切顺顺利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船到一半被浪打翻了。
“东家在黄泉水下看到了什么?”槐枝从回来就想问,一直没时间,现在终于有机会赶紧将林今阳拉到一边。
“我看到… …”
黄泉水果然跟书上说的一样凉,因为集天地怨气和戾气这个凉意是让人后背发毛的凉,他被浪打翻落到黄泉里面本来想要赶紧上岸,忽然看到黄泉水里面飘着许多三生浮梦,这些三生浮梦是不愿意投胎的鬼魂溺死到黄泉水里形成的执念,看多了会影响意识,他看了几个三生浮梦听到老槐叫他,正要上岸忽然在黄泉水底看到了一个棺纯。
白色的棺纯上面缠着绽开的彼岸花,通身美却没有妖气,这个时候再不去看一眼棺纯里面睡的是谁就有点对不起他山河君的名号,只可惜他才看了一眼就被一双无形的手从水里捞起扔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