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与对决》风细柳斜

7、第七章

　　女人的心思，男人很难想得明白，反之，其实，亦然！
　　这一夜，对于Hua和Maggie来讲过得都是不容易的。
　　Maggie到达K市的高原反应令她有些头疼，本能使她早些入睡的，可重要的是令她头疼的不止是这个，还有她今天在信瑞恩通讯公司的正式亮相和那群我行我素的员工们。

　　这是怎样的一家公司哦？来之前没有人告诉过她任何，老板只告诉了她，什么都安排好了，开门见景之后才令她直观地见识到什么才叫原生态。
　　分公司位于具有复杂地形住宅小区中，据说成立至今已有八年历史了。办公室由两套四室两厅的套房组成，屋内的灯具依旧为典型家居式夸张的老式吊灯，显然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幽幽地散发着暗淡的昏黄色光亮，给屋内平添森森的寒气，使人完全遗忘了外面还有耀眼的阳光。
　　颜色各异的办公桌椅大咧咧地拼凑在一起。为了留出人行的通道，靠着厨房的位置突兀的又摆出一排办公桌椅，没有隔断的工作台令人一览无遗，烟蒂纸屑、工具、笔记本等等杂乱无章地遍及在上面，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灰尘带着充满霉味的颗粒跳跃在空中，毫不客气地钻入刘钰茜的眼帘口鼻。
　　她皱了皱眉，极力地试图屏住呼吸，恍然间找到了需要她来的原因。
　　办公室除了几个空座外，所剩的员工大都漠然地瞥了她一眼，便继续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的聊天，更有甚者，有个最靠里的位置上一双黑色军用皮靴赫然翘在桌面上，墨蓝色的牛仔裤角满是泥泾，红色的夹克，双手闲适地搭在胸前，几乎整个人仰躺在靠椅上，头发又长又乱遮住了他大半的脸，显然还处于深度睡眠状态……丝毫不被任何他人干扰。
　　这里面体现了一部分常态，同时也传递了对她的不欢迎，刘钰茜，能想到，但是没有想到会以这般景象出现在她的面前，连基本的伪装欺瞒都懒得花时间。
　　她面无表情地往里走，和强跟在后面咧着嘴无声的笑，他的任务完成，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点根烟便加入了聊天的队伍。
　　韩风，作为前任经理即将成为自己的助手，这是她在分公司唯一算得上“认识”的人，虽然只是通过电话。看上去高高大大，眉宇之间透着一抹英气，洁白的衬衫领袖干净得脱尘，明显有异于这间办公室的其他人，刘钰茜的心里稍微有了一丝暖意。
　　那时，他正与另一名员工交谈，见到她微怔，眼里闪现的光芒稍瞬即逝，但身体仍稳稳地坐在那里，片刻的停顿之后，韩风垂下了眼帘，淡淡的来了一句：“哦，你来了！”
　　倒是一旁的同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狭小的空间里局促不已。
　　她错愕不已，如果说先前员工的态度是无意识的习惯的话，这位韩风便是刻意而为之了，这算是无声的较量么，不过太小儿科了。她着实愤懑，客气和礼貌都不属于这儿，韩风的态度直接粉碎了对他与众不同的印象，两个月的时间已足够他融合在这间办公室所具备的无形力量之中。这时，善待自己才是最现实的选择，还好这间办公室里还有一张空座，她忍耐地点点头，顺势坐下。
　　在这里，所有人在繁杂扩充变动的过程中浸淫多年，建立了坚定的攻守同盟，每个人间已经达成了具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仿佛进入了武侠功夫中的最高境界，无形胜有形，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被打破的，刘钰茜到任所产生的力量，最多成为一粒小石子投入平静得近乎可怕的湖面后溅起的小小涟漪。她虽不喜张扬，但更加不喜欢陷入如此的气场。即使与其近身肉搏，都是一拳挥过去，也像是击中了棉花，会瞬间消化掉所有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挑起更大的怒气的对方还毫不自知。
　　公司内部都如此，那么所造成的外部影响力又是怎样的，她想想都觉得可怕，高原特有的气候令她脑袋有些发胀，头隐隐作疼。快攻是不可能拿下的，看来要打持久战，但在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具备置身事外的坦然，连起码的对抗都没有，那么，这个仗怎么打？
　　一眼望去整个分公司清一色的男性，除了一名应该是内勤的小女孩。刘钰茜刚坐下，她就适时地送来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请喝茶！”声音软甜，个头不高，大大的眼睛嘴角含笑，算是来之不易的友善吧，刘钰茜温和以报，并向这名叫段蓉蓉的女孩那里要来了分公司的组织架构图。
　　一旁打定主意我行我素的韩风已经乱了方寸，他原本就不太能想通，并不是这个位置有多么重要，但他屁股还没坐热，亦无过错，便无端端就被换成了助理，着实令他恼怒。当段蓉蓉将那张纸递给刘钰茜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他结束了无关紧要的事情，随即起身简单收拢了桌面上的几个本子，含混地顾左右而言他，言语中透着浓浓的戒备和无奈：“以后你就在这间办公室坐吧，我换到另间去。”
　　说罢，人便起身离开了。
　　一切的一切完全出乎刘钰茜之前的预料，设想了N种状况无一应景，她仰头望向办公室墙上大理三塔的写意画，哭笑不得。
　　显然分公司没有为她的到来而准备好，没有为她准备的电脑，甚至也没有空闲的可调用，刘钰茜手中的组织架构图还没有被捂热乎，就被段蓉蓉抱来的一厚轧票据所打断，她的脑袋更加疼了，这些属于她理应行使的职责，所以，段蓉蓉没错，虽然从时间上，急了点，快了点！但从理论上，无可厚非，确实是岗位职责所在，她必须将这些东西交给新任分公司总经理。这是刚才韩风换到和她同间办公室后，段蓉蓉搞清楚的第一件事。
　　于是，没有任何的过渡与交接，但有了摆在桌面上的这堆东西，这些必须由分公司经理的签字，所有员工上月的垫支才有可能的报销单据，她的肩膀在上任后的第一时间内扛上了这里所有的责任和义务。她主动找来了韩风和段蓉蓉，针对每一张单子了解情况，并谦虚的同他们交换意见，可下班时间一到，他们分别声称有要事现行离开。
　　信瑞恩通讯的风格！
　　驰骋职场多年的她摇头，自惭形秽，要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会给上司一点面子哦。
　　她对着桌面剩下的这堆票据苦笑，Hua如果在，多半会故意做出一副满目含情的模样，直到她坐如针毡无心埋头继续苦干，直到主动找借口提前离开，Hua！才几个小时，她思及了好几次，他与她都混淆在了工作与情感交织的复杂谜团之中。刘钰茜到达K市后，下意识地没有与亲人朋友们个别联系，包括杨清华，有时，科技的进步可以为人们规避许多敏感又棘手的麻烦，就像她使用的群发信息，而时间又是最好的清明剂，所有人都需要它，去调整面对。
　　脚步声减弱很快消失，办公室显得越发的寂静空旷了，刘钰茜感觉像是回到了小学时代，冬日里，望着窗外黑暗提前到来的夜色，在等待父母来接的过程中做完老师留下的功课。
　　不论她是否愿意，她都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平静。
　　对她来讲，明天将是重要的一天，比今天还要重要……
　　辗转至半夜，当困倦无边无际地袭来，刘钰茜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仍游离于杂乱思绪之中，她需要好好想想如何置身其中，如何使这里脱胎换骨，也许，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没有梦想就更可怕，再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变的，唯一不变的事情就是：所有东西都在变！

　　——2009、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