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与对决》风细柳斜

5、第五章

　　飞机安全着陆K市，在拥挤的人潮中，刘钰茜推着行李一眼找到举着她名字的高个儿男子，眼神交汇之间，她客气的冲他点点头。
　　疏离的表情和性别的视觉冲击，令前来接机的小伙子打乱了阵脚，“头头”频繁换动，他对领导是姓谁、名谁都已经麻木了，只道今天来接的是又一任分公司总经理，却完全没有想到走到跟前的会是这样外形柔弱娇小，干净漂亮，皮肤白皙得就像瓷娃娃一样的刘钰茜，这在K市恐算是极品。月牙般弯弯的眼睛晶晶亮，脆生生的声音透着糯香……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很丢人地都没敢主动伸手相握表示欢迎。
　　这名叫和强的皮肤黝黑的高个小伙，笑起来一口可以做广告的白牙相当灿烂夺目，他极力按捺住惊讶，垂眉顺目，恭敬地接过刘钰茜手中的推车，一番简洁的客套寒暄，从天气到市场均是赞美点到为止，令人感到并不虚假肤浅，她的情绪并不高涨，所以也就不需要伪装善言。

　　出了机场大厅，外面的阳光很充足，刘钰茜一下子差点挣不开眼睛，周身顿时暖了起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想起了刚离开不足1个小时的C市，那份寒冷恍若隔世，虽然这里阳光很足，紫外线也足，但她无惧的想，天气，确实是爱上K市的好理由!
　　停车场不远，他们很快来到一辆黑色捷达车面前，上面还好虽陈旧但还算平整光鉴，而下面整个车身的裙边，不是锈迹斑斑，便是生硬的亮痕，突兀地为这辆商务用车增添不凡的色彩，往车内一看，竟是用的布艺坐套，已经灰败得看不出本来颜色了，前后干巴巴的没有任何装饰，而且很显然，车外是洗干净了，但却忘记了清理擦拭内饰。
　　这就是有车有房有司机吗？“决不能委屈了你……”在来之前，这家民企老板慷慨的表达了对于求贤若渴的许诺。这使她想起了N年前C市正时兴出国旅游，流行过数个版本的“新、马、泰”段子，那段时间人人都扬言自夸自己去了“新马泰”，实际并不是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而是C市三个地名的简称：新鸿路、马家花园和太升路，与这家公司BOSS的慷慨大方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家名曰信瑞恩通讯公司的司机——和强载着思绪万千的刘钰茜在车海中穿行，不自觉的骇笑出声。这家分公司的领导，从今年到现在为止都换了第几个了？呵呵～～情况复杂了！上一个上任不到两个月的一米八的彪悍小伙还没走，又换上这么个不堪一击的小女孩，还这么个不带一兵一卒地空降，怎么管理片区内这两百来号的粗壮小伙啊，要上演孤胆英雄的戏码么？喔呦呦～他相当地不看好！
　　车行十分缓慢，走走停停，喘气远比运动的时间多出了N倍。以前，当K市是她的辖区时，每几个月她都会来一次，可出差的心情与至此常驻的心情大有不同，出差以巡查和解决问题为主要目的；常驻！走南闯北的日子将不复存在，也许剩下很长的岁月中，她将与这座城市束缚为一起，幸运的话也许能融为一体……刘钰茜漠然的望着窗外的陌生风景，不时的有发小广告的人向他们的车内投递，下手快且准，走得是营销学中短平快的路线，没一会儿的功夫，她手上已有了四五张小名片了，另外车窗缝隙中也插满了颜色各异的小广告。
　　“咩～这些个人真是的。”和强挠挠头发，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匪夷所思。
　　这些人长期从事这个职业积攒了丰富的经验，使其判断力超常，一走一过的时间内便可做出准确判断，锁定目标客户群，以致于小广告以90％以上的高比率都投递给了一旁娇小的刘总。
　　面对诺大的“停车场”，这座城市发小广告的人生意自然出奇的好，他们匆匆从车边完成任务走过，衣着朴素甚至不够干净，但却面带笑容，这让不断抬头张望的刘钰茜尽收眼底。

　　这就是人生！如果你愿意，快乐其实很简单，如果痛苦无法回避，那么就去享受它！

　　就像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堵在路上闻着汽车尾气的味道。车辆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被正正地堵在了路中间，此时的红绿灯已经不太起作用了，每辆车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标准答案，毫无廉耻的向前见缝插针，经过她一路过来积攒的经验对这个城市有了些许的认知——整个K市就像个诺大的停车场，路上鲜有走动的人，除了高低不平的楼就是喘着粗气的汽车！
　　刘钰茜试图去享受这份痛苦，可是好难，在心底里一直超赞的阳光，毫无遮拦地透过没有防爆膜的车窗直射进来，毫不客气地照在她身体上裸露的部分，很快白皙的皮肤泛起了红晕，细密的汗随之冒出，高领的羊绒衫薄薄地裹在身上，加上窗外一大片一辆贴着一辆在阳光照射下白晃晃的汽车，这些都紧凑得令人无法呼吸，她禁不住扶额轻揉。
　　临行，杨清华仍没有出现，Hua倒显得不大适应，左顾右看，踌躇不安的样子：“Maggie，他为何没来？”
　　……
　　“如果可以……我期待你能尽快能回来……还有，别晒成非洲难民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柔，颇有些情意绵绵的意味了，她笑笑没作回答，多年的默契和感情在其中，早已超越了爱情，她猜Hua能懂的……
　　只是，现在的皮肤烤烫了，心里反而轻松得有种解脱般的虚无感，漫天的想像之如：非洲难民有什么不好？！在发达国家呆着，有吃有喝还有移民局的人照顾，就是皮肤黑了也是健康的……正可谓有些凉薄了！
　　……
　　和强都想佩服自己，强忍下心里的鬼火乱窜，还出言安慰这位美女老总：“哎呦，这个么～刘总！平常没有这么堵的，不过习惯就好～”
　　“唔～”她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这位姓和的司机这番的言论虽然充满了矛盾，但心态已经完全与这个城市融合而入，难怪他能笑得如此开心。
　　外企和民企的企业文化差异的必然性令她心底有点没底，她心里明白，前三个月是她和公司的蜜月期，得好好把握，维护好各级领导之间的关系，之后，不仅要稳住现有的业绩，还要拓展新的利润增长点，如果做得到好不好的，那么，不出意外年底到来之前就是最痛苦的时期。

　　超大的行李箱还是当初刘钰茜要去美国受训时买的，和强将它从车上搬下来的时候，心底又是一凉，自己在这家公司呆了才一年多，已经换掉了四届领导了，掰着指拇又算算，平均三个多月一个，甚至刘总的前任在同样位置上还没坐满俩月，这个刘总刚好排第四，传统观念中不太吉利的数字，带来这么重的行李，还是个表情一直淡淡的小女孩，阿喔～怕是事与愿违哦，只是，只是有那么点可惜。

　　——2008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