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一世又如何》如水一浮萍

6、两百文钱

　　第六章 两百文钱
　　虽然我已经很低调了，可我建大猪圈养猪的事还是在村里传开了。
　　我拿出一两银子给壮生和家兴购买木料石料，又找了三个夯墙的人，新猪圈就开始动工了。
　　秋燕还是帮我秋收。洪三奶和洪婶子帮我做饭，一人一天八个铜板。一切按部就班，顺顺利利。
　　开工的第二天，大家刚吃了早饭，工人们都还坐在院子里，我也在喂柱子，门口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啊~~”
　　“老天你怎么不睁眼呢，收了这个昧着良心骗钱的贱人！”一阵哭骂声传来。
　　“哎呀，我老罗家怎么那么倒霉呀，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回来。进门没两年，就克死了我的侄儿，可怜我的侄儿呀，用命换来的钱现在又被她这样糟蹋。”
　　“老天呀，你开开眼吧。我老了，人人都欺负我啦！连自家人都欺负我。这个贱人，她骗我的钱呐，她天天吃肉，那都是我的钱啊。”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二婶，她今天发什么疯，到这里来闹？
　　“我的钱啊，这个贱人吃的是我的钱啊！”
　　……
　　“柱子娘，你婶子说谁呢？”洪三奶听不下去了，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没告诉洪三奶。这个二婶，越来越过分了。
　　洪三奶快步走出去，对着院外大喊：“罗老二家的，你一大早在这嚎什么呢？”
　　“哎呀，我的心呐，在流血呢！今天，我一定要把那个昧良心的贱人，赶出去。这个贱人拿着我的钱在这里天天吃肉，就没想到留一口给我这把老骨头。我的钱啊！老天啊，快睁眼看看，把这个贱人就赶出罗家。”
　　“谁拿你钱了？拿你多少钱了？”洪三奶又问，其他人也都围到了门口。现在正是出门干活的时点，很多村民听到动静往这也走。我也抱着柱子站在门边看她表演。我做事没有对不起她的，也不怕她嚷出来。
　　“这个贱人，就是她。”二婶手一指，就指向我。
　　“二婶，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你说话前最好想好了！”我也毫不示弱。
　　“你这个贱人，今天你就滚出去。滚回你的娘家去。你休想拿着我侄儿的卖命钱，在这里作威作福。你滚，滚！”二婶见我迎战，立刻站了起来。
　　“二婶，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美月也可以叫我柱子娘，我不叫贱人。”
　　“你就是个贱人，一个下贱胚子，你克死了我侄儿，还想赖在这里克我家？你个扫把星。”
　　“你再说一遍。”我开始生气了，走上前，和二婶面对面站着。
　　二婶继续撒泼：“下贱胚子，你还我钱来。”
　　“啪！”我抬起手，给了二婶一个巴掌。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我既然是下贱胚子，那今天下贱胚子就教训教训你这张臭嘴。”我站在她面前，昂首挺胸，没有丝毫惧意。
　　“啊！打人了，打人了，这个贱人打人了！”二婶醒过神来立刻更疯狂的撒泼。
　　“啪！”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看来你还真是没有记性啊！”我挑畔的看着二婶。
　　“你！”二婶被打了两巴掌，也不骂了，她狠狠地向我扑来，我快速退往一旁。
　　“你敢！柱子是罗家大房的独苗，你要是伤了他碰了他，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要偿命！”我也狠狠的说。
　　二婶的手在即将抓住我的时候，硬生生的停下了。她这种无知蠢妇，撒泼耍赖，顺手拈来，却没有真的胆大包天，几句狠话就吓着了。她确实不敢再上前了，我紧了紧怀里的柱子。
　　我大声说：“你一大早来这里说我骗你钱，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骗你钱？骗你多少钱？有没有人证物证？又是为了什么骗你？”
　　“刚才你还说要赶我出门，你凭什么赶我？我犯什么错了？我住你家了吗？你是我至亲长辈吗？你把我赶走，是想霸占我们大房的家产吧？现在柱子他爹不在了，剩下我和柱子孤儿寡母，你们二房不但不帮我们大房的，还趁机欺负我们，找借口霸我们的家产。你这才叫昧良心，你这才应该被老天收了。”
　　我转向人群：“大家伙，你们帮评评理，我讲的对吗？洪三奶，这里您年纪最大，请您帮说句公道话，我孤儿寡母就该被欺负吗？她二房人多势大，就能血口喷人吗？”
　　“是呀，罗二家的，你也说说。大家在这也好评评理。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你这样大吵大闹的，确实不好。”洪三奶看着二婶说。
　　“这个贱人她撒谎。”二婶一张嘴就没有好话。
　　“你再骂一次！”我立刻打断二婶的话，用手指着二婶。
　　我脸上凶凶的一副不怕死的模样。俗话说坏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我今天不表现得狠一点，以后还有大把上门想占便宜的人。
　　“洪三奶，你看她。”二婶不敢再骂人了。
　　“你这嘴也太臭了。说吧，你今天为什么来闹？”洪三奶瞪了二婶一个白眼。
　　“她欠我一两银子，还答应给我一成的利息，现在她有钱请你们干活，为什么不还我银子。她这不是骗我的钱吗？她花的就是虎子的卖命钱，天天给你们买肉吃，好好的猪圈不用，硬要拆了再建，她这么糟蹋我们罗家的钱，败我们罗家，难道不该赶出去吗？”二婶说得理真气壮。
　　“柱子娘，她讲的可是真话？”洪三奶转头问我。
　　“有真有假。我现在花的的确是柱子爹的卖命钱，虎子是我男人，柱子的爹，他的卖命钱不该我和柱子花，难道还给旁人花？她想钱想疯了吧，那怎么不去抢劫呢？见了别人的钱就自己的，做梦吧！”
　　“是呀，这罗婶子也是太过份了。”
　　“虎子死了，就欺负侄媳妇，家里两个儿媳妇还不够她欺，还来欺负侄媳妇。”
　　“是呀，她一贯都要强，道罗老二都怕她。”
　　人群里的议论声渐渐大了，看来这个二婶平日里口碑也不太好。
　　兰儿和杏花一直站在不远处，低着头干搓手。她们从一开始就来了，她们不想婆婆来闹，可也劝不了，只能远远的跟着。
　　二婶听见议论，有些急了。
　　“你们住嘴，这不关你们的事。她欠我一两银子，还有利息。她赖账不还，她还讲跟我家断绝往来。”
　　二婶今天来的日的就是要银子，她紧紧咬着这点。我看了一眼兰儿，不说话。那一两银子本来就是敲诈，我就算要给，也要让大家清楚缘由。
　　“你还我银子，还我银子！”二婶见我不说话，更嚣张了。
　　“你把我欠你钱的缘由跟大伙说明白了，大伙认为我该还你钱，我就还你钱。说不明白的，或是大伙认为不该还的，我一文也不给！”很多事情是经不起议论的，现在我偏要大家议论议论这件事。
　　“你！你自己承认的，现在还想赖账！”二婶有些怕讲。那几餐饭一只鸡卖根本不值一两银子，她说一两银子就是傻子也知道不正常。
　　“你先说吧，要不让兰儿来说，她和杏花就在那儿站着呢。”我指指不远处说。
　　二婶回头看见两个儿媳妇，有些恼羞成怒，大吼：“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家里猪不喂了？早饭不做了？孩子不管了？”
　　我看前戏也差不多了，转身走到院门前的台阶上，大声说道：“你不说，也不让兰儿说，那我来说。大伙，请听好了！”
　　“前段日子我上山从山崖子上掉下来，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那次你还差点挺不过来呢。”洪婶子讲。
　　“是呀是呀。”众人纷纷附和。
　　“我当时摔得只剩半条命，柱子又还吃奶，兰儿看我可怜，当天晚上杀了她家的一只鸡炖汤给我补身子，后来又给我送过两日的饭食。到了第三日，我能下床走动了，我就再没有让兰儿送饭了。”
　　“就是那日午后，她见兰儿不送饭了，就让杏花来把我叫去她家里，说我吃了她家的一只鸡，几顿饭，喊我付她一两银子饭钱。”
　　“那天，我身体还未好全，柱子又在她怀里抱着。我没敢忤逆她。我没有银子，兰儿为我跪下求情，她也不肯，没办法，我才应了她一年后还她一两银子，一成的利息。”
　　“今天，一没到一年的日子，二来，一只鸡几顿饭，真的值一两银子吗？大伙，你们帮我评评理。”
　　我一口气说完事情经过。
　　“罗二家的，这是不是真的？”洪三奶听了我的话，怒火中烧。
　　这里的村民民风还算淳朴，谁家有难，大家帮忙，从秋收我也看出来了。可二婶的作风，与多数人背道而驰，就象一颗老鼠屎，弄脏一锅汤一样。三奶能不气吗？
　　“罗二娘这也太过分了。”
　　“你不知道，她经常罚兰儿和杏花，不给饭吃，又要干活。昨天我还看见兰儿饿着肚子打猪草呢！”
　　“真的？她真是个恶婆婆！”
　　“以前，虎子和美月也没少被她欺负，这次，她是真的把美月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是呀，再这样下去以后柱子能不能养活还不知道呢！”
　　“是呀是呀！”
　　人群的议论声又大起来了。
　　二婶听到说她坏话的，立刻炸毛了：“这是我家的事，要你们多嘴。她自己答应还我银子，现在她有银了，我来要，关你什么事？”
　　“这样的钱不该还。”
　　“她是逼迫柱子娘的，不能还！”
　　“不能还！”
　　人群有些沸腾。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叫了一声：“村长来了！”
　　我猛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分出一条道，罗家兴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杵着拐杖走来。
　　村长是家兴爷爷？呵呵，我叫家兴夫妻来干活，这误打误撞的，还叫到村长家了，这狗屎运，还真好。
　　“村长！”“村长！”村民纷纷打招呼。
　　“村长爷爷！”我也讨好的打招呼。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想要在村里过得舒坦，这个村长就不能得罪了。
　　“怎么回事？谁闹的？”村长直接问洪三奶。
　　洪三奶简单的讲了经过。村长皱了皱眉。
　　“虎子家的，你要盖猪圈养猪？”村长问我。
　　“是的，村长爷爷。我手里只有虎子的这点卖命钱，我怕坐吃山空，所以想找个营生的做。”
　　“嗯，给你干活的人你都给工钱？”村长又问。
　　“是的。我困难，大家来帮我我很感激，但这些都是重活累活，我不能昧了大家的功劳。”
　　“嗯，你答应欠你二婶一两银子？”
　　“是，她逼迫我我才勉强答应的。但我答应一年后才还。”我装得很委屈的回答村长。
　　“老二家的，你又是为什么来闹？”村长转头问二婶。
　　“他爷爷，我来要钱。她有钱雇人，有钱买肉，就没钱还我？而且，她刚才还打了我两巴掌。这晚辈打长辈，可是要遭雷劈的呀！”二婶好象找到了主心骨，说话也硬气多了。
　　“你打她？”村长不相信的问我。
　　“是的，她一大早来闹，骂我贱人，骂我骗钱，还要把我赶出罗家，还差点打伤了柱子。因为她来闹，大伙也不能开工，这半天的工钱是不是应该她付呢？”她恶人先告状，我也会告状。还添油加醋。
　　“你要赶她走？”村长又转头问二婶。
　　“我就这么说说而已。”二婶脸色讪讪的说。
　　“你是长辈，说出的话就能当真，她没犯七出之条，你就不能说！”村长开始有些恼了。
　　“你打孩子了？”
　　“没有没有，我碰都没碰柱子。”二婶连连摆手。
　　“要不是我抱着柱子避得快，现在柱子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我也忙忙的辨护。
　　“村长爷爷，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依靠。现在虎子走了，我又摔崖伤了身子，别人还没欺负我们呢，自家人倒先欺负上头了。二婶她趁我身上有伤，杀一只鸡逼我要一两银子。村长爷爷，您可要为我作主啊！”说着我也哭了起来。
　　“一只鸡一两银子，老二家的，你这事情不地道啊。”
　　“他爷爷，我那可是下蛋鸡，天天捡蛋的，而且她还吃了两天饭不是，那饭钱工钱，怎么也得算点吧。”
　　“怎么算也不到一两银子！虎子家的摔伤，你是本家人，理应照顾。你不照顾反还讹钱，没有一点亲人情份。一大早上门瞎闹，影响虎子家的干活，你错在先。”
　　村长骂完二婶，又转向我。
　　“虎子家的，你日子难过，我知道。你婶子闹，你不高兴，你护着孩子，但你也不能出手打她，她怎么说也是长辈，晚辈打长辈，那是大逆不道。这一次我且饶过你，再有下次，按村规处置。”
　　“是，村长爷爷，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也是急了，怕伤着柱子。”
　　“好了，我作主，虎子家的向老二家的赔礼道歉，再赔老二家的一只鸡和两天饭钱，两百文，立即结清。这事日后不许再有争执，谁若再生事端，以离间乡邻罪处罚。”
　　“谢谢村长爷爷！”我很高兴，今天这么一闹，我少了九百个铜板不用出，另外，还赚了两巴掌。道个歉，不过是嘴皮子动两下而已。
　　“不可以，他爷爷。她可是答应给我一两银子，外加一成利息的，现在怎么变两百文了。那剩下的银子我找谁要去？”二婶一听银子少了，她是分分钟不同意的。
　　“还要银子！你趁人危机讹人银财，还信口开河，以长辈身份驱赶晚辈，你想我送你去衙门见官，告你个讹诈罪，苛待晚辈？”村长严厉的沉声喝到。
　　“啊？不，不，我不要去见官，我错了，我错了。”二婶被村长一句话吓得脸“唰”的白了。
　　“等下拿了钱回家好好呆着，别整天尽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村长说完看了一圈众人，“散了散了，该干活的干活去吧，虎子家的，你去把钱拿来，当我的面给她。”
　　“好，我身上刚好带有，这就给。”我把柱子递给身旁的洪婶子抱，伸手进怀里，掏出一把铜钱，一个一个的数。这是我准备上午买菜的，也差不多有两百文。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了，我和二婶的第二次交集以我全胜收场。
　　这件事后我又去了两次镇上，早上买肉的时候也问了老程。基本了解了镇上生猪供求的情况：秋冬两季，因为嫁娶喜事多，卖猪的多买肉的也多。碰上大的宴席，就象那天面馆里听说的县里富商办喜事的那种，也会有买不到猪的情况，但那都是少数。春夏两季，青黄不接，农民舍不得吃肉，有猪的也想留到年底卖一笔钱过年，所以买肉的少卖猪的也少。整体来说，就是春夏淡季，秋冬旺季。
　　镇上有几家大大小小的酒楼饭店，都有固定货源，我暂时还没打听到。
　　不管啦，先养大了再说，实在卖不动了全做成腊肉，腊肠，我和柱子慢慢吃。
　　村里人都知道我要养猪了，有谷糖麦麸的都来找我，我也不客气，全一文十斤的收了。有苞米，高粱，豆子，荞麦的，我也收上一些，我想着按照现代猪饲料的配方配饲料，再加上豆渣和酒糟，只有这样才能生长快，催肥快，出栏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