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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人如玉剑如虹 ...

  •   第二章美人如玉剑如虹

      “我的马啊,我的马啊。。。”阿姝一回帐便一头倒在榻上。
      营帐里点着炉火甚是暖和,安羽挪到炉火边对着手呵气。阿姝感叹了一会儿才想起营帐中还有一人,朝安羽看去,炉火温和的光照在安羽的脸上,密长的睫毛随着那双眼睛的眨动而微微颤动,在那张小脸上忽闪出一排影子。
      阿姝怔了怔,突然从榻上跳起来冲到帐外叫道:“打水沐浴打水沐浴。”
      不一会儿水桶和热水都上齐了,安羽盯着看好不羡慕,心里狠狠怀念起新时代的美好,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便一阵鼻酸。
      “脱衣服!”阿姝命令道。
      “啊?”安羽不解。
      阿姝也不和她解释,上来就扒衣服,其实安羽这时一共就一件脏兮兮的衬衣掉在身上,没两下子就扒了个光,她抱着如今尚未发育的胸,好不惊骇地看着面前的美人。
      美人看到她的身体后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果然,果然,是个小姑娘。”
      安羽光着身子冷得发抖,嘴角肌肉抽了两下,心想,这个美女莫不是个变态吧。
      阿姝伸了个懒腰,顺手摸到自己黏在衣服上的湿发,看了看水桶又看了看安羽,突然从榻上挑起一块布扔给安羽:“先在水桶边洗干净点才能泡进去。”安羽一愣马上懂了她的意思,好不欢喜,连声道谢。
      热水一下子就没过了安羽的脖子,她呼一下只得站了起来,已经除去衣物的阿姝正在解开头发,看她这样不禁噗哧笑了出来。
      “放进去坐着。”阿姝递给安羽一个小木头脚踏,然后散下头发也进到水桶里来。安羽坐好后一不留神看到对面美女的□□,脸上一红只得把目光转向别处。
      阿姝见她羞涩的样又忍不住笑起来,“以前我也常和妹妹一起洗澡的。”美人开口道,声音比之前在帐外柔和很多。热水泡得人全身舒坦,又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安羽想起一句话‘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美人继续说:“家里就我和妹妹两个女孩,我天生好动,妹妹安静乖巧,她却总喜欢跟在我身后转,也不说话,可爱的很,却不肯独自沐浴,非要和我一起才行。唉,真怀念那个时候啊。”美人说完往后一靠,掬了把水丢在脸上。
      安羽泡得舒坦,也忘了处境,以为在和室友聊天,“你妹妹现在多大了,和你一样漂亮吧。”
      良久没得到回应,安羽抬眼小心翼翼地看阿姝,美人正含着两眼泪水愤愤地走着神。安羽不敢再多说,把脑袋往水里埋了埋。
      长长一口气舒了出来,阿姝道:“她可比我漂亮。”
      安羽本在水里吐着泡泡,听到这话探起头来抹脸,胡言乱语的坏习惯又生了出来:“这个年代生的漂亮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姝一怔,呆呆地看了安羽两秒,眼神转为悲凉,幽幽地开口:“是啊,她也说过这样的话。”
      阿姝擦干头发,又找了块布帮安羽擦,安羽无奈于自己这样一幅小身躯,只能任人摆布,好在对方是个大美人,也不丢了她的面子。
      擦干水后安羽换上一套阿姝吩咐人找来的衣服,仍然是大了一圈,但也精神了些。阿姝帮她卷好袖子,扶着她站好,打量番道:“恩,这小模样还不错。”说完支着脑袋又开口,“可是怎么来做奸细呢?”
      安羽背心一凉,心想这美人可小瞧不得,“说了不是奸细了。”说着气鼓鼓地坐到榻上去。美人侧头盯了她一会儿,说:“现在这食不果腹的时候啊。。。你是哪里人?”安羽说:“香港人。”说着心里补了句,我还是项太傅他妹呢,这才想到现在项少龙还没当太傅吧,又想到历史上却没有这人,突然就觉得无比孤单起来。
      “香港是哪个地方?在赵国还是在秦国?香港。。。是不是盛产香料呢?”
      安羽心道,我要是说在秦国,那不就是说自己是奸细了么,可要是说在赵国,风土人情我都不懂一定穿帮,忙回答:“在南海。家里会种些草木用来熬膏或者酿酒,倒是都很香。”
      “南海?楚国人么?听口音却又不像。。。”
      “不是楚国,更南边的。”反正是胡说八道,安羽便信口开河,口音问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姝毕竟是女孩子,虽说常随军征战,却也没去过更远的地方了,只能在这问题上作罢,听安羽口音非秦非楚,看她打扮古怪也确有可能是南夷之人,便问道:“从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到这儿来的?”
      安羽想到自己所来之处与这里的确相隔甚远,不知道来的了是不是也能回得去,又想到可能永远再不能见到的父母朋友,不禁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一场风暴与家人失了散,沿路拾口饭吃,就这么到处走,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来了。”说得感情真切,倒不像作假。
      阿姝仕宦人家出身,年纪虽轻,但也颇能察言观色,看安羽神色坦然,回话有条有理,感情流露真切,果真不像个奸细。这才住了问话,拍了拍这孩子的背道:“好了,肚子都咕咕叫了,出去啃马肉吧。”
      出了营帐,雨已经停了,安羽跟着阿姝来到一块已经升起篝火的空地,篝火边各围坐着一圈人,几个小兵正在分发食物,诺大的地方却很安静。阿姝找到大胡子后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安羽定了定神坐在她身后。
      “现在尚有马肉吃,再如此下去怕连人肉都没得吃了。”人群中有人压着嗓子叹道。旁边的人听到都默不作声。
      大胡子大口喘着粗气,突然噌一下拔出一把短剑,狠狠地插在地上:“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秦狗是想活活饿死我们。明天我就带人冲出去。”
      “大哥,”阿姝抓住大胡子的手,“长平、晋阳的援军说不定过两日就到了,再等等吧。”
      大胡子止了话,斜眼看了一下那个将军。那将军也沉默不语,周围几个像是副将的人更不敢开口,一时之间气氛怪异。好在分发食物的小兵已经到了这边,叫了声将军后递上一大排烤肉。
      那将军看了眼盘子里的肉道:“其他将士吃的也是这分量么?去,发完后再发这里!”
      那小兵愣了愣,又尴尬地看向其他人。这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要摆样子一个人摆啊,前胸贴着后腹呢。”
      众人齐刷刷看向说话的人,安羽一手按在自己的嘴巴上,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嘴。阿姝这时突然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来,这一大块我们分着吃。”说着去撕那块烤肉,又对小兵说,“去发吧,多出来的再拿来,可得把这小姑娘的前胸后腹填开来。”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旁边几堆人都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
      阿姝突然站了起来,叫了声:“哥!”大胡子会意一笑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递过去,阿姝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提了剑走到人群间。只见她抱拳向众人行了一礼,噌一下拔出剑来,剑光印在她娇红的唇上,彼时没有星月,却好像整个大地都被照亮了。剑光绕过她的发髻,前刺后挑,如电如虹,舞得干净利落,衬得人美艳绝伦。
      安羽禁不住站了起来,喃道:“难道这就是美人如玉剑如虹么?”举在嘴边的肉竟一下忘了吃了。那将军抬眼看了眼安羽又看向舞剑的阿姝,眉目间竟有些恍惚。
      美人还剑入鞘,周围静了半响才爆发出震耳的掌声和欢呼声。阿姝得意一笑行了礼又坐回安羽身旁:“如何?”她用手肘碰了碰发呆的安羽。安羽回过神来认真地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接下安羽话的竟是那个年轻将军,只听他长叹一声站了起来,“吃完后几位副将都来我营帐吧。”说完转身走了。阿姝忙转头去看他的背影,看了一会,低下头来,两颊已飞上两朵红霞。
      安羽看到这样的情景立刻就明白过来,她很三八地靠过去说道:“这小子长相不错,又是将军,虽然还是有些配不上你,但也不会太差。”阿姝抬起头来,手指点了点安羽的鼻子:“人小鬼大。”说完又道,“小括哥哥从小熟读兵书,才智过人,是我,是我配不上他。”说着小女儿的娇羞态表露无遗,和刚刚舞剑的时候判若两人。“切,你要是在我那个时代准是个超级明星。”安羽说。“恩?什么?”阿姝没听懂。安羽自知失言便打着哈哈。两人吃了个半饱,剩下的都留给了那些将士,边说边闹着往营帐走去。
      “秦王亲自督战,那白起又用兵如神。大王不知为何要换下廉将军,让一个毛头小子来带军。”一帐篷里传来说话声。阿姝停了脚步皱了皱眉闪身站到一边,安羽也不敢吭声,乖乖跟着。只听里面另一人细声道:“嘘,小点声。难道你想像史正师徒一样因为进谏而被砍了头么?”“反正总是一死,又有何干系。”先前那人吼了一声。“援军。。。”又有一人开口,却被先前那人拦下:“援军个屁,长平、晋阳都被那王龁拖着呢,邯郸告急,大王有空管我们么?!”帐内沉默了一会,细声的那人似乎叹了口气:“这丹河突涨,又有秦军,我们过不去,救的人来不了,难道真要被活活饿死在这么?”一时之间,死亡的气息从帐内蔓延到帐外,安羽打了个寒颤。阿姝似是气得狠,跺了跺脚拉起安羽就走。
      “括哥哥,括哥哥。。。”叫着,人已经冲进了将军的主帐。跟进来的守卫尴尬地叫了声将军。
      “好了,你出去吧。”那将军对守卫说。一旁的安羽这才看到帐内已经坐满了人。
      “括哥哥,你让我明天去取了秦王的人头。”阿姝激动地说,手上用力,握着安羽生疼。那将军听完摇摇头轻笑起来:“还是改不了那性情,跟你哥一样。”大胡子也在帐内,红着张脸对阿姝道:“原以为你自小在军中知道规矩,这回怎么这么不懂事,早知道不该带你来。”阿姝急道:“我武艺在军中不低,上阵杀敌也绝不差过别人,所以大王才让我呆在军中,既在军中,就。。。”大胡子喝道:“你还说!”阿姝倔强脾气还要反驳,那将军突然道:“三天,再过三天如果援军不到,我就准了你。”“将军!”大胡子叫道。阿姝舒了口气,抱拳行礼:“谢将军。”那将军点点头挥了挥手,阿姝得了保证,兴高采烈地拉着安羽出帐。
      “杀秦王可不容易吧。”安羽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却想,让你一个女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这么高兴。“让你一个美人去,这将军莫不是昏了头了。”
      阿姝顿住脚步气道:“你也不相信我?”
      安羽缩了缩脑袋:“也不是不相信,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来,我再舞剑给你看,想不想学?”阿姝一把拉起安羽,却不往营帐方向。安羽啊了两声只得跟着走。

      三天不长不短,安羽吃了三天又硬又酸的马肉,开始无比怀念上校鸡块。阿姝这几天勤于练剑,虽说一定拉着安羽陪同,但却也没教她什么。安羽自知不是练武的材料,呆在一边当起丫头。好在美人干什么都美,安羽也就权当欣赏,可每次想起三天过后美人就要涉险刺杀秦王,她就心安不得。
      彼时三天已过,安羽心头烦躁,总觉得尿憋,军中又没设茅房,解决问题全在野外,安羽一个现代女人,只能每次都跑到偏僻处硬着头皮解决。这回刚解决完,安羽正往回走,突然听到有人声从旁边的山丘后传来,好像是阿姝的声音。
      “括哥哥。。。”阿姝低着头轻唤。
      “玉姝,此次乐乘和几个身手好的将士会与你同往,你武艺在他们之上,但是毕竟是女子,如若不成,不可恋战。”
      “括哥哥,玉姝说的不是这事。”阿姝一下子扭捏起来。
      年轻将军皱了皱眉哦了一声,阿姝红着脸突然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来:“括哥哥,从小,从小玉姝就爱慕括哥哥,玉姝愿永远追随括哥哥左右,与君相守。。。”顿了顿又道,“如果,如果此次玉姝能够杀得秦王,可否请,请王上赐,赐婚于我俩。”
      妈呀,这可是求婚啊。安羽躲在一旁心里惊道,玉姝这样一个先秦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实在难得。想着就迫不及待想听那个当事人的回答。
      那将军听完竟也不惊讶,只沉默片刻,才慢慢说道:“你年纪尚小,现在又是两军交战之时,儿女情长还是不要提了。”
      玉姝听后不禁退了两步:“年纪尚小?!妹妹去年就出嫁了,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嫁的人就是我。。。你那时极力同大王请求留我在军中,难道不是因为,因为喜欢么?”
      那将军叹声气,背过身去:“你虽是女子,在军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此事不必再说,明日之事你准备一下吧。”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羽没料到这男人会是这样的反应,估计阿姝更是想不到,她瑟瑟发抖地退了两步,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突然她拔出佩剑,一阵乱舞,似是要发泄出心中的不快。安羽害怕她出事,又不敢上前,只能躲在一边。阿姝乱砍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收了剑,抹了抹脸上的泪,又理了理两鬓,道:“快出来吧。多事鬼。”
      安羽一愣才知道是说自己,扭扭捏捏地从一旁走了出去。“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知道。”阿姝大方地吸了吸鼻子,心情似乎平复了些,又弯下腰来对着安羽的脸道,“小羽,你听好了,以后都不要指望男子。等我刺得秦王,就请大王免了这赵括的官职,看他还要不要巴结我。”说着自己却笑了起来。安羽看着心酸,嘴上却说:“就是,女儿当自强。男人信得过母猪能上树。这赵括不识好歹,到时候你做了他的上司好好整他。”阿姝听了倒真被逗笑了,安羽也跟着笑,突然她的笑僵在了脸上,赵括?赵括?等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张口便问:“纸上谈兵的那个赵括?”阿姝正笑着没听清楚:“恩?”安羽突然跳了起来,叫道:“此处可是长平?”阿姝好奇地看着她:“如若能会合到长平的军队,或许能够杀将出去。”
      安羽脑袋嗡的一声响,这不就是历史上秦军坑杀了赵军四十万人的长平之战么?白起,赵括,长平这些字眼不是没在这里听过,她,她,她怎么就这么迟钝呢?
      她怎么又好死不死跑到赵军的军营里来了呢?回古代一遭,难道就是想让她尝尝被坑杀的滋味么?
      阿姝看安羽脸色苍白,一个劲冒冷汗,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安羽看着阿姝,只想什么都告诉她,可是冒出来的话却是:“长平之战,赵军必输。我们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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