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斩首》谢清一

16、第十五章

　　要说老王也是运气好，甄城的消停全赖于他这两个月他都成天装修队耗着，每天灰头土脸的倒头就能睡，自然也没空再去烦老王。
　　老王的日子还是那么一成不变，甄城倒是在那些健身器材逐渐归位的时候找到了新的奔头。之前萦绕在心中的迷雾似乎也因为老王和耿辉先前的点拨而云开雾散，这让甄城有了一丝的雀跃，那种希望能够立刻找人分享出去的得意。
　　甄城拍拍屁股爬了起来，因为装修而满布白灰的镜子他只擦了小半，镜中是个灰头土脸的人，手上，身上的衣服和鞋子上也满是粉刷时溅上的灰浆。这个脏兮兮的样子要是被老王看到了肯定扭头就得跑，甄城拧着眉刨了刨自己有两天没洗的头暗道。他把刷子往地上一丢，脱下外套甩了甩又套在身上，锁门插着兜往熟悉的大浴场走。
　　要说甄城这两个月可算是省了事。反正家里的水电也没续上，家就没怎么回，索性睡在这边小房间的行军床上。过个几天回家拿两件换洗衣服去一边浴场洗个澡，实在脏了的就直接扔了。
　　拿老王的话，这是不会过日子。
　　对甄城来说，过的怎么不是日子了？
　　当然，甄城不会和老王提这些。他觉得老王就是老王，他想不让老王那么讨厌自己，怎么着也得顺着老王的喜好来。所以，他去超市直接拎了新衬衫、新内裤和一条家居裤。要不是时间不早了他也并不想脏兮兮的跑去挑衣服，甄城觉得他应该会穿得符合老王的审美一点。
　　自然，值班的老王见到的甄城就是这个不伦不类的装束，手上还拎着一挂香蕉和一兜苹果。
　　老王瞧见了，还没来及对他的这副打扮做出评价。就见他将水果往护士站一放，甩着手大步过来道，“王医生。好久没见啦！”嬉皮笑脸的样子也就冲淡了老王有阵子没瞅着他而带来的一丝欣喜。
　　“不知道你没事总往医院跑做什么。”
　　“串门。”甄城不经意瞥了老王一眼，瞧他没生气又道，“王医生。今天不忙啊？”
　　老王随便应了一声。
　　甄城边觑着老王的脸色边随便说着不相干的事情，为什么过来，那种心中急于告诉老王的想法好像也在见着的时候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老王还是像往常一样，忙着自己的事情，听他东拉西扯。一切好像就是这么的自然，老王也习惯性的走了神。
　　直到甄城扯着嗓门喊了一声，“老王！”
　　老王闻声回过了神。
　　办公室里乱糟糟的，自己的身后是躲着的同事，而面前是被甄城屈肘捉着手压制在墙上的一个人，那人手中握着的刀明晃晃的。
　　老王迷迷糊糊还没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甄城将那人稍稍松开，手肘猛力一压，打落了那人手中的小刀。他立刻踢远将人反剪屈膝按在地上，怒道，“谁他妈借的胆子让你到医院里头来玩刀的？！”
　　那个被他按在地上的人自然不会老实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题。甄城压着人没法多动，心中也是憋屈，单膝改了双膝，整个一百多斤都跪在了这个倒霉蛋身上，“玩刀！老子让你玩刀！”
　　甄城跪下去的时候残臂习惯性的往后翘，衣袖上浸出的血让老王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会儿才瞅着他的浅色衬衫上有血在往下滴，殷红而刺目。
　　很快。
　　老王形容不了这是电光火石之间。
　　真的很快。
　　在甄城的血滴下的时候，老王才下意识的想要把他拉起来。
　　保安很快闻讯而来。
　　闹事的人终于被人接手，甄城气仍未平，借着脱身的机会猛踹了几脚。
　　老王见状赶紧把人拉到了身前，“别闹了！”
　　老王没这么劝过人，又是在他耳边说，虽是斥责，声音却低而柔和。
　　甄城却立刻停了下来，低头瞅着老王，“你没事吧？”
　　老王道，“没。你跟我过来。”
　　“嗯？”甄城扭头看了，“没事的。你们没事就行了。”
　　“少废话。过来。”
　　甄城就鹌鹑一样跟着他过去了。
　　还是熟悉的处置室，甄城坐在那儿忐忑的看着老王准备工具。他想说点儿什么缓解眼下尴尬的气氛，只是瞅着老王脸色不像是喜欢多说的就强把自己的话唠毛病给压下去了，眼巴巴的看着老王的手在眼前晃来晃去。
　　“脱了。”
　　“啊？”甄城似乎被老王传染了迟钝，这结果就是他迟钝的这两秒内老王直接拿个剪刀把他左肩的衣袖直接剪开了，残臂翘在了老王眼前，盐水浇上去的凉让甄城打了个激灵，“你说这个。”
　　甄城知趣的没开口，伸手拨开了还有些碍眼的衣服边缘。
　　老王用盐水将血水冲干净了才见刀口又深又长，将他先前手术过的刀疤划成了两半，盐水泡过泛白的皮肉往外卷着，汩汩往外渗着血。老王点了点原先准备的敷料，又去翻了个缝合用的材料包坐了回来，“得缝几针。”
　　“那你缝就是了。”甄城憋了这么久，总算逮到了说话的机会，小心翼翼碰了老王一下，“不缝也没关系。好像也没出多少血。”
　　老王翻了个白眼，“是不是得用盆接的才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