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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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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道黑影若利箭一般直冲格安而来,伴随着一声鹰唳,马儿嘶鸣,格安被这巨大的冲击差点撞倒,她赶忙拉死缰绳,稳住自己的身形。
那只黑影将一只流着血的鸽子丢在了格安马前,然后乖乖落在了格安左边的臂甲上。
“啾”
“我就知道是你。”格安叹了一口气,她轻轻扬起自己的小臂,吹了声口哨道:“去,捡过来,我懒得下马。”
苍鹰似是无奈地看了格安一眼,扑棱飞起来,将那地上的鸽子捞起来,往格安脸上甩去。
她右手在空中一抓,正好勾住鸽子的腿爪。
“唉,这鸽子腿上绑了个信筒。”
秦王见此策马上前,与她并排而行。他伸手讨要那个信筒,格安在意拿那只鸽子给啾啾加餐,就顺手抛给他了。
二人一鸟一并前行。
这边格安还在逗啾啾,那边的秦王却突然开口道:“你的鹰,训的不错。”
格安猛地转过脸去,却看见秦王手中死死掐着那张纸,眼神发直,脸色青白,好看的嘴唇张开,发出略微急促的喘气声,额角隐约泌出薄汗。
她勒马道:“你怎么了。”
秦王竟然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格安:“没,没什么。”
大柱子不会是受刺激了犯厥心痛?格安心道不好。“那我们现在先回去么?”
秦王当下颔首,他的动作若关上一个木盒扣子,咯噔一声,干脆利落,过后便是一片死寂。
二人回观中时日头已落,还是那个下人,牵回两匹马,向格安与秦王见礼。
秦王自从看了那张啾啾截来的信,便一直沉默不语,弧度优美的桃花眼里一片茫茫然。
道观里有灯笼,但却是不多,他只提了一盏,带着格安缓步回去。
一路行处,夜里的苍山与顶上的灰瓦似是融在了一起,秦王抬起眼看格安。
昏暗的光线,将她与摇曳的树枝,一并搅散投落在道观的白墙上。那道蜿蜒转折的阴影曲线,是格安的眉眼鼻唇,一边是白,一边是黑,黑中揉白,白中杂黑。
就仿佛是那观中悬挂着的,太极图案一般。
是夜,天不肯晴,一片大雨,将窗棂打得凄厉。
格安迷迷糊糊翻起来,一摸身边,空的,凉的。她揉揉眼睛,捂着脸,静静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轻浅的呼吸证明这并非一座雕像。
屋里来避雨的啾啾立在桌上,见格安醒了,便蹦跶过来,跳上床看着她。一对金黄色的鹰目,在黑暗中莹莹可见。
格安放下手来,睁大双眼瞪着啾啾,一如啾啾看着她。
似是过了一阵,又似是过了一瞬,她下了床,穿好衣服,悄悄走进外间旁边的耳房。
雪晴在那里熟睡,而格安则拍醒了她。
“公主,怎么了这大晚上的?”
格安一手托着啾啾,对她郑重其事道:“雪晴,事出紧急,你按我说的做。”
雪晴被她说懵了,一下翻起身来。
“你听着。”格安道:“王爷可能出事了,我现在要去找她。”
雪晴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格安张张嘴又闭上,似是说不出话来。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解释不清楚,如果明早下山之前我还未回来,你就再别回王府了,直接去蜀地投奔玉娘。如果侥幸的话,我过段时间会去找你。”
窗外的雨打得越来越急,雪晴的心也在怦怦跳,她分不清在耳边的究竟是雨声还是心跳声。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二王子急召尚是及翁将军的格安返还王庭,而娜塔尔公主却连夜找来,拦住格安,并央求她替嫁和亲。
雪晴握紧了格安的手道:“好,将军一定小心。”
格安闻言,却突然笑了出来:“我已不是及翁。”她又感叹一声:“将军这个词,也是很久没听见别人称呼我了。”
说罢便取了墙上的一枚斗笠,绑好自己的臂甲,又从旁边的扫帚上抽了木棍下来,打开门,快步踏进了今夜的雨幕中。
而此时后山的密林里——
“让我猜猜,堂堂秦王殿下,为什么会代替皇上,睡在紫薇宫里。”
刀尖的鲜血滴落,面前一个蒙着黑巾的男人站在树下。他的身前,则是外衫湿透的秦王,手臂,腰腹和腿部都渗出鲜血,狼狈地躺在地上喘气。
茂密的大树将这雨挡去不少。
黑衣人一声口哨,在旁竟一同涌出十几人,呈半月之势,将地上的男人环住。
“你是截获了我们的密信么?”他挑挑眉道:“不大可能,纵使你截下密信,也绝不可能看懂。”
秦王往日好看的脸上沾了泥土与落叶渣子,他张口,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那黑衣人见秦王冷笑,自己也跟着笑了一声,下令道:“全部去搜,三刻之内,把道观挖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皇上。”
那两旁的黑衣刺客们纷纷离场,在雨夜中向道观奔去。只剩为首的这个,还有左右两边二人,持刀守着秦王。
秦王见此,努力用受伤的胳膊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眼里迸发出恨意,蔑视道:“那又如何?”他声音沙哑而断续:“你们,今天的努力,算是全部落空了。”
那黑衣人听闻此话,心里憋闷的怒气顿时被激得翻滚起来,他浓眉倒竖,威胁道:“秦王,我本来还想将你献给主上,暂时留你一命。”
“可惜,这是你自找的。”
说罢将长刀竖起,猛地向地上扎去。
秦王一个翻身,堪堪躲过那柄长刀。黑衣人见一刀不中,狞笑几声,大步上前又往下刺去。
嘭——!
格安站在他身后,对着那黑衣人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闷棍。
黑衣人一个不稳,手中的长刀便被立刻夺走。
“嘭!”还没来得及倒下,格安又是一棍,打在了他的脊椎上。
她手握长刀,足尖一跃而起,照着那两持刀黑衣的脸上劈去。
只听一声铁器震响。两兵相接,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格安左一偏身,躲过另一个黑衣的长刀。一声尖锐的口哨,旁边一条黑影蹿来,金黄的鹰目在黑夜里闪耀,惊悚可怖。它对着面前人露在外面的双目就是一爪——
“啊——”
一声嘶哑的惨叫在旁边响起。这边,格安从下往上,将刀狠狠斜插进身前人的背后。
不似他的同伴,还有机会在临死前惨叫。他张大着嘴,却只能发出些嗬嗬的气声,便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格安左脚踢起落在地上的刀,伸手一把接住,仰身向那瞎了眼的黑衣人掷去。
滚烫的鲜血溅入泥里,又是一道身影跌落在地上。
她不敢大意,三两步上前,掐住那领头的黑衣人肩膀,将他的双臂扭断,扯起头发卸了他的下巴,又如法炮制,把他的双膝暴力掰开。
这才将目光,移向躺在地上的秦王。
还是大眼瞪……大眼,但这次二人的境遇,却是完全不同。
“小心,还没完。”他开口道。
话音刚落,格安抄起地上的木棍,翻身向后挡去。
一阵冲击,木棍被劈断一半落在地上。格安躺下就地一滚,一只青刀在她耳边插入地里。
那人拔刀又向她冲来,她另一只手抓起一拳土就洒在他脸上,鲤鱼打挺滚到身前,顺着力道用着那半截残棍狠狠捅了他的下身。
秦王半靠在树根上,忽然抖了一下,他皱起了眉。
只见格安反手就将这人的脖颈生生拧了半圈。
她站起身来,周围躺着三个死人两个活人,一个眼睁着四个眼闭着。转过头,看着那个还醒着的人,问道:“还有多少?”
雨快要停了,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土腥味。
秦王仔细一想:“应还有十来个,都去了道观里。”
她的眼神晦暗不明:“那要紧么?”
秦王嗤笑道:“不必担心,都是有去无回。”
格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过来蹲在秦王面前问:“怎么样,还能走么?”
秦王只是转动了下脖子:“右臂脱臼了,左臂和左腿都被砍了一刀,右腿没有知觉。”
“哦”格安挑挑眉:“那岂不是残废了?我看看。”
说罢她双手将秦王的右臂抓住,“咔嗒”一下清脆的响声,就给他接了回去。
这张脸即便沾上了泥土,却依旧挡不住令人惊艳的美感,就这么轻易地,苍白并扭曲了。
“你忍忍”格安也不安慰他,直接着摸向同侧的小腿。
秦王咬紧了牙,仿佛准备要承受另一次疼痛时——
“唉?感觉没问题啊?”她面带疑惑,突然愣住了。
秦王也愣住了,神情一松,他正要解释这也是被人拉脱臼的。格安脸上突然绽出一丝邪性的笑容,双手掐住膝关节,用力一扭。
“咔嗒”一如既往的清脆响声。
“嘶——”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秦王死死盯着她脸上扬起的坏笑,心中一阵憋屈,恨得眼眶通红。
她绝对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啊。”格安装模作样,面上一本正经道:“刚才没注意,其实,还是有问题的……现在这不给你掰回来了。”
然而她内心却爆发出一阵快意恩仇的喜悦之情,看着面前这双尾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不仅默默对他想:
柱子,天道好轮回,本将劝你做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