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南边儿来了个哑巴》七月溜冰

10、红玫瑰

　　沈瑶回到家里，把陆铭送给她的玫瑰放在桌子上。
　　它未免也太漂亮了些，即使是她随手放着的，它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暖黄色的灯光照射下，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映出花瓣的红与绸缎的黑，自成一幅画。
　　沈瑶想起赵家洋第一次送她花，零几年的时候还流行送多少花就代表有多少诚意的说法。有段时间，赵家洋每天晚上都只喝食堂一块钱一碗的白米粥，说自己肠胃不好，要调理一下。沈瑶以为他又把饭钱拿去上网了，要帮他买饭，他连忙把钱包里好几张一百块给她看，说自己真的是在调理肠胃，然后又突然说明天不能再带出来了，万一丢了就不好了。一个多月后，在她生日那天，沈瑶收到了99朵玫瑰。
　　大冬天的夜里，赵家洋站在沈瑶寝室楼下，手里抱着一大捧玫瑰，红的白的都有，用流行却很难看的紫色包装纸包着，他为了形象美好，还不穿羽绒服，站在路灯下面冻得跟个龟儿子一样，第二天就感冒了，沈瑶还陪着他去医院打了两天点滴。
　　那个时候赵家洋躺在病床上，看着沈瑶像个小老太太一样唠唠叨叨地数落他，他还逗她，说自己要是冻死就好了，就不用在这里听沈瑶在这里唐僧念经了。
　　沈瑶恨不得直接揍死他，这个人，一天到晚没正形！
　　她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她甚至常常想他们结婚以后会在哪里买房子，生的小孩子，女孩儿就叫赵梓晅，男孩儿就叫赵梓潼，沈瑶还想让他/她上自己小时候读的那个幼儿园，虽然既不是双语的也不是贵族的，但是老师都特别有耐心也很温柔，她们亲戚家的小孩子幼儿园基本上也都是在那儿上的……
　　沈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面没有赵家洋，没有陆铭，什么都没有，她睡得很好。
　　沈瑶一向有星期天挣加班费的习惯，况且现在她们部门，前有《风雨同舟》，后有《重庆往事》，想不紧张起来都不行。
　　她跟李墨墨一起做了前期的宣传规划，中午两个人在餐厅吃饭。
　　“阿姨理你没？”李墨墨夹起一筷子刀削面。
　　“理个屁，天天不接我电话，我爸说她这回真生气了。”
　　“那你昨天也不回趟家，你昨天不是没加班吗？”
　　沈瑶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李墨墨：“我昨天晚上跟陆铭出去吃饭了。”
　　“咳咳咳咳……”李墨墨一口面卡在嗓子眼儿，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瑶很尴尬，有这么惊讶吗？
　　李墨墨喝了好几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说谁？陆铭？”
　　沈瑶点点头。
　　“沈瑶，那我能不能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他在追你呢？”
　　“不用，因为他跟我说了，他要追我。”
　　！！！
　　沈瑶把跟陆铭的事情前前后后跟李墨墨讲了一遍。
　　“我的妈！你们演偶像剧啊！犯规了啊。”之前一直说自己饿的要死的李墨墨突然就不饿了，拿着筷子聚精会神地听“沈瑶故事会”。
　　“你欠揍是不是？”
　　她把这些讲给李墨墨听并不是在分享一种喜悦，她可是很焦虑的。
　　“有什么好烦的，你就答应他呗，阿姨的烦恼也能迎刃而解了，这样一件一举两得，不劳而获的好事，你上哪儿找去啊。”
　　“那我们要是分手了，以后在一个公司共事，多尴尬啊。”
　　“哪有你这样的人啊，还没谈就想着分手以后的事情。难道你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个男朋友，宠溺地揉你的头发，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叫你’小宝贝’，时不时还能给你来个壁咚，床咚，沙发咚之类的，你不对谈恋爱这件事充满着期待吗？不觉得很兴奋吗？”
　　沈瑶本来是有一点，听完她的描述，顿时没有了。
　　她很是汗颜，看来自己跟年轻人的代沟，真不止十万八千米深了……
　　沈瑶收到若诚发来的微信。
　　“沈瑶。”
　　“嗯？怎么啦？”
　　“我妈妈快生日了，我想买个礼物寄给她，但是不知道买什么。”
　　“如果你钱够用的话，就买首饰之类吧，妈妈们应该都挺喜欢这类东西。”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在说废话，人家刚卖了一本小说版权，现在只怕没睡在钱堆上了。
　　“可是我不会挑。”
　　沈瑶想想他这涉世未深的，又不能说话，等会儿再被骗了。
　　“那你下午有时间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谢谢你。”
　　“那行，下午三点左右，我来学校接你。”
　　“好。”
　　“谁呀？”李墨墨问到。
　　“齐若诚，他妈妈快过生日了，我下午要陪他去买个礼物。”
　　李墨墨点点头：“干嘛非得找你啊？”
　　“因为我靠谱啊。”沈瑶无不自恋地说到。
　　李墨墨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他不会……”
　　“不会你个头！”沈瑶发现李墨墨什么都一般，乌鸦嘴倒是挺准的，咒什么来什么，她可不想陆铭的事情重演一遍。
　　“本来就是，你看他在咱们公司就只亲近你一个，你们现在关系又发展得这么好，怎么不可能啊。”
　　沈瑶此刻恨不得化身某综艺节目上的某女星大喊：“你清醒一点！”
　　“我比他大了将近6岁呢，一起走出去，别人要叫他哥哥，叫我阿姨，我完全就是拿他当弟弟。你别给我在这儿yy德国骨科啊。”
　　“德国骨科是兄妹！”作为一个资深的漫画小说迷，李墨墨不允许沈瑶在这儿混淆视听。
　　“是吗？”
　　是吗？
　　看来她跟年轻人之间有十万八千米的代沟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沈瑶看了一眼表，快一点了。“快吃，吃完咱俩回去把《重庆往事》的宣传规划收个尾，两点半我就得从公司往A大赶。”
　　沈瑶到A大门口的时候，其实还只有两点四十左右，可是若诚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站着玩手机，看着就有点儿冷。
　　“若诚！”她摇下车窗冲他喊。
　　若诚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外面冷吗？”
　　若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说了三点钟，我在车里等你没事儿，你在那儿傻站着等，冻不死你。”
　　沈瑶一边说着，一边儿发动了车子。
　　今天是星期天，又赶上了元旦假，沈瑶开着车找了好久的停车位。
　　进了商场，一楼就是化妆品专柜和首饰店。
　　“若诚，你妈妈喷香水吗？送香水也可以。”
　　若诚摇摇头。
　　“那阿姨平时喜欢戴什么类型的首饰，黄金，玉还是钻石啊？”
　　若诚想了想，打字回复：“玉吧。”
　　也是，若诚气质这么好，他妈妈肯定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看，最后在周大福的柜台前面看上了一只翡翠镯子。镯子是青白色的，上面的飘花做的自然又漂亮，质地也很细腻，价格也合理，只要一千七百块钱。
　　沈瑶转过头冲若诚做口型：“这个不错。”
　　若诚笑笑，当即决定买这个镯子，妈妈一定也很喜欢。
　　就在若诚想要点头的时候，导购小姐拿出另一个翠绿色的镯子说到：“两位是给长辈挑礼物吧，翡翠这种材质有些长辈不是很喜欢，您可以看看这个镯子，材质是和田玉，很多老人家对和田玉那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沈瑶低头一看那个镯子上的价签：6999。
　　沈瑶虽然对这种玉器没什么研究，但是也知道这行水深得很，尤其是和田玉，中国四大玉石之一，听着好听，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上当，买到假的都没处说理去。虽然周大福是个品牌店子，但是这个亏，沈瑶还真不敢带着若诚吃。
　　沈瑶皱皱眉：“我不喜欢这个，若诚你觉得呢？”
　　他跟着点了点头。
　　导购小姐礼貌地笑笑，把手里的镯子收进玻璃柜。
　　“那我们就要这个了。”沈瑶指着一开始看中的翡翠镯子。
　　“正好这款镯子今天做活动，满500减80，一共能便宜240块钱，很划算的。”
　　“减这么多？”
　　“是啊，今天我们整个商场做活动，楼上服装区打折打得更厉害呢，买二送一的活动都有。”
　　沈瑶听了不禁开心起来，可是想到若诚还在身边，又想起上次他帮自己付钱的事情，默默在心里叹口气：“算了，大不了明天再来吧……”
　　若诚结了账，看着沈瑶。
　　“上去逛逛吗？”
　　“不了不了。”沈瑶连忙摆摆手。
　　“真的不逛吗？今天很便宜的。”
　　沈瑶的心里此刻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很想占商场的便宜，一个不想占若诚的便宜。“那你不准再帮我付钱了。”
　　若诚点点头。
　　就这样，沈瑶欢快地开始了她的购物之旅。
　　今天打折虽然厉害，但是合沈瑶心意的没几件，偶尔看见一两件凑合的，又没她的码子了。逛了一圈儿，也没再看到喜欢的。
　　他们在运动用品区逛的时候，沈瑶突然在“The North Face”店子里看见一件版型很好的男士冲锋衣。
　　她拉着若诚走进去。“若诚，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
　　若诚看她拿的是男款，心里很紧张。“她不会……谈恋爱了吧？”
　　他摇摇头。
　　“哪有，明明挺好看的。你穿上，给姐姐看看。”沈瑶拿着衣服笑嘻嘻的，突然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像若诚一样的弟弟也挺好的。
　　这时导购走了过来，看着他们俩，笑着问到：“小姐是在给男朋友选衣服吗？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男朋友呢。”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
　　“咳咳咳咳……”沈瑶还没解释完，若诚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若诚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
　　“那小姐我帮您拿个码子吧？”
　　“行。”
　　导购走了以后，沈瑶又问到：“你刚刚怎么了，是不是那会儿在校门口等我的时候冻着了？”
　　若诚的脸红红的，也不回复她。
　　衣服的主色是黑色，肩膀那里有红色做点缀，若诚皮肤很白净，衣服衬得他整个人很精神，若诚的身形好，穿什么都挺好看的，再加上导购在旁边一顿夸，沈瑶是越看越满意。
　　她像个老母亲一样帮若诚理了理衣服褶皱，拍拍他的肩膀：“大小伙子真精神！”
　　结账的时候沈瑶拦着若诚。“这件衣服我买单，你不准跟我抢，要不然我就把你给我买的衣服和鞋子还给你。”
　　若诚一听，果然没再坚持。
　　总算把这个人情还清了，沈瑶暗暗松口气。
　　若诚拎着购物袋，站在一边看她高高兴兴地刷卡付钱。说实话，他还挺喜欢看沈瑶这样帮自己买东西的。
　　沈瑶把若诚送到校门口还不忘嘱咐他：“明天公司的跨年活动别忘了，我下午五点来接你。”
　　若诚点点头。
　　“别提前出来挨冻。”
　　某人再次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