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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翳海重明】
      (七)
      “你竟没死”自然是问的山膏,润玉却不会给他探知详情的机会,手中灵光一闪锐气迸出,直取阵中隐现的人影。
      那人影也是吃了一惊,润玉速度极快,手中剑气强横无比,若换作寻常妖怪早已无暇反应,但这人影也算是盘踞海市多年的大妖,想是见惯了惊涛骇浪,在润玉出手的一瞬间便使出大半修为斩断阵法连接,同时又祭出法器吞噬连同空间的灵力。
      这人也算身经百战,知道不能跟润玉硬碰,一出手就是破坏法阵,这种连通空间的法阵因其特殊性大多极为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空间坍塌,连人带物都会被碾碎在不知名的虚空里,是以六界之内都将其用作传送法阵,还从未有人直接在法阵中攻击。
      只有润玉除外。
      脆弱精密的空间法阵在他眼里似乎也不过是个机巧玩具,强大的操控力避开无数个坍塌点,直取阵法对面那人,而那人也是机警,常人若遇到攻击,第一时间都是运功抵御,若他当真去挡那道剑气,只会被应龙之息迎头压下,再无反抗之力,可他偏偏在第一时间斩断阵法连接,不得不说应变能力极为老练。
      但润玉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那道剑气在阵法中突然改变形貌,化作一尾白龙,四爪双翼张开,发出阵阵嘶吼,竟以龙息将脆弱的空间通道硬生生撑开,又在通道逐渐坍塌碎裂的同时以灵力将其冻结,虽然只能强撑片刻,却也足够润玉放出捆仙索将对面那人强行绑了过来。

      那人大约是被真龙气息震慑,跌落在地时竟没反应过来,直到身后阵法完全坍缩,这才吃了一惊,抬头时果然见到润玉那张宛如神佛的脸,看起来精雕细琢华美无匹,却仿佛世间最为冷酷无情之人。
      “我当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通天的手段,”那人换了个舒服懒散的姿势,又整理了被捆仙索扯散的发髻,这才慢吞吞道:“却原来是陛下亲临,倒是教人意外了。”
      润玉笑了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好久不见啊,灵禄郡王。”
      灵禄这个名字对于天界来说实在有些陌生,但他却是受过正式敇封的狐族郡王、青丘国主的胞弟,实打实的六尾修为,自成年后就一直待在青丘国潜心修行,待到修为有成后又帮狐王料理庶务,在南山诸国中颇有声名。
      这样一个人却把手伸向海市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莫说润玉,就连苍钧也不太相信。
      南山诸国以青丘为首,兽族又以狐族为首,一个身居高位的郡王就算还不至于呼风唤雨,却也差不了太多,狐族与鸟族虽然同为天界戚族,但鸟族投靠魔界后早已今非昔比,狐族郡王讨要些雏鸟来豢养也不难,贵族之间互相赠送新奇宠物也是常事,何至于私下买卖?
      总不会是为了那点灵珠法器之类的蝇头小利吧?
      暗市唱宝会恐怕图谋不小。
      此时润玉反而不急了,他好整以暇的回到座上,取出茶具点燃火炉,却并没有要与灵禄郡王一起品茗的意思。
      “多年不见,难得灵禄郡王还认得本座。只是不知今日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灵禄郡王哈哈一笑:“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若早知陛下驾临,小王定当准备好上等佳品献与陛下。”他扫了一眼会场中小妖尸体和一片狼藉,“如今……到教陛下见笑了。”
      他虽是陪着笑,手中却暗自运力,借端坐拱礼的掩饰伺机逃脱。
      灵禄郡王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能从天帝手里讨到什么好来,能全身而退就是万幸,即便折损点修为、舍去一两条尾巴也不算吃亏。
      可惜银甲近卫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三名将士手持双锏分左右正后列阵而立,各自占据开、休、生三门,而杜、景两门又有苍钧沉渊把守,更不要说润玉就在他的正对面,若让他强行突围而去,恐怕才是震惊六界的笑话。
      灵禄郡王看了一眼近卫身上银光粼粼的甲胄和重锏,这些人手持金刚银锏,锏身布满符篆,一看便知是专门克制狐族的。狐族功法大多敏捷灵便,又有九尾化身之术,虽至灵至柔以莫测多变见长,可若是被金刚银锏扫到,便是不死也要筋骨寸断。
      直到这时,灵禄郡王才真正死了心,能在天帝御前守卫的天将,自然是精挑细选能克制各大妖族的能人。
      润玉笑了笑:“既然郡王愿意留下来好好谈谈,那么不如与本座说说看,凡位列仙班者,于下界私设暗市、草菅人命、贩卖幼童,乃是犯了哪条天规,又该当何罪?”
      灵禄郡王眼珠一转,心里已有计较,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润玉打断。
      “至于以淬骨针、封魂咒杀人灭口并意图谋害天帝,又拒罪企图逃脱……这些倒是可以后面再算。”润玉道,“不过本座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此地远在南山边陲,海市又随波逐流难有定所,个中真相唯有你我得知。”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灵禄郡王的眼神越发深沉:“你应当知道本座想听什么。”
      灵禄郡王强自一笑:“小王不过乡野小妖,哪敢妄度圣意?今日落在陛下手里,自然都是陛下说了算。”
      “哦?这么说那便是要按律处置,私开暗市当削去狐族王爵、领天界仙牒却荼毒生灵当毁去修为湮灭肉身、至于以邪术谋害天帝……”润玉笑了笑,“想必无需本座多言,郡王也当是知道的,什么劫雷剔骨业火焚身自是不必说,拘了元神往大焦热地狱走一遭也未必不可,即便如此,郡王也要包庇幕后那人所谋之事吗?”
      堂堂狐族郡王在海市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其中的风险自是不必说,贩卖幼雏、虐杀无辜却是实打实的毁了功德仙根,这般行径若没有天大的好处,那便是为了某个比功德仙根更重要的人。
      而这两样又往往是一体的。
      灵禄郡王道:“陛下多虑了,没有什么幕后之人,也没有所谋之事,今日成王败寇,听凭发落罢了。”
      润玉道:“郡王想清楚了?这一步踏出,可是万劫不复。”
      灵禄郡王惨然一笑:“我若是遂了陛下的心意,那才是万劫不复。”

      自打拽出灵禄郡王,润玉一直都像是与远亲闲话家常,若非一干亲卫严守生门,到当真算得上是气氛融洽。然而这话一经出口,润玉才终于冷下脸色,他定定的看着灵禄郡王,眼中似有寒霜凝结。
      “涂山灵禄,这么做值得吗?”
      灵禄郡王脸色一变似要开口,忽然润玉手中杯盏一放,同一时间苍钧挥出雷云缚妖锁,亲卫也迅速结锁妖阵,场中顿时灵力翻涌,随行润玉入南海之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又长年演练配合,这一番动作也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天地间即便是蛰伏已久的巨妖也未必能逃脱,灵禄郡王自然也不例外。

      可他根本就没想逃。
      灵禄郡王身后猝然窜出几条狐尾,形如巨蟒、毫毛如针,箭一般直取润玉颌下要害之处,这声势未见雷霆,却已豁出真力。狐族能修至六尾,已身俱大神通之力,为善可渡厄消灾,为恶则移山倒海,灵禄郡王自知没有退路,已然使出全力,眼见那些布满银针的狐尾就要甩过来,还未见银甲天将抵挡,就闻一阵金刃相击的声音,竟是润玉以掌相抵,周身如有一层看不见的铜墙铁壁,隐隐可见龙鳞暗纹,那些狐毫魂针竟都被挡了回去,纷纷落在地上,化为原本的毛发,再无任何法力。
      这让灵禄郡王大吃一惊,他虽非上神,却也只差临门一脚,迟迟未渡神劫,也不过是在下界欠下诸多因果,但这些并不能阻碍他的修为,他自忖已能与御殿将军战为平手,便是对上润玉,也能伤他些许。
      却没料到他竟然不动灵力,仅凭真身修为就能抵挡狐族魂针!
      灵禄郡王咬咬牙,一边强运真气凝结更多魂针,一边以狐族秘法试探润玉命门,然而他动得越多,反而越觉难以支撑,最终不得不撕裂皮肉,显出真身。
      巨大的棕狐几乎盘踞整个大厅,兽牙尖锐目有凶光,身后六尾如擎天巨柱,周身邪气四溢难见仙家风骨,分明是冤魂缠身,早已吞噬仙根,如今撕破表相,竟与凶兽无异。
      见他这般模样,连润玉都不禁皱了皱眉,他原本以为灵禄郡王私设暗市草菅人命,定是欠下许多因果、损了功德,逢千年雷劫将会有削皮裂骨之危,却不想他早已连仙根都被吞噬,怨魂蛀空内里,只留下一张仙人的皮相。
      现在连这张皮相都撕去,想来是要拼死一搏了。

      苍钧见状也知不妙,挥戟布下阵法,令银甲天将依阵归位,却被润玉挥手止住。
      一道金光闪过,润玉召来赤霄剑,以剑取灵禄咽喉,趁其躲避剑气之时飞身跃起,霎时龙息四溢,将灵禄压制于地面。强大的法力压制让灵禄几乎无法动弹,他喉中发出低鸣,强行挥出六条狐尾,往各个刁钻角度反攻立于狐背之上的润玉。
      润玉轻笑一声,赤霄挥过,六条粗如巨柱的狐尾尽数断裂,瞬间血雨漫天,却半点不沾身,灵禄郡王痛苦嘶吼,张口一瞬间被润玉扼住后颈脊椎,只听“喀啦”一声轻响,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捏碎那一块脊骨,灵禄顿时发出近似犬类频死的尖嚎,紧接着身上筋脉爆裂,利爪褪去,原本如小山一般壮硕的兽躯竟萎缩成凡人大小。
      只是他已撕破皮相,再也变不回人身,此时四爪扭曲、筋骨寸断,却又偏偏有人的身长,加之身后断尾血流如注,看着实在有些凄惨。
      但苍钧与众亲卫却知道,灵禄郡王远远不止看上去那么凄惨。
      仙根尽毁,人身不存,六尾尽断,脊骨碎裂,便说是生不如死不为过。
      而润玉仍然扼住他的后颈碎骨处,狐族有名的魂遁之法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灵禄郡王喘着气,艰难道:“你……你为何……”他想问的是为何润玉能抵挡狐族魂针。
      得道的狐妖拼尽六尾修为,确实已有移山倒海之能,魂针刁钻难以防备,就算是上神,也不敢保证能挡住所有魂针。
      可润玉在西海流洲取出的昆吾金精经冰鑱水精淬炼,其辛金之力早已与龙鳞融为一体,辛金为盾,昆吾为刃,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利器能伤他分毫。
      这些事润玉自然不会告诉他。

      “涂山灵禄,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点我想听的。”
      说罢润玉手中略微施力,手中扼住的脊骨发出一阵令人齿酸的骨骼摩擦声,灵禄郡王浑身抽搐,咬牙忍了筋骨之痛,吐出一口污血讪笑:“陛下倒是仁慈,只可惜海市虽然缥缈无踪,我王兄却未必不会找到这里,一旦得知我命丧陛下手中,定会挑起狐族与天界的争端,届时生灵涂炭,可就再没有转圜之地了。”
      他全身筋骨寸断、根基尽毁,没想到说话倒是还算利索,润玉极有耐心的听他说完才笑道:“那你不妨猜猜看,待你死后,是本座先率大军问罪狐族戕害南海生灵?还是你的王兄先集结全境之兵攻破南天门?”
      灵禄郡王眼中有怨毒之色,却只得将淤血哽入喉中无法作答。
      今日落入润玉手中已是万事皆休,他私设暗市本就是事实,就算将来六界皆知润玉亲手杀了他,也不过一句天规金律法不容情。
      一想到这些,灵禄郡王心底只剩下绝望。
      润玉见他神色,又道:“你能想到这一关,倒也有些心思。今日你已绝无生路,但本座确实不愿亲手杀你。”
      灵禄郡王闻言灵光一闪:“叔祖向来关爱狐族晚辈,就算我涂山灵禄罪无可恕,可他若知晓是陛下亲手杀了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狐族精通各种神魂术法,很多禁术就连天界都未必知道,只要不是死在上神手中,总能想到点法子留下一线生机。
      而润玉虽说做了天帝,可现在四海未平,自然不希望后院起火。
      这实在是个好机会。
      润玉自从做了天帝以来,外界对其印象皆是杀伐决断、不近人情,又有银鼍王一案在前,甚至将先天帝牌位都请出了先贤殿,这样的上位者实在令人胆寒。
      可如今润玉竟然表示愿意网开一面,不得罪月下仙人和他背后的狐族,就好比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终于有了弱点,有弱点的人,总是能谈谈的。
      “不错。”润玉笑道,“所以你最好拿出点诚意,好让本座有理由留你一命。”
      灵禄郡王脑中疾转如电,大喊道:“我有一物献与陛下,求陛下饶命!”
      他刚一开口,皮毛下便有一物疾射而出,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外层包裹的符篆就发出雷电之灵,引燃三昧真火,眼看就要将内里的物品毁去!
      那符篆并不出奇,却异常刁钻,非先天水系功体难以在不损伤内里包裹之物的前提下将其破解。
      这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润玉准备的东西,他若要破解符篆,就需用到本体灵力,虽不见得有多难,但破解过程极为精细,至少是不能分神再制住灵禄郡王了。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润玉已经做出选择。
      他伸手抓住符篆,以水系灵力将其包裹在内,迅速冻成冰珠,符篆上的雷电之力随之缓慢下来,只要再找到符文破绽,就能将其解开。
      就在他仔细查看符篆全文的时候,灵禄郡王骤然暴起,只见一团浑浊血光从润玉手中迸开,血光中邪秽四溢,润玉眼神一暗,随即松开扼制灵禄的那只手,一道黑雾窜出银甲天将把守的阵法,往海市外逃窜出去。
      苍钧想也不想便要追出,却被润玉拦住。
      “让他去。”润玉道,“留他一命本座另有用处。”

      方才迸出血光的那处地方已经被腐蚀出一个坑洞,洞底一截狐爪残肢,看断口参差不齐,到像是以利齿咬断。灵禄郡王想必是用了什么秘法舍尾求生,这才逃出银甲天将的阵法。
      润玉也不再理会灵禄脱逃之事,而是正视那枚符篆,若换了其他人,免不了要费一番功夫,对于润玉而言却不算多难,他早年与月下仙人叔侄关系尚可之时,曾借阅不少狐族秘术,这符篆只是多用了几重刁钻功法,不多时便破解了。
      那符篆包裹之物竟是一枚白骨牙牌。
      惨白,邪异,透着不祥。
      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润玉宁愿放走灵禄郡王也要换回的这枚牙牌有什么用处。

      “这是……封魂名录!”树精见多识广,很快就认出来。
      封魂名录既然是牙牌,自然就不止一个,狐族善秘术,常用秘法炼制强大的符咒厌胜等物,而这些东西大多有干天和,是以不能纳于自身,否则将于道行有损。
      而封魂名录就是承载这些东西的介质,凡狐族修为高深者,大多会有若干封魂名录,每一个牙牌里都封印了妖魔或仙人的魂魄,借其神魂之力施展咒术。
      灵禄郡王抛出的,自然是润玉想要的。
      白骨牙牌并非坚不可摧的东西,只需略施法力便可捏碎,一堆白骨碎片中窜出怨魂,呼啸着往阵法外那只青鸾身上扑去。
      原来这枚牙牌竟是青鸾身上封魂咒的厌胜之物。
      封魂咒本就是借怨魂割裂之恨加害被施术之人,厌胜物中封存的就是被割下来的那一部分,此时怨魂合并,术法消失,完整的魂魄法力大增,若无特殊的操控之法将会反噬原主。
      灵禄郡王明显已没有这个能力,那怨魂四下搜寻,也不知循着什么踪迹,倒是往青丘国的方向去了。

      此时无人理会那逃窜出去的怨魂,青鸾身上咒印解开,竟起了惊人的变化。
      封魂咒算是狐族较为高深的咒术,除了最基本的禁锢、灭魂之法,还可将真身固定为想要看到的样子,再将神魂封入虚无之中,就连上神也未必能隔着封魂咒探出中术之人的身份。
      把这种术法用在青鸾身上,固然可以瞒天过海在暗市交易,可眼下这只青鸾还不过雏鸟,勉强化为人形也不过半大少年的模样,何至于用到这等咒术?
      事实证明润玉赌对了。
      只见一层赤色灵光覆于青鸾身上,待到精气血脉畅通后赤光大作,甚是灼眼,待光芒散去,那匣子里躺着的已不是人形少年,而是鸟族原形。
      还从未有人见过羽毛赤红如火的青鸾!
      匣子里的“鸾鸟”缩成一团,远没有传闻中那么颀长华美,原本应该“长羽如虹”的尾羽也是光秃秃一片,剩下两三根稍长一点的红色羽根,似乎在宣告它可能会长出来。
      如果不是那一身艳红如火的绒羽正泛着赤色晶石一般的光彩,它看起来甚至与寻常的幼雏并无两样。

      一时寂静无声,那只藏在角落的赤羽鹭鹤倒是冲了上来。他本是被天将带去外围避开灵禄郡王的法力冲击,这会儿没了禁锢,又见“鸾鸟”恢复成熟悉的样子,竟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
      润玉看他一脸焦急不似作伪,想来这只幼雏就是他不肯离开的原因,可惜赤羽鹭鹤被剪去舌头,已经不能告诉他什么了。
      树精算是见多识广,看了这雏鸟片刻,心中隐约有个想法,却不敢说出口。
      “陛下,这会不会是……?”
      润玉点了点头,示意苍钧过来确认。苍钧只看了一眼就能认出这只雏鸟的身份,可他却一脸古怪,有些不知该如何复命。
      “你且直说。”
      苍钧道:“陛下,这确实是重明幼鸟,但……”
      树精只觉脑中轰鸣,外界任何声音也听不见,唯有“重明”二字如天降落雷,在这荒僻海市中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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