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想从良》南柯郡主

31、31

　　慕饮冰被自己这猛然念出的名字惊了一下。搂住他、亲吻他的家伙闻声抬头，抚摩着他的面孔莞尔一笑。

　　“你想起来了？”

　　这是一张与梦中人极相似的容颜，只是更轻浮更邪气。慕饮冰才看一眼又立即否认。

　　“不，你不是云桥，你是云隐！”

　　所以云隐特么滴又是谁！？

　　慕饮冰几乎被突然蹦出来的这两名字弄疯了。但眼前这家伙乘自己睡着了偷亲偷摸自己、以至于自己做那个蹊跷的怪梦是事实。慕饮冰低吼一声，扬手向这不知叫云什么的家伙劈去。

　　掌风凌厉。这不知叫云什么的家伙嗤笑一声，微微勾起了唇角，也不与慕饮冰真个对战，只腾身朝后一闪。他的步伐身姿极像慕饮冰梦中腰佩“无际”的魔君，但慕饮冰清楚地知道，他与魔君不是同一个人。

　　奇怪，所以他究竟是谁？

　　慕饮冰越发的觉头和心脏轰轰地痛了。白云城离魔界太近，这里的魔气影响了他。而长相如此相似的云栈、魔君、以及眼前这个不知叫云什么的家伙也让他心中焦躁。

　　再次低吼一声，慕饮冰拔.出了长剑，几乎算是对来敌一通乱砍。紫色眼睛的魔族当然都躲过了，轻轻的只对他笑。

　　“太慢了，太弱了，你比过去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再次见面你竟然变成这般，真叫我失望呀，小美人儿。”

　　“你住口！”

　　慕饮冰几乎气炸了肚皮。若非魔气翻涌让他眼下还在难受、又顾及着白云城禁动灵力，他怎会拿着把凡铁乱砍，好半天连这魔族的一根毛都削不下来？耳听着这魔族的话越说越轻浮，慕饮冰陡然想起了多年来梦中那个疯疯癫癫的青年云栈——

　　——果然长着这么一张脸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中杀气大盛，夺目的光华之下，太微剑现形而出。魔族这才收敛了嬉皮笑脸的面容。他朝慕饮冰轻轻颔首，往下拉大氅的风帽，身形立即凭空消失了。慕饮冰寻他不着，心中的怒意更重。正当此时，客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慕饮冰不得不收起了太微，凌空一招，门打开了。云栈摇摇晃晃地站在外面，看向屋内口齿不清。

　　“师尊，发生了何事？你房内这样吵……”

　　何止是“这样吵”，这客房里的家什被砸个七七八八。慕饮冰估摸着自己接下来要赔的钱财，一张脸更黑了。

　　“无事，跑进来一只老鼠。”慕饮冰没好气地回答，皱眉：“云栈，你喝酒了？”

　　徒儿一脸绯红，步履和身姿摇摇晃晃，倒是双眸在这渐浓的暮色中越发地亮起来。抬起眼睛看他，云栈含糊地应。

　　“喝了一点……嗯，以前徒儿不知道师尊为什么总偷喝酒，现在已经品了才发觉酒真是个好东西……”

　　“品？”慕饮冰一把将他拖进客房里：“你这是整个跌进酒缸里了吧！”

　　他这徒儿以前出奇的老实，只有配合三哥管他的，还会自己反闹酒喝？今日不知怎的居然把自己灌得大醉——但这样一说，昔年的乖乖小徒弟是真长大了。

　　慕饮冰考虑着徒儿喝醉师尊该做什么，想来想去，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的却是热腾腾美滋滋的酸汤鱼滋味，叹一口气。

　　“不可酗酒，这是陋习。为师已不能改了，你切勿染上——小蛮呢？叫她过来，做一碗酸汤鱼给你吧。”

　　他不会做饭。再说，这种近身照顾的事儿该小情侣来呀。

　　慕饮冰自认为这是给小情侣创造机会，没想到云栈却立时怒了。云栈猛地一擂桌子。

　　“师尊为何总提小蛮？我与她不过义气之交，我感念她家对我的恩情，因此才……呃……与她暂时接触，师尊为何总要……把她往我身上扯呢？”

　　乖乖，还义气之交，还说到家里的其他恩情，这份交情可真够深呀。

　　慕饮冰本就因魔气翻涌而心绪狂躁，此刻听他说什么家里的恩情，无名之火简直要冲出脑门。他冷笑。

　　“你这样说，可就辜负了姑娘对你的一片心了。”

　　“她对我没那份心！”云栈踉跄着扶住桌子站起来：“我对她更没有！我真正倾慕的人，我真正倾慕的人是——”

　　“是谁？”慕饮冰脱口而出。

　　云栈咬着牙，显得极惶恐极犹豫，仿佛若将那薄薄的一层冰戳破，他就连水中月、雾里花都留不住了。但他今夜灌了如许多的酒，不就为了把心意说出来么？

　　于是云栈摇摇晃晃地看着师尊，他抬腕将手放在了师尊肩上。师尊如今已比他矮半个头了，微微仰头目光疑惑。云栈忽然觉师尊的神情中也有些微不安期盼的味道，蓦然想起自己在很多年前就做过的与师尊有关的梦。

　　梦中的他与师尊同船，师尊坐在船头，他独自撑篙，漫天大雨轰鸣而下。师尊被个结界罩着，白衣纤尘不染；他的身上却被暴雨打湿了。但他并没有生气，他看着坐在船头的师尊兴奋不已。终于一个小镇出现了，他停了长篙走船头去，在师尊身后也坐下来，对他说着。

　　——别忧心，我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回去后就能止了兵戈。

　　师尊的声音冷冷的。

　　——想清楚了？这样做，你可能会死。

　　他便将师尊的面颊托起来，大胆伸手抚他的唇，颇有几分戏谑轻挑地低问。

　　——我若真为这个死了，你可会伤心？

　　师尊偏过头，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拨开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既存着凶险隐患，还是好好思量怎样避开为好。

　　梦中的师尊没有生气，醒来后的云栈甚至觉得他冰霜般的面容下藏一丝喜悦期盼，只要稍加一点春风，那层冰面就能消融、就会有脉脉的温情流淌出来。而在云栈之后的梦境里还有对师尊更过分的举动，当然，这就都是后话了。

　　但此刻，师尊是活生生在面前的，一样的冷淡一样的不甚耐烦。可云栈偏偏咂摸出与梦中相似的喜悦味道。于是他借酒劲大起了胆子。

　　“我倾慕的人，是师尊！从第一次见到师尊开始，我就觉得已认识师尊很多年了——”

　　慕饮冰都惊呆了：“……”

　　云栈还在喃喃，说他的恋慕说他的思念，那些个形容话语大逆不道，哪像个徒儿对师尊该有的话！？

　　心中简直打起了鼓，慕饮冰立时想起梦中的那群疯子，抓起云栈朝窗外一丢。

　　“混账！”

　　“啊——”

　　猝不及防的云栈被打断了表白，整个人被慕饮冰从窗子直扔出去。撞碎的窗棂噼里啪啦，楼下只传来他落地的声音和小蛮的惊呼。

　　“主人！”

　　烟尘散落，云栈清醒过来。身上好疼，他不由龇牙咧嘴。好在魔族的身体够强韧，他不至于因这骤然的甩落脑瓜开瓢。小蛮扑到他身边声声呼唤，师尊也仿佛回过了神，从屋中冲出来扶着栏杆朝下望他。

　　四目相对，云栈考量着接下来自己该做何反应：是要一鼓作气地再次申明表白，还是如从小到大做的那样，抓住师尊软肋、扮可怜哭唧唧？

　　他犹豫彷徨，可还没等他斟酌出来，就见二楼上的慕饮冰身子朝旁边一倒，竟是忽然晕了过去。

　　“师尊！”

　　云栈大惊失色，什么装腔作势都顾不得了，飞速起身直冲楼上。小蛮也跟过来。云栈扶起师尊让他靠在怀里，附耳唤他、把他的脉，可师尊双眸紧闭，哪可能还回应他。云栈瞧师尊的面色，再想起他白日里在戏楼起用了太微剑，明白他现在多半是犯了魔气，心中不由万分后悔。

　　恰在这时，小蛮也到了，低声问。

　　“仙尊这是怎么了？”

　　“魔气犯了。”云栈不想在外面多言：“先把他带回房里吧。”

　　他一手环抱住慕饮冰的腰和肩膀，另一手托他的膝，快速把师尊带进房去。屋中一片狼藉，云栈这才注意到屋内家什都有刀剑劈砍的痕迹。

　　所以刚刚师尊在房里发生了什么？师尊突然晕倒不会有一半是自己气的吧？

　　云栈在心中不由得更后悔了。还是小蛮点亮一盏灯端过来，小心问。

　　“仙尊这是宿疾么？”

　　“嗯。”云栈点一点头：“师尊当年在战场上被魔气所伤，此后一旦灵力运转过多，便易如此——小蛮，此事你不要对外说出去。”

　　“小蛮知道。”魔族姑娘连声答应。

　　云栈点一点头，起身去行囊中取来平常师尊犯魔气时的药，用水化开了，扶起慕饮冰靠在自己肩膀，将他拥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地喂他。

　　他的动作温柔而珍视。小蛮看他这样举动，再联想他在翠微峰时各种煮鱼烹菜的小心，在心中暗叹——

　　——原来少君对他的师尊……唉，也难怪他不愿返回魔族了。可人族修士与魔族本有那些个过往，这位仙尊又于多年前亲手把少君的父亲枭首的了……所以等这位仙尊醒来，前因后果一个打通，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