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顾长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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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你要杀的人是谁？”救命之恩在前，这个要求，李戢不得不答应。魏夫人这一出，就是要逼他。
世间万物，生死循环，皆有定数。他还活着，那么就要有人代替他死去。
这大概就是魏夫人救他的原因。
“君子剑顾长流，我的夫君。”
顾长流，天下第一剑，不过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君子剑的威名也随着时间，渐渐被人遗忘。李戢只闻其名，之前很想会一会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
顾长流退隐后，江湖上很少听到她的消息。想不到，顾长流的妻子竟要杀了他。人，从来都是复杂的。人的情感也是复杂的。由爱扭曲而成的恨意，变成了穿肠毒药，两个人的痛不欲生。
“这……”人心难测，他们夫妻的恩怨，何苦牵连他一个外人。
“怎么？不敢吗！难不成你怕了。”
“我只是怕夫人你会后悔！”
“我会后悔？我对于他，不过是一个疯子。”魏夫人用力的捂住心口，“我难得，不是他唯一的妻子吗？”
桃花树下，生死盟约，生死之约将至，顾长流，你为什么不来。
誓言就是誓言，承诺就是承诺，不能实现，归于年少轻狂，如果这一切都不能当真，那我们之间的感情算什么？都是谎言吗？
所以，顾长流，你就是在骗我。我说过，有一天发现你骗了我，会杀了你。
“顾前辈早已不问世事。”李戢不可能做杀手，他若要杀一个人，必定是堂堂正正，双方追求武道极致，生死决斗。
“只有你杀得了他。他的剑很快，若要杀了他，就要比他的剑更快。”
李戢心里叹了一口气，“魏夫人，你和顾前辈或许有什么误会。”
夫妻决裂，未必不能破镜重圆，何至于如此。这样要人去杀自己的丈夫，又是何苦。
“误会？没什么误会，我身怀绝症，药石无医。可怜我一身医术，却连自己也救不了。我魏思玲一身最在意的就是他，不能相伴白头，黄泉路，我要和他一起走。”
李戢是男人，他很了解男人的想法。男人的情话，听听就好，若要放在心上念念不忘当了真，就是痛苦的根源。何苦执迷。
“夫人看开一些。”
真是一个任性到了极点的要求，李戢不能为这样的理由拔剑。顾长流不仅仅是魏夫人的丈夫，还是他人的儿子、父亲、兄弟。
魏夫人的神色既痛苦有疯狂，她大笑道：“你也觉得我是一个疯女人吧！是！我是疯了，他既要骗我，有本事就骗我一辈子。”
她是医者，自古医者不自医，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无能为力的痛苦谁能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对死亡。李戢对魏夫人的要求不能理解，但是并不感到厌恶。他曾见过有人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做下了天地不容的事。
李戢忽然道：“我只杀两种人。”
魏夫人道：“跟你有仇的人？”
李戢摇头，“一，是我想杀的人。”
“你想杀的人？”魏夫人轻声重复着。
李戢接着道：“还有，就是败类。”
魏夫人双眼似刀锋，质问道：“你不愿意？”
李戢又摇头，道：“我只想问魏夫人，如果你一定要杀了顾前辈，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我……我不能……”
李戢道：“是夫人不能，还不不愿。”
魏夫人低垂着头，狠狠握紧双手，挣扎不已。
李戢道：“顾夫人不愿，又何必违心。”
魏夫人突然抬头，“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李戢道：“何事？”
魏夫人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笑似黑夜昙花，“时间不留人，我要你杀了他，带他回来和我葬在一起。”
话毕，只见魏夫人跌倒在地，嘴唇发黑，嘴角流出黑色血液。李戢上前扶她，一手抱着她，一手握着她的手输送功力。
魏夫人虚弱的笑道：“李戢，别白费力气了！我……快要死了……你带着我的骨灰去见他，他会和你比试，你便有机会……这世上，如果还有谁可以杀他……咳咳咳……”
魏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李戢道：“魏夫人，你别说话，李戢一定救你。”话虽如此，但是魏夫人的状况不容乐观，心脉微弱，气血衰竭。
魏夫人脸上的笑容很脆弱，好像再也承受不住任何其他的东西，“我自己的状况我知道，真可笑……咳咳咳……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我的丈夫我的孩子都不在我的身边。”
李戢凤目含悲，“魏夫人，想必他们都很挂念你的。”
魏夫人伸手抓住李戢的手腕，她用了极大地力气，“我有一个孩子叫小诚……咳咳咳……你告诉他，他父亲不肯见他母亲，甚至不肯要他来见他母亲。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她在李戢面前服毒自尽，就是为了逼他去完成她遗言。她知道他会带她的骨灰去找顾长流，会告诉顾长流，却他不会告诉小诚这些话，但是顾长流一定会对李戢起杀心。只要他们两个人见面，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在她看见李戢的第一面，她便知道杀了顾长流的机会来了。
她设想过千万种结局，没想到，自己最后还会死在别人的怀里。
什么时候起，我们竟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小诚，母亲对不起你。我太自私，太懦弱，不配做你的母亲。以后，别在哭着找母亲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顾长流，这相思毒我终究还是服下了，我会在奈何桥边等你，下一世，下下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别想再避开我。
一个生命的消逝，她的故事就此划上句号。李戢的心里很难过，一个人满含不甘、哀伤、怨愤去世，谁也无法无动于衷。
荒唐！这是李戢心里的想法。魏思玲与顾长流的事情，他既不知前因，也不知后果，这叫他如何是好。他要去哪里找顾长流？他现在身中十香散功力受到牵制，如何与顾长流一战？一切都随你所愿吧！魏夫人的救命之恩，她临终的嘱托，他会去取顾长流之命。
李戢的头很痛，他没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成这个样子。
随着“咿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李戢心中暗道不好，眼下这情况可如何解释得清。只见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这人李戢有印象，是此地魏管家。
魏管家见此情景，神色平静，好像预料到了一般，道：“李侠士，后面的事交给小人吧！”
时光蹉跎，岁月消磨。人死如灯灭，每一个人都会到达终点，或早或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魏夫人的后事处理的很快，快得有点不寻常，好像提前预备好了。一切简简单单，停灵三日，没有人来祭拜。
三日后，魏管家交给李戢一个盒子，里面有魏夫人的骨灰。他的无痕剑与乌骨扇也一并还给他。他发现，魏管家变得更苍老，由里及外。他想宽慰，却不知如何宽慰。这里的一切他都不了解。
李戢是从偏门离开的，没有人来送他。李戢回首望去，这绿水人家绕，荒凉了不少。
现在该如何是好，是去解决与杨太尉之间的恩怨，还是找到蓑衣客解决青龙秘宝的麻烦，还是完成魏夫人的托付？李戢叹气，转了转手里的扇子，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
古镇斜阳，去往杂货店的路上，小巷子里。李戢背着一个大包，打算把刚挖的药材换钱，这回他没有骑马。从悬崖底找到出口上来，他还没来得及到卖药材赚钱。
不出意外，他又遇上麻烦，这是另一伙来问他蓑衣客下落的杀手，没有蒙面。万幸的是，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武艺稀松。杂鱼而已，他勉强还可以应付。
“就凭你们也敢来杀我。”
一个满脸络腮胡蓄的壮汉叫嚣道：“你老实点，乖乖和我们回去，还能饶你一命。”
李戢懒得多费口舌，他将大包丢到了一旁的杂物堆里，缓缓拔剑。剑身反光，光芒冷冷反射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似于青色的剑光融为一体。
无痕剑意冲天而起，李戢剑如雷霆，直刺敌人眉心。那人感受到杀气，却根本来不及反应。李戢剑招一变，用剑身将其拍晕。他的同伙早就跑了。不过是小喽啰，饶你们一命。
李戢正要去捡回他的大包裹，眼角余光却看见一熟悉人影。两人相隔两丈，那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发觉他发现之后，竟微微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被太阳照射的冰凌，夺目耀眼，无法忽视。他，是人群里最特殊的存在。
那样的笑容，李戢微微怔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是那一身白衣，手中一把白云折扇，星眸含笑。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玉人心笑着道，目光扫过那个躺着杂物堆的大包裹，“我借给你的扇子你没用吗？”
李戢拿出乌骨扇，又看了一眼玉人心手中的白云扇，“多谢宫主相赠，只是这扇子在下很喜欢，舍不得当。”
玉人心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多谢宫主。”李戢觉得那把白云扇也和这乌骨扇一样好。
玉人心早已走进，绕着他走了两圈，叹气道：“李戢，你瘦了许多，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李戢连忙否认道：“没有，穿黑衣显瘦罢了。”
玉人心笑了笑，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算是朋友，李戢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李戢回答道：“我很好。”
玉人心点点头，“那便好。来人，拿下！”
随着玉人心一声令下，狭小的巷子里迅速出现二十名朝天宫众。李戢面色剧变，不敢置信的看向玉人心，手中的乌骨扇跌落在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顾长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