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宫主大人》司空飞星

11、朝天宫

　　白衣与黑衣对立，相隔咫尺，却似天涯。人沉默，空气流动成风，更沉默。

　　他和玉人心上次分别时一句“下一次见面不是敌人”，既然真的给他说中了吗？

　　“玉人心，你。”手紧紧的握住剑柄，李戢怒意勃发。但是，他在愤怒什么呢？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下的枯叶，风忽然变得有些刺人。

　　玉人心轻轻摇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不急不慢道：“我在，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你这是何意？”

　　玉人心一派朗月清风，“分别数月，我对李兄甚是思念。今日重逢，自然要邀你去做客一番”

　　李戢长剑挥舞，执剑竖立在面前，“出来，你我二人较量，别让你的手下来白白送死。”

　　玉人心以扇遮面，笑道：“哎呀！我是该夸你佛陀心肠嘛？不过，你的一番美意我心领了。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体也不强壮，最柔弱不过。李大侠，切莫和我开这种玩笑。”

　　笑话！玉人心，这个名字或许看起来很柔软，但是玉人心个人绝对不柔弱。他知道玉人心并非无恶不作之辈，武林中却是人人怕他。他不清楚众人畏惧他的原因，但年纪轻轻便能执掌朝天宫，无论手腕、心性、武功绝非凡俗。

　　李戢向前踏出一步，道：“少废话，出招吧！”

　　玉人心道：“哎！有话好好说，你何必如此生气，莫非不满意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李戢冷冷道：“你的‘惊喜’还真是出人意料。”

　　玉人心道：“能和平请你回去，我亦舍不得动手。”

　　“哼！”

　　玉人心叹息道：“哎！你若真不愿去寒舍做客，玉人心岂有勉强之理。玉人心一向以德服人。李大侠，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三个人情。”

　　李戢轻轻抚摸剑身，“跟你回去，我还有命在吗？”

　　玉人心点点头，“也是，只是让你和我回去，就还清一个人情，这实在太浪费了。不过，你和我去朝天宫是最正确的选择。”

　　“哦？”

　　白云扇轻摇，“身中十香散的你，还有一搏之力吗？”

　　李戢面色一凛，“无痕剑的威力岂容你们小觑！”

　　“哎！明人不说暗话，我朝天宫可以解你所中十香散。”

　　李戢暗思，今日情形，逃走对自身不利。一则，他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二则，对上玉人心，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另外，朝天宫众在一旁虎视眈眈。

　　观玉人心言行，非是诚心想为难他，而是故意要他为难。朝天宫一直未动手，他可以随去朝天宫走一遭，看看这玉人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时，在思考对策。

　　李戢收剑入鞘，“玉宫主既然诚心相邀，却之不恭。”

　　白云折扇一合，“请。”
　　…………
　　寒山而立，远远便能看见飞阁流丹，层台累谢。这雕梁画栋，和外人所能设想的一样金碧辉煌，说白玉为墙金做瓦也并不夸张。大门是黑色的，顶端悬着金色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大字‘朝天宫’。

　　待玉人心与李戢从正门进入朝天宫后，一潜伏在暗处的鬼魅身影也消失。

　　苍耳早已有所察觉，“宫主，需要不需要属下去……”

　　玉人心笑着道：“嗨呀！那岂不是少了很多乐子。”

　　与此同时，玉人心归来，并带着李戢一同回来的消息，顺利被人知晓。

　　朝天宫北阁。

　　红绡帐暖，被翻红浪，软语娇啼。一黑衣人单膝跪立，拼死低垂着头，不敢往那艳红深处看一眼。

　　黑衣人道：“主人，这李戢事关青龙秘宝，我们万不可便宜了他人。”

　　“无妨，这李戢即使知道蓑衣客的下落又如何？难不成有人捉得住那滑不溜手的泥鳅。”

　　黑衣人又道：“主人，这李戢与玉人心并肩进入宫中。”

　　“哦！我竟不知他们是何时相识。”

　　“据消息，是玉人心受困沧州大牢与李戢关押在同一牢房。”

　　暧昧的声音停止，红绡帐内传来‘窸窸窣窣’穿衣声。

　　一道女声，妩媚又温柔，带着无限春情，埋怨道：“宫主怎么这么急着，莫不是要去别的小妖精那里？依依可不答应。”

　　伸手揉捏光滑细腻的柔弱，南宫无恨温言安慰道：“那可不是什么小妖精，是比地狱修罗更可恨的玉人心宫主大人。”

　　女人娇笑，笑得又甜又媚，道：“宫主又拿话哄依依，玉人心天人之姿，怎么会是地狱修罗。”

　　南宫无恨道：“白皮黑里，表面的罢！还有，依依，我是副宫主，你这样可是大大的不敬，可要当心修罗索命。”

　　女人嘟嘴，道：“在依依心里，您才是宫主大人。有宫主大人护着依依，依依才不怕。”

　　南宫无恨大笑道：“依依最乖了！”

　　红烛摇晃，床上只余一曼妙女体，南宫无恨早已离开。红梅点点，柳依依舒展了一下劳累过度的身子，打着哈欠懒懒说道：“你可以死了！”

　　话语含毒，只见银光一闪，一把飞刀直射向房间里另一人，刚才汇报消息的黑衣人。霎时，那黑衣人化为一滩血水。

　　柳依依重新躺下，“南宫无恨要你进来。你就进来，不给依依面子，依依看你是嫌命长。既然如此，依依就助你一助。”

　　朝天宫南苑。

　　巍巍古树下，一案、一琴、一壶酒、一老一少两个人。

　　一头发花白长者捋一捋颌下长须，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轻抚琴弦，高山流水，余音绕梁。

　　西门音语意淡淡，道：“祖父何必烦忧。”

　　西门有幸眉头深锁，叹道：“怎能不烦忧，那玉人心回来了，不知道要掀起多少风浪。”

　　悠扬的琴音并未停止，“事情与我们无关。”

　　西门有幸又叹道：“袖手旁观，更加可恨。”

　　西门音笑道：“他若真是这样想，便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白云缥缈，远山青烟。西门有幸抬头看向古树，一片落叶萧萧而下，有感而发道：“五十年了，这棵树居然这样高了。我也老了，就像这顺风而去的落叶。”

　　琴音夏然而止，西门音双手仍然按着琴弦，“祖父无需多虑，一切都有孙儿。”

　　回答他的不是肯定赞叹，而是老人声声无奈的长叹。

　　朝天宫西楼，书房。

　　书房特意选幽暗之处建立，门窗紧闭，即使是白天，书房内也不会透一丝日光。幽幽夜明珠点缀四角，冷冷的光将室内照亮。

　　一形容干瘦似枯柴、脸色青黑的男人，双手合十，盘腿闭目坐在蒲团上这人正是朝天宫北楼楼主，北红。

　　北红问道：“玉人心此刻在做什么？”周围除了他，似乎再无别人。

　　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与黑暗处，突兀出现，“禀楼主，据密探来报，在审问李戢。”

　　“玉人心现在何处？”

　　那声音又道：“在东宫书房。”

　　“哦，既在审问，又在书房。我可不知道玉人心对谁有这般客气。”

　　汗水自额角滑落，那声音主人自知大祸临头，却不敢欺瞒，道：“玉人心与李戢相识于沧州牢狱。”

　　北红骤然睁开双眼，喝到：“那你为何不报！”

　　“属下失职，请楼主责罚。”

　　“我说过，有玉人心任何消息，立刻上报于我。十一，你太令我失望了。”

　　“属下该死。”

　　北红道：“你既知错，我便赐你自裁谢罪。”

　　那声音主人还想辩解，又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谢楼主开恩！”

　　北红缓缓闭上眼睛，吩咐道：“十一，在这西楼，死人可是比活人幸福。去把十二叫过来随伺。”

　　朝天宫北阁、南苑、西楼暗流涌动。朝天东宫，上书房内，李戢正手忙脚乱的泡茶。玉人心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玉人心手中拿着一本书翻看，他翻得极快，偶尔似乎到精妙处停顿许久。过了一会儿翻身，他悠然说道：“难得浮上半日闲。”

　　这间书房很大，不见任何兵刃，一眼看过去满满当当全是书。李戢猜想，也许是武林秘籍、剑术拳谱之类。这里既无古董摆件，也无名人字画，连文房四宝也无。此处，或许叫藏书阁更加合适。

　　见茶泡好了，玉人心放下手中书，来到茶几处坐下。闻一缕茶香，玉人心将茶一饮而尽，赞道：“你与此道颇有天赋，第一次泡茶，这手艺可比我好多了。”

　　李戢道：“在下以为玉宫主喜欢饮茶，与茶道应该颇有心得，自不是我可以比得上的。”

　　玉人道：“此言差矣，喜欢喝茶不一定要自己会泡，只要有一张嘴便够了。”

　　见玉人心一杯又一杯将一壶茶喝完，李戢心底不禁嘀咕，喝这么多茶，也不怕尿急。玉人心喝完茶，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又躺回贵妃榻。

　　李戢被带到这间书房后，玉人心除了要他泡茶外，就没怎么离开过那贵妃榻。他穷极无聊，想找点事打发时间，便顺手从离得最近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意欲观看。

　　玉人心注意到李戢的动向，长眉一挑，摇了摇头，继续专心看手中书。

　　忽然“噌”一声，李戢把手中的书仍在地上，脸上震惊与愤怒交织。李戢万万没想到，这书上画着两个男子，关键是这两个肢体交缠，竟是行……。看着玉人心面不改色的翻看书籍，李戢心中灵光一动，他随机拿起其他书籍翻看，既然都是，以男女之间为最多，少量女子之间，男子的到时没看到其他。

　　待李戢转过身，就看见玉人心将地上的书捡起，看来后笑道：“我当时什么令你如此惊慌，这是属下送给我的孤本，你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