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到地球》楚又多

6、远足

　　令顾杭惊异的是，沈晨棉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对他大发雷霆，他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让她听话，但沈晨棉却意外地平静。

　　沈晨棉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吃着早餐。

　　他那天过去，看到薛雪珊在医院里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父母也在那里，拉着顾杭呆了很久，顾杭盛情难却，只好住了一个礼拜，薛雪珊的头部受了很重的伤，一只耳朵可能彻底听不见，一开始她醒来的时候寻死觅活，直到顾杭去看她才稍稍平复，顾杭看她放弃这个念头配合治疗之后才放心回来。

　　“小棉……你在听吗？”沈晨棉的平静让顾杭心里没底，他反倒是希望沈晨棉大闹一场，好让他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听。”沈晨棉放下了筷子，“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过几天再去看她吗？”

　　“小棉我……你听我说。”顾杭急得抓住她的手，“她已经完全好了，以后我不会再去见她，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

　　“顾杭……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上次就那么走了，我就那么可怕吗，你连事先跟我提一下都没有。”沈晨棉终于将话问了出来，眼里的泪瞬间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流了下来，这话她在心里憋得太久了。

　　“小棉，我……我是怕你，我怕你胡思乱想，我怕你生气……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发誓，我以后绝对不这样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顾杭一下从凳子上坐了起来，捧住沈晨棉的脸，用指腹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小棉，我爱你，我追了你这么久，还要我怎么证明？”

　　沈晨棉怔怔地看着他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听见这话她心里又迷茫了，顾杭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又是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地非要她沈晨棉？
　　“小棉……”顾杭见她没说话，俯下身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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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沈晨棉还是选择原谅他。

　　接着他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往常那样，两人都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件事。

　　不过顾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沈晨棉整个人都忽而变得善解人意起来，这种善解人意起初让他不大习惯，发现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就放下心来，也许是那件事令她有所改变，这种改变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这样一晃眼就到了期末，期末考试结束后很多省外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他们高中时代共同的好朋友便提议大家聚一次组织一次远足。

　　这是他们在高中经常组织的活动，X市周围有几座山也非常适合远足。
　　考完最后一门课，沈晨棉再次坐上了28路电车回家，今天顾杭没有考试，所以没有跟她一起来。

　　她也终于再次见到了路路。

　　“嗨，好久不见。”路路在她后面上了电车。
　　“……路路？”沈晨棉深深地注视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路的脸颊似乎比之前又消瘦了几分，“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不……我最近有点忙。”路路同样抿着嘴角看着她，“晨棉，最近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

　　“你跟他又和好了，真好。”

　　“你是真心的吗？”沈晨棉忽而抓住她手，“你怎么知道的？路路，你是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就是不肯来见我？”

　　“怎么会……你想多了，我是猜的。”路路露出了一丝苦笑。
　　“是你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对，我觉得他……还是爱你的，不是吗，晨棉，你心里也有他，你们缘分未尽。”

　　“你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沈晨棉放开了她，再次露出笑容，“我不知道怎么找你，但是你知道我每天坐28路，我在X大美术系上学，你能经常出现吗？”

　　“……我尽量。”路路望着她，浅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深沉的情绪，“晨棉，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出现的。”

　　“谢谢你，路路……”沈晨棉轻轻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她肩头，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冬日暖阳从巨大的车窗外照射进来，将两人笼罩其中，让这一刻显得静谧而又美好，“明天有空吗？明天我们去桐山上玩，你也来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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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杭不知道为什么沈晨棉对去桐山远足的事忽而热衷起来，明明前几天听见这消息还只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直到见到那个叫“路路”的女孩出现，顾杭心里才恍惚有些明白。
　　他想起来这个路路，当初沈晨棉曾经问过他，学校里是否有那么一个女孩，现在想来，那次在天文馆，也是她给他打的电话。

　　难道他不在的那段时间，是她一直跟沈晨棉在一起？可是小棉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为什么见到这个人，她的目光忽而变了？

　　他原先不信真有那么一个人，见了才知道路路果然像沈晨棉说的那样，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鼻梁高高的，十分耐看，不过这么出挑的人他从来没在X大见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究竟是谁？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个路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沈晨棉从小到大也没几个知心的朋友，自己何必吃这个醋，顾杭很快想开。

　　接下来出现的这个人才叫顾杭真的措手不及。
　　居然有人叫了薛雪珊一起来。

　　一下子，几人之间的气氛便显得非常诡异。

　　“小棉……好久不见。”薛雪珊的目光当然是一直似有若无地缠绕在顾杭身边，见沈晨棉望过来，她也不避开，彬彬有礼地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是好久不见，你耳朵好了吗？”
　　“你说什么？”薛雪珊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巴索性走了过来。
　　“……”沈晨棉有点无语。

　　“抱歉，我听力不太好。”薛雪珊露出了一个受伤的神色，她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跟沈晨棉记忆当中飞扬跋扈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像。

　　“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顾杭拉住沈晨棉，站在了她们中间。
　　“杭哥哥，我没事了，我就想来看看……大家。”薛雪珊弱弱地看向顾杭。

　　沈晨棉彻底无语，当初听顾杭那么说的时候她还真心同情过她，现在看样子……选择性失聪，够可以的啊。

　　她也来了个选择性无视，索性拉着路路走到了另一边。

　　冬天本就寒冷，桐山上气温更低，他们以前也进行过冬季远足，每个人都背了一个登山包，带了食物帐篷，装备充足，一行十来个人体力不同，分成几个梯队三三两两地爬上山。

　　桐山不算高，不过路并不好走，他们今天走的又是一条新开发出来的登山步道，走走停停，走了半天才到了半山腰。

　　“顾杭……走快点，再不快点，要被我们拉下了。”前面的同学呼唤道。
　　顾杭苦笑，他倒是想走快，可是他身边几个美女没有一个是能走快的。

　　薛雪珊不用说，大病初愈，当然是各种虚弱，硬是拖着顾杭走在后面，沈晨棉的体力顾杭是清楚的，他们两个要赶上大部队不是问题，只是那个路路的体力似乎也并不好，走走停停的，沈晨棉便陪着她，两人说说笑笑，竟然都没怎么理顾杭。

　　顾杭心里除了苦笑还能怎么样。
　　于是四人渐渐被落在了后面。

　　“等等，我们的路线似乎不对。”走了一会，路路皱眉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路变陡了。”沈晨棉也察觉了不对劲。
　　“刚才那条岔路……”路路拉住了沈晨棉，“快，我们快回去，刚才那里走错了。”
　　“怎么可能，我就是按照淇哥给的路线走的。”顾杭拿着路线图没有动。

　　这时候山腰上的风忽而变得迅疾起来，天忽然暗了下来。
　　“不好，要变天了，咱们快走。”路路拉着沈晨棉转过了身。
　　“路就在前面，我肯定没走错。”顾杭执意要往前走。

　　“哎呀……我的帽子。”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疾风将薛雪珊带着的南瓜帽吹了起来，一路吹到了山坡下。

　　“帽子……我的帽子……”薛雪珊追了上去。
　　“糟糕，那里危险，珊珊，别去追了。”见叫不住，顾杭只好去拉薛雪珊。
　　两人跑了出去，留下路路和沈晨棉。

　　“糟糕，要变天了，这里是顺风向，他们两个这样跑出去很危险。”路路担忧地看着两人的方向。
　　帽子一路被吹到了路边的树丛里。
　　“顾杭……别去追了，危险，快回来！”沈晨棉放开了声音呼喊。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下的不是雨，竟然是冰雹，沈晨棉也慌了起来，她大声叫着顾杭的名字。

　　“小棉……你们先走吧，我们晚点就来……”顾杭的声音远远传来，渐渐消失在狂风中。

　　“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路路拉着她往原路走，“我记得刚才路过一个山洞。”
　　路路脱下身上的棉服盖在两人头顶，冰雹越下越大，从米粒那么大的冰渣子变成了鹌鹑蛋那么大，打在人身上跟石子似的。

　　“啊……”忽然沈晨棉脚下一滑，路路抱住了她，却没有抵消惯性，两人一同向山坡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