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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今夜的新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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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必風不只是慘白了一張臉,還因為驚迫失措,雙眼的睫毛顫動不已,就像是萬般不甘傷心的情緒,全都堵在眼睛裡了。
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他這才勉強回過神,喃喃的說:
「李、李兄,不必…不必安慰我……」
李三公子喊了他幾聲都沒有回應,所以移坐過去扯了一把他的袖子,此時看他還沒回神,拉著他坐下來,小聲的附耳說:
「張兄,我有六百兩,可以先借張兄應急,如此你就有一千六百兩銀子。」
「你…你說的是真的?」
張必風大喜,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李三公子含笑道:「是真的。」
張必風也不管自己何時才能還得起這筆錢,馬上衝著台上大聲說:「春大娘,我出一千六百兩。」
春大娘自是笑容迎面:「方才侯公子一千二百兩,現在張公子一千六百兩,這可是春心樓有始以來最高價的梳攏金了,各位公子爺真給花語姑娘捧場啊,感謝哪感謝!」
春大娘喜滋滋顯得很是興奮,只不過,眉梢眼底隱約有某種平靜,欣奮之情明明掛在臉上,可怎麼像是藏了什麼祕密似的,藏在那笑容背後的,如此平靜的祕密,一點都不像是為了一大筆錢而高興,她似有若無的向周遭抬抬眼,嘴角彎了彎。
春大娘輕咳一聲,又曖昩的提醒:「一千六百兩,就不知,其他公子爺,可還有想法的呢?」
「本公子,哼,一千,八百,兩。」
侯公子才剛說完,隨從立即拉住他的衣袖,低聲說:「公子,不可,咱們銀兩不足,再湊不出了,而且回頭叫老爺知道了,老爺會生氣的。」
侯公子立刻生氣了,「你,你管,什麼,我……」
隨從苦勸著:「老爺若生氣,公子您會挨板子,還會被禁足的啊!」
春大娘在台上,沒聽見他們的低語,所以高高興興的宣佈:
「侯公子,一千八百兩哪!」
眾人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始終冷眼旁觀的慕容瀖瞥了一眼江老闆。
感受到那一絲不耐及催促,江老闆終於慢慢站起身,意有所指的對春大娘說:
「用金錢來衡取花語姑娘,實在褻瀆了佳人,在下願用區區三千銀兩,以表示一點心意。」
所以,在場所有人眼睛幾乎都要爆開了。
那可是三千銀兩啊!
這三千銀兩換來了驚歎、噓聲、瞠視等種種情緒。
小羅公子把扇子拍在桌上,砰的一聲,不屑的站起身,怒道:
「這位老人家,」他刻意強調『老』這個字,「好歹是花魁的大日子,人家花魁一十九歲,您看著都做祖父了吧,家裡妻妻妾妾也一堆了吧,好意思跟年輕人搶嗎?好意思佔有青春美貌的女人嗎?」
小羅公子今天才準備了一百兩銀子,從一開始連喊價的機會也沒有,心裡正滿腹怨氣,看著這面生的臉孔,想是外地來的什麼老員外,想著嬌嬌俏俏的花魁今晚會被這老員外給撕了吃了……,不禁就想吐。
他瞪瞪眼,又繼續說:「您老都老了,不回去含飴弄孫,還想舞槍上陣,也不知身體行不行咧,可別戰死沙場,我看,您還是……」
他這露骨又不留情的諷刺,讓很多人都憋不住笑了出來,一方面笑他言語太過粗俗,一方面也笑得有些認同。
花魁的大日子,就落給了這麼一個胖胖的老人家,誰甘心哪?至少也要是個風流瀟灑的公子,就方才出價的那幾位,隨便哪個都行,都好過眼前這年已半百的老人。
小羅公子話還都沒說完,江老闆眼神移向門口示意,立即有兩名大漢走向小羅公子,按住他的手臂,拖著向外走去。
「放開我,你們是誰,誰准你們亂抓人,我可是……哎喲,別打了……饒命啊……」
才被拉到門外的小羅公子,頓時就被那兩名大漢踢打狠揍,一開始還哭叫著,瞬間沒了聲音。
春心樓裡,本還看熱鬧的眾人忽的也沒了聲音,面面相覷,偷眼瞧了江老闆,紛紛猜測這該不會是微服出巡的的「某大人」?或是哪個窩裡的土霸,竟然就在這太平年歲的街樓裡任意抓人囗毆打,王法呢?官府呢?
不過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嘛!
可是眾人都摸摸鼻子,不敢作聲。
春大娘尖著嗓子高喊:「三千兩啊,這位……大爺……」
她沒再客氣的詢問其他人是否出價,直接定案。
「恭禧您了,大爺,您就是花語姑娘的梳攏座上賓,恭禧大爺,賀禧大爺……」
不管她後續還叨叨的說了哪些客氣話,張必風完全聽不進去,他灰白著臉,蒼惶的砰一聲坐在椅上,按在桌上的右手,微微顫抖著。
李三公子萬分同情的拿過酒杯,斟了一杯酒,默默推到他面前。
慕容瀖鬆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雖然他也有些同情前桌的張必風,瞧了那一臉灰敗的樣子,心想:年輕人,來日方長,想疼惜佳人,也不定要在今夜,後頭還有無數個日子,何必為了一夜而擲灑千金呢?
慕容瀖轉頭看著江老闆,三千兩只為贏得一個晚上?實在大手筆,可是江老闆的臉上並沒有喜得佳人的神情,反而有些憂愁,這可奇怪了。
慕容瀖提醒:「既然江老闆的目地已經達到,是否該談談正事了?」
江老闆回過神,視線和台上的春大娘一碰,彼此點點頭,才正襟危坐的開口:「慕容少爺,我虛長了你許多歲數,叫你一聲老弟不為過,在下這件事,實在很需要老弟的幫忙。」
怎麼這時候攀起交情?慕容瀖遲疑的回答:「江老闆是長輩,我豈敢自稱弟……」
不待他客套,江老闆急急的說:「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老弟且隨我來,這中間詳細經過,我待一一說予你明白。」
慕容瀖愈來愈疑惑,方才說要換地方不換,現在突然才要換,況且,從頭至尾都沒搞清楚他到底要幹嘛,到底要幫什麼忙?
他直覺認為和這位花魁有關,可是他一個綢緞商人,不過就是買布做衣之類的生意,難不成花魁要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