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传》跳舞柠檬

4、第 4 章

　　四、龙舟
　　想起当初家里为自己安排亲事，自己那时候活的也跟阶下囚差不多，估计纯元现在也在面临这困局，不禁很是同情。长叹一声道：“身居高位，衣食无忧，但也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常常却也身不由己。”
　　“烦心之事不提也罢，元若不如引我去河边看他们划龙舟吧，瑞雪他们死活不让我去。只说河边人山人海，稍不注意就会被挤到河里。你说可笑不可笑。”转眼间纯元似乎就把烦恼抛在脑后，对着齐衡笑着说。
　　齐衡听了也忍不住笑道;“这可不是说笑的，真有其事，每年都有人被挤到河里，你如果真的想去看，我倒知道一个好地方，保管挤不着你。”
　　纯元一听自是高兴，忙唤了瑞雪进来结账。瑞雪听说要跟着去看龙舟，顿时黑了脸，说：“主子你还是不去为妙，你跑出来玩已经不合宫规，今天太子殿下见了我还说了我一通，让我不要事事顺着你，由着你的性子，宫里的嬷嬷昨天上课还说什么来着。。。”
　　“且打住吧，我又不是天天出来，你这就聒噪不休，比那些嬷嬷还厉害。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听我大哥哥的话了。”纯元赶紧打断瑞雪，转身对着齐衡说：“元若，咱们自去便是，她不跟着也好。”说完放下锥帽上的纱幔，自行走出店去。
　　瑞雪见说不动纯元，泄气的瞪了齐衡一眼，齐衡无辜的耸耸肩，也跟着纯元走去。
　　看龙舟处离香茶铺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过去，但是越是接近那里人就越多，还好京都的交通条例一直是：贱避贵,轻避重,少避长,来避去，因此齐衡带着纯元在人群中穿过，两人衣饰华贵，倒也没人敢冲撞。瑞雪跟在后面，身后还带着几个婆子和二十来个打扮成家丁的侍卫。看上去乌压压一片，纯元与齐衡对视一眼，只是摇头。
　　那个看龙舟的去处是一间极为雅致的三层茶楼，楼里有雅阁数间，老板认得齐衡，连连唱喏着迎接了进去。纯元对着瑞雪吩咐，不得封门，不得打扰其他人。瑞雪无奈只得让护卫分散于楼下。
　　店小二带齐衡上到二楼，这是茶楼的边角雅间，与其他雅间用竹帘相隔，凭栏看去，汴河水波光粼粼，河面上多艘龙舟正在蓄势待发，还有好多的鸭子跳来跳去。河边黑压压的挤满了人，男女老少呼叫不停，街边小贩也挤了不少到这里来叫卖。而茶楼里人也不少，除了这个雅间和隔壁的那个，其他都被坐满了。还好这雅间处于角落，倒是闹中取静。
　　“小公爷来的正好，这两个雅间是东家专门给下午来看龙舟的贵人预留的，再晚一点可就没有了，这里看龙舟是再好没有了”店小二一边招呼齐衡等三人一边唤人端上茶水果子糕点。
　　“那这两间我都要了，不要招呼其他人进来了。”齐衡吩咐到。然后让纯元坐在这角落的雅间，自己则去了隔壁的那间，两人这样看着是分开坐在两个房间，可隔着帘子还能说上话。也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瑞雪看他安排的周到，也不再说什么，站在那里陪着纯元看下面热闹的龙舟，两人原是第一次看龙舟，不由得大感有趣。齐衡原不是喜欢这些热闹的人，但看到纯元兴致盎然，外面也着实欢快，也不禁来了兴致，将手搭在栏杆上，向着河上眺望。
　　“以前总听人说，汴京繁华热闹，是天下第一富贵之地，看来确实如此”纯元隔着帘子说到。
　　“我朝天子都仁德爱民，几代君主励精图治方有今日之盛世。外加这些年吏治清明，运河得开，也是不易。”齐衡答道。
　　“那天父皇说你今科已经高中了，想必你自然要在官场大战雄才，施展抱负了”
　　“以前只是想着能够金榜题名，等到真的中了以后，反倒又想不出该怎样做才能施展抱负了。到了今天，回想起来，以前的抱负真是想的过于简单，不够务实，纸上谈兵而已。有时候反而觉得小时候的日子更松快呢。”齐衡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心里话，这些话他成年之后还是第一次宣之于口，不免自己吓了自己一跳，不过说出来以后，也感到心里的烦恼顿时少了许多。
　　“听你这话，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我以前总盼着能和父母兄弟长居一处，不再分开，但是如今到了一处，父母兄弟却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每天看他们都又忙又累，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谈论的也大多是朝政，再加上宫里的规矩繁琐无聊，我有时候真想回到父亲以前的封地去呢。”纯元轻轻的说，隔着帘子，齐衡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听她口气却是十分怅惘。
　　“哈哈，元若，看你逃席，我以为你吃醉了，原来跑到这里来了。”两人这才刚刚沉默了一下子，就听得楼下有人在喊，齐衡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楼下梁晗及杨府的两位公子，还有英国公的那个小儿子都在，一群人看到齐衡，也不等齐衡招呼，就都往楼上走来。
　　瑞雪看到有人喊，马上把纯元的锥帽带到了她头上，并为她拉下纱幔。纯元倒并不在意，只是走到另一个角落处坐了下来。毕竟是两个雅阁，料想他们也不会到这边来。
　　“好你个齐元若，背着我们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饮茶看龙舟，快把好茶端来给我们解渴才是。”梁晗第一个跑进了齐衡的雅间，拍着齐衡的手说到。
　　齐衡偷偷看了隔壁一眼，依稀能看到纯元的身形坐在栏杆边的凳子上，其他倒是都看不清楚。便放下心来，站起来应酬各位公子。这些茶楼的店小二都是人精，倒也不怕他们说错话。
　　大家喝了一轮茶，梁晗又开始了他的八卦：“元若，你今天去的早，没听到咱们后面说的话。刚刚钱家的二郎说官家定会让永乐公主嫁到吴侯家去，让公主与太子妃家亲上加亲。。。。哎，你今天是怎的了，怎么又把茶倒在我身上来了。”原来齐衡看梁晗又说起永乐的婚嫁之事，忙把自己一杯茶装作不经意倒在他身上，梁晗只得喊来小厮给自己整理。
　　梁晗被泼了一杯茶，终于把嘴闭上了。齐衡道：“大家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话题，这毕竟是皇家的家务事儿，咱们说点别的吧。杨兄你父亲是又去南边办河务了？”
　　“是啊，当今官家最重视农桑，这不，前几天给我父亲下了旨今年务必要把几个大的河道都看好，不准有溃损，我父亲几天下来，头发都急白了好多，昨儿就乘船往南边去了，”杨家公子说：“元若，如果我未婚配，又有你这样的人才，那是必然要去公主面前争上一争，向皇上求娶公主的，这样我家成了皇亲国戚，老父亲就可以不必如此劳苦了。”这个杨公子，开始还在说父亲付任一事，谁知中间话锋陡然一转又到了这个话题，还把齐衡也拉了进来，齐衡想打断都没来得及，就听他一堆话爆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只听得隔壁雅间啪的一声，坐在那里的人把茶杯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这边的几个公子被吓了一跳，齐齐往隔壁房间看去，却只看到个女子的背影，以为是出来看龙舟的官眷，便不以为意继续谈笑。齐衡心中大呼不妙，这么说下去估计纯元得真的要生气了。连忙岔开杨家公子的话：“我那天听说你家里的大娘子给你添了个小公子，还没大办吧，你准备何时办酒，我好准备一份大礼。”
　　想是那杨家公子今天中午喝多了酒，又对着齐衡说到：“元若，咱两同龄，又自小一起玩到大，说到婚姻，你也是被那个嘉城县主害得不轻，如果不是她家那些乌糟事把你拖累了，你现在且不说尚公主，起码也应该娶妻生子了。只可惜了你啊。”齐衡听到这句，实在是无言以对了，隔壁的纯元听了，却是第一次听说嘉城县主的事情，倒再想这个杨公子多说几句。
　　梁晗这边看齐衡听到这些话似乎有些伤感，赶紧打断杨家公子的话，把话题岔到风花雪月上去了，大家听着梁晗说起哪家行首的歌唱得好，哪家的令行的好，渐渐谈兴渐浓。齐衡这才心来，也不插话，只不住的偷瞄隔壁雅间。见纯元那边自顾自的和瑞雪一起看起龙舟来。心想：“她倒是心大。”
　　一会儿，听得楼下传来兵士集结之声，众公子往下一看，楼下停了一辆四马拉的鎏金顶马车周围站了上百名御林军。而隔壁雅间的那名女子由十数个宫装女使接出门，登上马车扬长而去。看到此情况，除了齐衡外，那几个公子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叫小二上前问隔壁坐的是何人。
　　小二也吓的不轻，偷偷看了齐衡一样，心道：这人不是您带来的吗。却不敢明说，只推说不知。几位八卦公子东猜西猜，也猜不到原委，只得惴惴不安的散了。齐衡等他们走了，一人走在大街上，想起他们的刚刚样子觉得实在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