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传》跳舞柠檬

5、第 5 章

　　太子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这几个汴京闻名的贵族公子忽然间再不见出来应酬了，一下子汴京的酒肆茶楼都安静了许多。齐衡派人去打听了一回，其他家都口风很紧没什么消息，只有梁府的庶长子的小厮悄悄透露，太子那日忽然把老侯爷叫去，让他家梁六郎在家把论语多看几遍，背熟记透，特别是颜回篇，看了还要写一篇策论拿去给他看看，如果写的不好可要挨罚。永昌伯爵府虽是汴京著名的富户，但在朝中没有正经的官职，梁晗更是还没入仕，现在太子下旨忽然要他读论语，想想也知道是梁晗在外面胡说八道得罪了人被告到了太子那里。永昌伯爵吓得要死，回家先把梁晗连同他娘子臭骂了一晚上，然后又把梁晗关在府后面一个单独院子里做文章去了，可怜梁晗就是个公子哥儿，肚子里哪有什么学问，但又不敢找人代笔，万一到时候要被太子叫去单独奏对那就是欺君之罪，家里只好请了个先生和他关在一起天天学论语写作业，梁晗到了此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苦不堪言。
　　齐衡估摸着另外那几位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想想也对，公主尊贵，又是一个女儿家，每天被这些人把婚事当八卦传，确实也是可恼可恨。给梁晗他们吃个教训，让他们以后不要口不择言，这对他们也是好的。那论语颜回篇讲的是什么，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些话，如果梁晗他们能记住，倒是对他们终身有益。
　　这日齐衡在翰林院出来，只见顾廷烨已在外间等候，他看到齐衡走出府衙，招呼了一声：“元若，今日是否得空，我们去喝一杯。”顾家现在已封侯爵，官居一品。自他娶了明兰以后，齐衡就基本没和他单独见过，每次看到只觉得尴尬又难过，现在看他等候自己，深感意外。但人家明摆着是在这里专门候着自己，只好作揖行礼勉强说到：“元若今日有幸得二叔邀约吃酒，本不该辞，但家中有事。。。”话还没说完，顾廷烨就走上来揽住他的肩膀，附耳悄声说：“若非有事，我本不会来找你。”齐衡听了心中一紧，难道是明兰出了什么事顾廷烨又大声说：“你我同窗一场，本就该多走动。”齐衡会意立即应道：“既然如此，那我做东请二叔吃酒。”
　　两人来到酒楼，找了个房间，点了酒菜，又把随从都打发到门口守着吩咐不准让人进来。顾廷烨这才说：“元若，你最近可觉得有什么不对？东宫这两日都在问你。”
　　齐衡看他说的不是明兰之事，心头一松，复又一紧，这事关大内，连太子都要过问，难道是因为自己和公主结交的事？心中虽有些着急，面上却装作不在意：“太子问我？我有什么可问的，不过办些闲差，可也没有出过错。”
　　顾廷烨见他糊涂，只得说到：“太子为人精明谨慎，人情练达，他在我面前有意无意的问了你几次，定是知道我与你相识，只是他语气中不见喜怒，我也拿不准他的心思。你现在刚刚到这官场，不知道这其中的险恶，回去了好好思忖，我估摸着他可能会召你单独奏对。”
　　齐衡端起一盏酒，朝着顾廷烨正色说：“多谢二叔提醒。元若自会当心。”
　　两人饭毕各自回家，齐衡回到家，把这几年做的文章拿出来看了看。想着刚刚顾廷烨所说之事，也不知东宫为何要问及自己，但这世间之事，总是该来的躲不了，纵使百般小心，谁也不知明日是福是祸。再想想二叔对自己也算的上仁至义尽，今日这是冒着风险专门提醒自己，自己还总去惦记明兰实在不合适。最后又想起纯元公主那日所言的年少不识愁滋味的日子，一会儿便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说也奇怪，这日齐衡梦里居然梦见了年少时在盛家私塾的课堂上温书，竹影婆娑，六妹妹坐在课桌那里低头看书，自己走过去喊她，只见她抬起头来，定睛一瞧居然是纯元公主巧笑嫣然的望着自己，自己心中却不吃惊，反而平安喜乐，还坐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并肩看起书来。翻开书第一页，却是论语颜回篇，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看到这一句，两人一起噗嗤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听无忧在耳旁唤：“小公爷你怎么了，该起了。”睁眼一看，却是小厮站在床前，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齐衡忙问：“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小公爷，已经到卯时了，我刚刚听你笑个不停，进来见你还在睡，怕你魇着了，您梦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齐衡这才回想起刚才做的梦，心中大为惊异，连忙起床梳洗。
　　没想到刚一进翰林院，就有东宫的人来翰林院宣了齐衡过去。齐衡整理了一下思绪，随着黄门入宫叩见太子。
　　太子脸盘长得和官家很像，却更见威武，坐在书厅里看见齐衡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这才赐座，还叫内监奉上茶来。齐衡原本还有几分紧张，观察了一下，见太子神色间十分和善，便放下心来。
　　“齐翰林，孤家最近看了你的几篇策论，觉得你文章写得很不错，才想着召你来问一问。”太子开门见山，齐衡的文章有一些写了是放在翰林院的，太子能拿到也不算奇怪，齐衡听太子如此说，忙起身谢恩。
　　太子接着又问了齐衡一些经学史学方面的学问，齐衡根据平日所学，侃侃而谈，太子听了大为赞赏，对着齐衡笑道：“有人向孤家举荐你，说你举止得当，本性纯良，才华横溢，本来孤还半信半疑，想着你是世家子弟，未必有真才实学，这时与你相谈一番，这才觉得你确实是个人才。我这边有一个差事，我看你很是合适，不知齐翰林是否愿意帮陛下和孤分忧。”
　　齐衡听太子如此说，忙道;“谢太子器重，不知是何差事。微臣愿尽力一试。”
　　太子:“孤的嫡长子已经六岁，准备开蒙，父皇与我开春以来就想为他和其他王子请个少师。我看卿家你仪表堂堂，才华横溢，再合适没有了，不知卿可愿否？”
　　能为王子师，是对天下做学问的人来说，都昭示着最大的荣耀，齐衡一听大喜，忙对着太子叩首谢恩：“谢太子器重，齐衡虽才疏学浅，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太子所托。
　　齐衡成为王子少师的事很快就再朝廷上下传遍了，几天下来，来国公府走动的人络绎不绝。国公和郡主虽然高兴，但知道这时候越是低调守拙越好，所以对外一律谢客。郡主心细，最近看齐衡不似以前那般颓唐，又听伺候齐衡的下人说公子最近心情不错，做梦都会笑起来，心里更是开怀。
　　虽然太子没说，但齐衡回家后心里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个向太子推荐自己的人十有八九会是纯元，毕竟能在太子跟前说上话的就那几个人，心下更是感激。但是她身处深宫，要见上一面十分艰难，也不知何时能表达自己的谢意。想着此时正值盛夏，街市上甚为热闹，有几家出名的卖冰酪和香饮子的饮食店都开始卖了，想必纯元一定会喜欢，如果她出宫来很可能会到那几处。于是齐家小公爷每日下朝后就跑到朱雀大街上溜达到很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忽然喜欢上了吃宵夜。此法本质上如同守株待兔一般希望渺茫，但齐衡心里总盼着这样守着或能见到纯元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