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土》鲜衣怒马正少年

5、天地不仁(上)

　　“我没有偷你们东西!”孩子被自己母亲叫出了门，却迎来对面的一个妇人指责他偷了东西。怪不得母亲这么生气叫自己出来。

　　“还狡辩，小子，你不止偷了我东西，你还打伤了我儿子，真是不学无术，料想你一个娼妇也教育不出个好孩子。”那妇人膀大腰圆叉着腰，讽刺的说着。

　　孩子挡在自己母亲身前，一拳打在妇人的肚子上，妇人向后一个踉跄。“我说过没拿你东西，而且是你儿子先找事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我娘。”如果不是她儿子先说他是没爹的野种他才懒得动手教训。

　　“好啊，早就听闻你是秦国人的种，这一看果然又凶狠又恶毒，小子，你现在就这么嚣张，你也不怕遭报应!”说完，那妇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来人啊，快来人啊，秦国的狼崽子要杀人了。”

　　虽说月已东升，但也不算太晚，很多街坊都闻声向他们这边望着，孩子母亲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可谓花容失色。她低声说“大姐，你先起来，我向您赔个不是，我们欠您多少钱我给您便是了。”她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扶起那个妇人，那妇人听到要给钱也便起来了，“不多，五十两!拿钱来吧。”

　　孩子的母亲愣了片刻，低声说着，颇有些低三下四的意味“我一时也拿不出这些银两，您看这枚玉佩成吗。”她从腰间解下一枚苍翠欲滴的玉石，交给了那个妇人。

　　妇人接过玉佩，来回翻看着隐约露出些许欣喜，但还是咒骂了几句并让那个妖妇好好教育她的孩子。这孩子的母亲只得赔着笑看着那妇人离开。

　　孩子的母亲拽住想要“拼杀”过去讨要说法的孩子，将她的儿子拖到自家院子里关上了门。

　　“跪下!”母亲厉声说。

　　孩子“扑通”一声跪在了黄泥地上，他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母亲，充满了愧疚。

　　“你可真是长大了，不仅学会打架还学会偷东西了!”年轻的美妇折了一根院子里的藤枝抽打在自己儿子小小的背脊上，她的手在微微发颤，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偷东西，我没有。”孩子怜惜的看着母亲那张布满泪水的脸，惭愧的低下了头。

　　“还说没有!”孩子的母亲更加用力的抽打着，孩子背上显出一道道血痕。“说，你怎么偷的别人的钱!”

　　“我没有。”孩子抬起眼望着自己的母亲，“娘，我没偷过任何人的钱。”

　　“你还嘴硬!”母亲狠狠的打着孩子的背，衣服被打烂了露出苍白又光滑的皮肤和被打的鲜血直流的皮肉。

　　“娘...”孩子还想说些什么却歪倒在地上，母亲终于放下了藤条，把自己的孩子抱在了怀里，“政儿”她轻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孩子的小脑袋依靠在母亲的肩上。

　　“疼不疼啊？”母亲心疼的问着，小心翼翼的轻轻抚摸着孩子的伤口，“不疼。”孩子摇摇毛茸茸的脑袋，“娘亲，那枚玉佩是外婆留给你的吗？”孩子在母亲耳畔轻声念叨着。

　　母亲哑口无言，苦笑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她有个冰雪聪明的儿子，她有个到处惹是生非的逆子。

　　“政儿，累了吗，娘亲抱着你睡好不好？”

　　“嗯”孩子的胳膊搂着母亲的脖子。这一个早春无尽的温暖。

　　第二天孩子来到一家当铺，如果他捡的这块石头还值点钱的话，他想把母亲的玉佩买回来。

　　他看到卖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以为店家会质问他这么名贵的宝石的来路，可当他已经想好对策的时候，店家却说“小孩，你眼睛有问题吗，那你说的什么玉石？”

　　孩子一愣，他觉得不可思议，不就在他手里吗？“在这啊！”他冲着店主摊开了手掌，一块红色透亮的石头就静静的在他手心里躺着。

　　“小孩，我还要做生意呢，闲着没事一边玩去。”店家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让一个仆人把这孩子赶出了门。

　　孩子顺势拉着那仆人的手问“大哥哥，你看不见吗，这块石头不就在我手上!”孩子摊开自己的手放在那人眼前。

　　“看不见，看不见，除了你的手还有什么？赶紧回家吧，别来这添乱!”那人说完进了店铺。

　　孩子又走到一家铺子，然后又走到一家...

　　孩子终于开始怀疑是他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了，因为好像除了他，任何人都看不见这块石头也碰不到这块石头，难道自己失心疯了，不对，那拿到手里的感觉都是假的吗？孩子第一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他拥有一块价值连城的石头，这也是一块虚无缥缈的石头。

　　接着孩子又看见了让他惊奇的一幕，一个漂亮女人在大街上特别招摇的边走边喝着酒，在这种乱世，什么奇特的男人女人没有，这种行为于他而言也没啥可惊奇的，让他惊奇的可能只是这个女人的样貌。

　　在他的小脑袋里，女人大致分为两类，没有他母亲好看的，和比的上他母亲的。只不过后一类他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而现在他终于见到一个，所以他觉得惊奇。

　　“小孩，姐姐有话问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女人就来到了他的身旁。

　　“漂亮姐姐，你说吧。”孩子笑着弯起了眼睛。

　　“你有没有看见一块...额，一块特别漂亮的红色的石头，有...这么大。”鸾玉用手比划着，她可是九死一生才来到这里的，她被那个鲛人救了，没错就是那个流着蓝色血液的少年。后来她偷偷溜出鲛人设下的封印，寻着自己圣石留下的痕迹来到这里，她一直好奇东海的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州腹地，就像现在她也好奇为什么她会问一个可能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可能因为这孩子日后必有大才，鬼才信，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是这块吗？”孩子摊开了手，亮出了鸾玉心心念念的那块石头，那孩子当然不舍，但若真是这个姐姐的东西他自然要还给她，他是很缺钱，但并不代表他为了钱什么都做。

　　“这...是...是的。”鸾玉要感动哭了，谁说凡人都是些虚伪的低劣物种的，她就遇到了一个小天使。

　　孩子看到那个姐姐伸手便去拿，便利索的合上手掌，背过手去，“怎么证明是你的？”

　　“...”这可问住了鸾玉，这就是自己的东西要怎么证明，鸾玉想了想，“你跟我去个地方，我证明给你看...你可千万不要害怕...”她可不想在这大街上展示她的仙术，再吓坏了人怎么办，虽然受到人族仰慕的感觉也不错。

　　“我才不会害怕”虽然这孩子满脸狐疑，但还是倔强的说。

　　“那就跟姐姐走吧。”鸾玉看到这孩子的表现，强忍着憋笑，拉着孩子的一只手走到一个僻静的树林里。

　　她并没有要求孩子拿出石头，而是双手在胸前翻动着，顿时树林飞沙走石，落叶飘飞，树影摇动，孩子手里的那颗石头飞跃到了头顶，悬空照耀着世间。鸾玉伸出手来，石头便飞到了她的手上，逐渐消失，万物复而宁静，好似不曾发生过刚才的事。

　　“你是神仙吗”孩子只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世上真的有神仙这种东西？他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

　　“当然，”鸾玉趾高气昂的说着，揉了揉孩子的脑袋。

　　“不过这算什么证明方法!”孩子小声嘀咕着，算啦，就算不是她的东西，她都已经抢走了，而且自己还打不过她。

　　“仙子姐姐，神仙那里真的有传说中的琼楼玉宇吗？”

　　“当然!”

　　“那神仙姐姐来人界干嘛呢？”

　　“我...找人，呃...其实是杀人，反正你这个小屁孩也不用知道。”

　　“姐姐是要杀什么样的人啊!”

　　“我说了你不用知道”她叹了口气，“可能现在和你一样大了吧。”

　　鸾玉不知道她的圣石在人界除了这个孩子谁都看不到，她更不知道她要杀的人现在正在她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