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当年的事，钟夷则偶尔回忆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梦里是清风明月好春光，梦外凄风冷雨憔悴人。
钟夷则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一起咳出来，他拿出帕子捂住嘴，不一会儿上面就沾了零星的血点，钟夷则将手帕握在手心，没让任何人看到。
大娘皱着眉头，问钟夷则：“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往那苦寒之地去啊？”
钟夷则的咳嗽声渐渐止住，他抬头看了大娘一眼，回答说：“有点事要去办一下。”
大娘目光中透着不赞许，问钟夷则：“有什么事能比命重要啊！”
钟夷则想了想，“倒也没有。”
大娘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你说说你当年为了你那个兄弟耗尽了心血，现在他都娶上媳妇了，你也该养好身体，也娶个媳妇，再生几个小崽子才是正事。”
钟夷则脸上带着笑，点了点头：“大娘说的是，等我回去便找个好看的姑娘娶进门来。”
大娘满意地笑了起来，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直线，拍拍钟夷则的肩膀：“这就对了。”
而后抓了一把钟夷则身上的衣服，摇着头：“这天越来越冷，你也多穿点。”
“我知道了大娘，等会儿我就多穿点。”
钟夷则与大娘又聊两句，大娘对他那个傻兄弟娶的媳妇很感兴趣，钟夷则心想着要不干脆告诉大娘那傻兄弟娶了个男媳妇得了，大娘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吓一跳的。
钟夷则自己想想，把自己给逗乐了，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跟大娘说那些多余的话。
喝了面茶后，钟夷则付了钱，上了马车继续向着漠北出发。
“大人您之前跟那位大娘认识啊？”
钟夷则嗯了一声：“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小人怎么没听说过？”
钟夷则轻笑，这件事这世上除了他和大娘，恐怕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那个傻子兄弟脑子一好使了，就什么都忘了。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紧赶慢赶着，钟夷则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漠北。
这边的天气确实是酷寒难当，千里雪飘，滴水成冰，钟夷则的身体本就不太好，一到了这边病情立刻加重。
他身边的下人们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晚上这位大人就一命呜呼了。
好在最近漠北没有什么战事，钟夷则不需要操心太多，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要见西方诸佛去了。
又过了小半个月，钟夷则接到了朝中同僚们的书信，他们告知他，辰轩如今依着秦尧的心愿，终于入了朝堂。
他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他似乎有点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在合上书信的那一瞬间，他哇的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了起来，好像风中残烛。
眼见着钟夷则的身体越来越差，下人过来恳求他说：“大人，要不您跟皇上说一声，让您回去吧，您再在这里待下去，您这身体真的要撑不住了。”
钟夷则倒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回去恐怕会更糟心，其实他陪着秦尧走了这么久，已经够了。
他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命的，生死有命，半点不由人。
钟夷则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里的血腥味，对着下人摇摇手：“没事。”
漠北的天气越来越差，将士们过冬的衣服却迟迟没有送来，钟夷则送了几次奏疏，不知道是被拦下来了，还是怎么回事，秦尧一直没有答复。
眼看着快要冬至了，将士们的棉衣总算是送来了，结果送来的棉衣里面用得全是烂絮，根本无法保暖。
每年朝廷拨下去的军款应该不至于就做出这么一批衣服出来，钟夷则继续上书，他已经做好决定，如果秦尧一直不回复，他恐怕要抗旨回一趟京城了。
好在，他那封奏疏送上去不到五天，终于有京城的人来送给钟夷则一卷密旨来：“这是皇上给大人你的密旨。”
接下这道密旨之后，钟夷则开始收拾行装，下人们向他问道：“大人这回什么地方？”
“滁州。”
“滁州？”
钟夷则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密旨妥善放下，向身边的人问道：“我记得，皇上就是在滁州认识的辰轩公子吧。”
下人想了想，那些个故事里好像是这么说的，点了点头：“是的。”
滁州的现在的气候可要比漠北好多了，虽然不是回京城，但是下人们还是为钟夷则高兴，至少他的病不会再加重了。
钟夷则此次去滁州却是有要务在身的，秦尧在密旨上说，将士们过冬的衣服是从滁州制作运往漠北的，他要滁州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算是戴罪立功，事完便可回朝。
钟夷则对回朝这件事没有什么执念，不过这件事他是一定要查清楚的，而且要尽快查清楚，边疆那么多的将士，不可能穿这种衣服过完这个冬天。
他穿了便装，带着一二家丁，微服私访。因着他来滁州这件事不曾走漏半点风声，那些心怀怪胎的官员、商户也没有提防，查起来倒也不算麻烦，只扯着一根藤便能抓出一连串的人来。
滁州知府终于知道他来了，连夜找到他，求着他说：“大人您还是不要再查下去了。”
在他刚刚拿到手的账簿上，滁州知府的名字赫然在列，他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现在竟然还有脸过来求自己不要查下去。
钟夷则笑了，挑了挑眉，问他：“为何？”
滁州知府看了看左右，走到钟夷则的身旁，在他的掌心写下二字，辰轩。
钟夷则的身体向后仰了一些，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与辰轩还有瓜葛，辰轩进入朝堂才多久，竟然能够将手伸到这儿来。
他真的是在南风馆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相公吗？
“拿下。”钟夷则话音落下，立刻有官兵进来，将滁州知府擒住。
滁州知府没想到自己好心来提醒钟夷则，却还来这么个结果，当即没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钟夷则，你抓了我！你会后悔的！”
“钟夷则你算什么东西！辰轩公子在皇上身边一句话，你还不是得乖乖放了我们。”
“……”
钟夷则的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容来，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声音清冷，带着森森寒意：“本官可以在皇上下旨放了你们之前，把你们全杀了。”
滁州知府一听这话又要大叫，钟夷则摆手道：“把他的嘴堵上。”
耳边终于安静了下来，钟夷则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被滁州知府写过字的掌心，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他冷声道：“继续往下查。”
“大人，这查下去如果查到了辰轩公子的头上，皇上要是生了气……”
皇上生了气？生气就生气吧，他又不是没见过。
钟夷则从书房走了出去，仰头看着悬在天空上的这轮弯月，他举起手，刚才滁州知府就是在他的这只手上写了辰轩二字。
他只知道漠北的将士们因为他们的贪婪，没有办法度过这个冬天。
是这件事是什么人主使？背后又是谁？
他并不在乎。
钟夷则放下手，对身后的属下淡淡道：“不用管，查就是了。”
朝中的某些个蛀虫也该彻底地清一清了，至于辰轩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