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苍耳》痛快

4、太妃糖

　　苍耳没吃过肯德基，但以前上学的时候班里爱欺负他的小胖子带到学校过，那时候引的好多小孩馋的流口水。
　　作为家里有矿的土豪在点餐的时候必须要显示出挥金如土的气势，况且他要在苍耳面前把刚刚丢下的面子捡起来。
　　“你这是偷偷把你下个月的零用钱预支了把。旺仔咱们下个月假装不认识他怎么样。哈哈…”
　　苍耳眼睁睁看着四人的小桌子被摆满了各种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喜欢喝可乐还是奶茶？”谢逐阳嘲笑完财大气粗的时量，转头问沉默不言的苍耳。
　　“……可、可乐。”
　　“嗯”一边利落地抽出管子插进杯子递给身边的人。
　　旺仔奇怪地看了谢逐阳一眼，放学开始就不对。低声问：“阳仔，你不怨你爸带他回来了？”
　　好像见过昨晚哭着说“救我”的苍耳之后，他所有表现都有些奇怪，这根本不是对待自己老爸私生子的态度啊！
　　嘴里却说“嗯，我妈说跟他没关系。”
　　苍耳小口小口喝着饮料，听到这句，喝下去的被碳酸饮料突然在嘴里打了个嗝，刺激的他眼睛鼻子皱在一起。
　　好难受。
　　“哈哈哈哈哈哈……”谢逐阳好不容易从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就看见这么好笑的一幕。
　　“咔”快速拿过手机拍了一张丑照。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笑。
　　苍耳拿过面前的薯条勉强把难受压了下去。
　　“这样的话，那以后你也是我和旺仔的朋友。”时量嘴里叼着薯条对他们念叨“哎，你们看，我是靓仔，这有阳仔，旺仔…那你就叫‘耳仔’？”
　　“”噗…听起来像儿砸。”谢逐阳拿手呼噜了一下苍耳的头发，笑的特坏。
　　窗外的日常从明亮的落地窗里照射进来，苍耳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温暖惬意。
　　从肯德基出来以后三队人马各自回家。按他们三个人的中二口号来说，就是一个人也要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天还没黑，日光也不热烈，远处翻涌着赤色的云霞。谢逐阳和苍耳一前一后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给你。”
　　“什么？”谢逐阳看着摊开在自己眼前的一颗太妃糖，没反应过来。
　　苍耳看他半天没反应，以为他不喜欢，眼底难免带了些失落。
　　这是今天下午于老师发的，他中午吃的饱，所以没舍得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谢逐阳一把抓住了：“我要！”
　　谢逐阳想起来一小午餐之后会有水果或者巧克力给学生们当加餐，不过平常的话，他不爱吃这些甜的，感觉像小女生。
　　“专门给我留的呀。”谢逐阳露着大白牙，笑得可得意了。
　　“……”
　　谢逐阳心情极好地看着丢下自己往前快走两步的苍耳，逆着阳光隐约看见对方红透的耳朵，突然福至心灵地喊了一句。
　　“喂，小耳朵，你害羞啦。哈哈哈…”
　　一边剥了糖纸把糖丢嘴里，一遍抡着书包向少年跑去。
　　到家里果然两个大人都不在，谢逐阳倒是习惯了，但他看苍耳一进门不自觉拘束去来的样子，忍不住拿肩撞了他一下。
　　“他们回来都特晚，咱们干点什么，看电视？”
　　苍耳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边脱下鞋子看向谢逐阳，犹豫了一下说：“我得写作业。”
　　今天他第一天上课，听的特别认真，但还是有好多不会。
　　“时间还早呢，一会一起写这会我先带你参观一下你的家。”不由分说地拉着苍耳往阳台走去。
　　尽管来两三天了，但他的确是除了自己卧室和那天早上做早餐进过厨房，其他地方都有过去过，而且谢逐阳对他说的“家”让他有些心动。
　　房子的地理位置在江城算很好的，是个很大的二层复式楼。整个装潢都很现代化，客厅简约大气，暖色系的壁纸，墙上挂着精致好看的挂画。
　　季华芳尽管平时有点忙但她是个很热爱生活的女人，大大的阳台两侧放着各三层的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绿植，簇拥在一起看起来一片欣欣。
　　厨房是整个房间里最拥挤的地方，苍耳进去过，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一尘不染，相反里面的窗户架挂着各式各样的干菜和辣椒之类的，谢逐阳说都是姥姥家带来的……
　　“这个是老谢的书房，里面放着他的各种珍藏绝版。”
　　苍耳看着眼前比自己睡的房子里还大好多的书架轻声问：“爸爸，他是做什么的？”
　　“搞化学的，有时候也卖假药。”谢逐阳故意逗他。
　　“小耳朵你会弹琴么，这间小一点的是琴房。”
　　“不会。”
　　苍耳看见里面靠近窗户陈列着一台钢琴，盖着紫色的布被谢逐阳掀起来一个角，露出黑亮的光面，他很喜欢。
　　“你会弹么？”
　　“我可受过这家伙不少的苦。”谢逐阳冲苍耳一撇嘴，“别想我会弹该你给你听。”他伸手拉着他往外走。
　　“这边这一间最大的是爸妈的卧室。里面有一张好大的照片墙，你快来……”
　　“卧室就不看了吧。”苍耳拉住他。“那个…桌子上是什么花？看起来好漂亮。”
　　“老妈喜欢花，老谢隔三差五下班会给她带一束。呃……这个应该是桔梗。”他揪了一片颜色稍浅的花瓣继续说：“我都快被他两个酸死了…”
　　苍耳用手指轻轻地触了一下花瓣。明亮的充满花香味房子和眼前带着温暖笑容的男孩都是自己不曾奢望过的幸福生活。
　　门铃和谢逐阳的手机同时响起来，他自己跑去茶几接电话，下巴示意苍耳去开门。
　　“喂，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嗯，在家。”
　　那边季华芳说：“阳阳，我晚点回，你爸爸这几天要加班住实验室，我一会下班先过去看他。你记得要照顾苍耳。”
　　“好吧，老妈记得吃饭。”谢逐阳知道今晚差不多他妈也是回不来了。
　　挂断电话转头看见苍耳一脸懵的提着两个大的食品盒子进来。
　　谢逐阳接过来：“应该是老妈点的，不过她刚没告诉我。”
　　是两份意大利面，还有个差不多十寸的披萨，两个人分着吃了。
　　到写作业的时候了，谢逐阳在苍耳书桌前磨磨蹭蹭的叼着个苹果好半天不动。
　　看着苍耳慢腾腾的做题，不停的翻书，突然说：“哎，小耳朵要不我教你吧。”
　　谢逐阳翻过六月就要上初二了，他向来聪明，课本上的知识他都超前预习了。
　　苍耳有些惊讶，对于这一整天谢逐阳对自己释放的善意。
　　“说话呀，发什么呆，好歹我初中了呢。”谢逐阳以为他不相信自己。
　　“阳阳，谢谢你。”苍耳认真的对他说。
　　谢逐阳看见对方清澈的眸子里面只有自己。
　　当个小老师比他想象中容易，他发现自己每讲一道题苍耳依旧不太会的时候，他就会不经意向自己这边靠过来，呼吸声音轻轻地在耳侧。
　　两个人并排在书桌前安静写作业，灯光把他们身后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作为父母忙碌无比，爱对方超过爱自己的独生子，谢逐阳看着认真写字的小耳朵觉得有这么一个兄弟还挺好的。
　　“哎，小耳朵，你晚上睡觉还会不会怕。”
　　“……”
　　许久，就在谢逐阳以为他没听到的时候，苍耳开口了，声音带些暗哑。
　　“嗯，怕的。”许是那样困顿的生活让他神经一直紧张，突然来到这里的放松招致了可怕梦魇，可梦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让他恐惧。
　　谢逐阳看着他下垂的眼帘，不知怎么的就说：“那，那我俩一起睡吧，要你再做噩梦，我也好叫你。”
　　昨晚温暖的怀抱和安稳的睡眠对苍耳来说吸引太大了。
　　看到苍耳眼中闪过的希冀，越发觉得自己真的是中国好兄弟。
　　等苍耳洗完澡后，谢逐阳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今天上了两节体育课比平常累了一点。
　　苍耳关掉灯，轻轻地爬上床侧卧在他旁边，安静地看着身旁熟睡的被自己嫉妒过的男孩子。他的睫毛很长，如果望进那双眼睛，永远流淌着细碎温暖的光，他会顾及自己深深隐藏的悲伤和不敢言说的胆怯。
　　也许上帝真的是公平的，为了补偿自己酸苦的过去让这么好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遇见你，我打开一扇门，门后是天堂。晚安，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