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善良的渣男》糖鱼小九

7、第 7 章

　　第二天早晨，公楠醒来的时候，程云已经走了。

　　书桌上有一张纸条。

　　“THX for Last night Call me xxxxxxx xoxo.Yun”

　　这一刻，公楠觉得自己像好莱坞电影里风流倜傥的男主，街投偶遇了一个姑娘，雨刚淋湿的街，拥抱，回家。

　　想到这，他露出四颗白牙，嘴角咧得老高。

　　他掏出老款的诺基亚手机，打开新建联系人，输入，又删除。算了，还是不要存了。

　　手机闹铃响了，9：00整。公楠赶紧戴上桌上的眼镜，仔细地将纸条折叠好放进口袋，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冲出门。

　　上课要迟到了！

　　计量经济学。

　　台下大约有100来个学生，讲师的唾沫横飞地在台上念ppt。

　　讲师就是Roger，身穿呢子大衣，别着前年TB的领带夹，袖口有些磨损，头发抹了过量的发胶，光洁挺拔，但有些僵硬，至今单身。

　　都说花无百日红，Roger的经历，也是跌宕起伏。他曾是天才少年，二十五岁拿到加大的phd，同时坐拥两家私募基金，风头无二。

　　三十岁，破产，一无所有，欠债千万。

　　现在四十岁，他从东海岸回到西海岸的母校做讲师，抬头是Associate Professor。

　　不同其他老师，他不愿意别人称呼他Roger, 只能称他Prof.Brown，Brown是他的姓。在课上，他最爱吹嘘的就是自己破产十年的经历。一个学期，十二节课，每节课的开头是当年他如何跌下马，结尾是他如何公开自己的模型，解救众生。

　　这个并购模型是Roger杀入花街的法宝，短短五年里，他因此迅速积累起第一桶金，一度连Trump都是他的客户。破产后，他曾公开被表示不再参与任何投资项目，又过了几年，他将自己的模型免费公布，即可被花街的经理们奉为像并购圣经。虽说他并没有被真正提拔，但他也绝对受得起教授这个称谓。

　　要说Roger有什么让公楠不舒服的地方，大概就是对中国学生没有那么友好吧？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班上一共三个中国学生，其中Park是最闹腾的一个，几次三番搞得Roger下不来台。还有一次，Park逼着公楠到台上手动开方，说是要让国外学生见见我们中国人的厉害，下台的时候，公楠记得Roger脸色铁青地拿着计算器对了好几遍答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Correct。”

　　公楠坐在靠近后门的角落上，下课他要第一个遛。上课这个精神食粮，可填饱不了肚子，一下课他就要赶去Dominos上班，换点口粮。

　　“下周有一个校友会，去不去？”Park迟到了，刚从后门溜进来，坐在公楠身旁的空位上。

　　公楠摇头。

　　“你都大三了，该社交了。这次Smith Hordon也来，就是那个传奇家族！”Park挤眉弄眼，怎奈公楠都不抬头看他一眼。

　　“嘘。Roger盯着呢。”公楠费力拒绝，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心理上和金钱上都没准备好进入这个圈子。

　　Roger的确盯着他两的方向看呢，眼神有些闪烁。

　　他们背后的门又被拉开。

　　不同刚刚Park闪进来那般小心翼翼，这次透进好大一束光，台阶都被照亮了。

　　有几个好事的学生转头看。

　　背着光，公楠看到个女生的人形，迎着目光，慢悠悠地踏了几节楼梯，寻了个角落坐下。

　　公楠回头，他不自觉地揉下眼，这人竟是程云。

　　程云朝他眨眨眼，又朝Roger挥手。台上Roger含首算是回应。

　　真的不是幻觉，的确是程云。

　　而她和Roger确实认识。

　　公楠慌乱地别过头，双手僵硬地把书打开。哐啷，夹在书里的笔掉了一地。被声音打断的Roger也无心继续讲下去，便说休息十分钟。

　　程云顺着台阶往讲台走去。她今天穿了件一件脐上的短款毛衣，牛仔热裤，过膝长靴。耳朵上两个金色的圆形耳环，一晃一晃，比她的脸还大上几分。她的肤色接近小麦色，丰盈自然的唇，被短裤包裹着的臀部，又翘又圆，真像加州海滩上娇艳欲滴的亚洲女孩。

　　昨天夜里，公楠没敢细看她，今天这么一瞧，一般的美是无法形容程云的。如果一定要想一个词，公楠觉得应该是惊艳，卓尔不群，眼前一亮。哎呀，一下子说了三个词。

　　但是再多的赞美她也受得起，她在人群里那么显眼，他的目光无法挪开半分。

　　“认识啊？”Park用手肘顶了下公楠，不嫌事多地八卦。

　　“算是吧。”公楠不知道怎么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朋友，还是路人，但算认识的。

　　“眼光不错啊。不过，这人真眼熟。我在哪见过呢？”Park打开手机相册，认真地寻找照片。

　　Park的相册基本都是在各种场合和不同女孩的自拍，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曾经到手过。

　　台上程云和Roger拥抱贴面，指着公楠的方向，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Roger一脸无奈的样子。

　　“啊，找到了！”

　　公楠凑过脑袋，照片里是四个女生的合影，两个印度学生，一个白人，一个亚洲面孔就是程云，四个人身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胸口有一个名牌。Park生硬地凑在里面，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是校联盟辩论赛，她是一辩，她们不还等奖了吗！你看这一个个漂亮的，女人果然最性感的还是脑子啊！”

　　“那你在里面做什么？”

　　“当然是猎奇咯。但真难溜进去，Steve花了老大劲才帮我说服她们和我合照。可惜一个都没撩上！”

　　Steve是去年学生会主席，一个魁梧的白人，曲棍球打得非常好，在学校也算个小明星。Park和这些“关键人物”都能称兄道弟，也是本事。

　　“为什么没有打给我？”程云和Roger聊完，径直向公楠走来，仿佛公楠是个老熟人，没一分客气。

　　“我。”对啊，为什么不打给她，公楠被反复揉搓着裤袋里写着手机号的纸条。

　　“你好，我叫Park。我们之前见过。”Park腾地站起来，朝程云伸出手。

　　“程云。”程云敷衍地回握了下，转过脸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打给我？”

　　“昨晚，没事。”公楠眼前又浮现出昨夜她纠缠着跟他回家的场景，就像一团火，程云的泼辣劲，又往这团火上撒了酒，一下子燃起来，烧着胸口热辣辣的。

　　公楠脑中的逻辑有些顶不住，全面崩盘。

　　“昨晚？”大八卦！Park赶紧插话。

　　“我问的是为什么？”

　　公楠的眼镜几乎要从鼻梁上跌下来，他赶紧扶了扶。这是他唯一一副眼镜，黑框都有些磨得褪色了。

　　见撬不开公楠的嘴，程云从后排绕了一圈，直接坐到了他另一边。

　　Roger催促大家入座，重新开始讲课，公楠也没法再抗议。

　　程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巾，写了几个字，拍拍公楠，让他递给Park。Park拿了公楠的笔回复几句，把纸揉成个小团，扔中程云的手心。两人比了个手势，公楠夹在当中一脸莫名。

　　不一会儿，公楠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下周校友会去不去？”一个陌生的号码。公楠侧头见程云低头打字，是她了。

　　“今天走的是高冷范呀，面瘫加话少。”

　　面瘫吗？他的反应是太冷漠了吗？公楠不禁摸摸自己脸。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都快从喉咙口跳出去了。

　　“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呀。（笑cry）”

　　“做个朋友都不行吗？（星星眼）”

　　“你再不回，我可走了！”

　　“...”

　　消息一条接一条轰炸进手机。

　　瞧见公楠仔细地读着锁定屏幕上的提示，程云的眉眼似花枝乱颤，一把摘下他的眼镜，夹在胸口，衣领被拉低，ru沟若影若现。

　　公楠情急，又不好伸手去夺。

　　手机又亮了。

　　“看那么仔细，倒是回复一条呀。回了就把眼镜还给你。”

　　公楠低着头，脸几乎贴在手机上，叹了口气，解锁，两只手指戳着屏幕。“不去。”

　　还没按下发送键，手机被一把夺过。

　　程云捏着公楠的手机，迅速地输入号码，备注，好朋友，保存。然后把眼镜和手机，结结实实地摆到公楠的桌板上，又拿起自己手机，又发了条消息，“好朋友，下周校友会见。”

　　不等公楠反应过来，程云朝Park一个飞吻，从后门离去。

　　这人是强盗，还是魔鬼？

　　昨晚到现在，这个程云神出鬼没，像个奇怪的梦，忽然夺了他的神志，又飘然离去。不知为何，公楠突然想到倩女幽魂，这个程云就是聂小倩，他就是被摄魂的宁采臣。只是别人还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隔他身上，连勾引都没有，直接把魂夺了，故事戛然而止。

　　糟了，他是喜欢上她了。

　　认知到这个现实，公楠打了个寒颤，没有逻辑的事情，让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