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善良的渣男》糖鱼小九

8、第 8 章

　　程云神出鬼没，整整一周，她就像消失了一般。公楠的手几次放在手机上，编辑了好几条消息，但没发出一条。

　　他的心像被放在火上烤着，水里泡着，焦灼无比。只是，见面又怎么样？如果吃饭，他连小费都付不起；如果看电影，一张电影票能抵上一周的饭钱，更何况两张；逛街更是不行，如果她看中了礼物，他根本负担不起。

　　果然，感情是高级消耗品，不属于穷人。

　　他想起初中暗恋的女同学，竟然为了得到一双塑料的夹脚拖鞋，和杂货铺少爷正大光明地在学校里谈恋爱，而他脚上是老师儿子不要的运动鞋，穿了孔。他又想起高中时候，收到心仪女生的情书，兴奋了几个晚上，没来得及回复，那个女生的父母给她安排了城里的考位，退学了。他没有钱坐车去城里，从此了无音信。

　　都是因为没有钱，连舔狗都做不了！公楠喝了口水，试图摆脱无力感的泥沼，他快要被淹没了！

　　“公楠！开门！” Park的声音，像株救命稻草，把他从溺水的瞬间拯救过来。

　　打开门，Park身上挂着衣服，鞋子，领带，种种，看起来像颗圣诞树。

　　\"走了，快穿上。\"Park把身上的东西逐一扔到床上，对公楠上下其手。

　　“为什么？” 公楠的上衣快要被Park掀起来了，赶忙捉住他的手，脸都红了一半。

　　“哎哟，两个大男人害什么臊！快点换衣服，我这是来接你去校友会！你的女神也会去。”

　　“女神？”公楠更懵了，什么女神？

　　“程云啊。她拜托我一定要带你过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难得你这块石头开窍了，还不赶紧抓住机会！这些装备都是我压箱底的好东西，今天便宜你了。对了...”Park松开手，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个小小的，方块状的东西，“这个贴身放好，祝兄弟一战功成万骨枯。”

　　在Park的朗声大笑里，公楠仔细地看着这个小方块，难道就是避孕套？在便利店里看到的，大多是一盒一盒的，拆开来原来是这个样子。

　　Park见公楠迷惑，又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心地问： “你不是...chu男吧！？”

　　“当然不是。”公楠赶忙否认，但是…是的，他没有碰过女人，接吻都没有。

　　Park见他反应，笑而不语，伸手帮他翻下领子，系上领带，镜子里的人天翻地覆的变化，“哎哟，公楠，我都要爱上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帅啊！”

　　公楠被夸得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正准备戴上眼镜，又被Park抢下了，“这眼镜都磨花了怎么能戴！还有一个小时，跟哥走！”

　　今天这一身打扮，公楠可不敢再钻栅栏缝，而是穿过房东的房子，从正门离开。房东的女儿正好在家，看到变了样的公楠，“哐啷”，手上的杯子跌到地上。

　　公楠打声招呼，她回得都有些扭捏，“哥哥，再见。”

　　这是她第一次叫公楠哥哥，到底所有人都是以貌取人的。

　　Park开车载着公楠去眼镜店配了几只隐形眼镜，给他仔细戴上，再往校友会开去。

　　今次校友会的会场在一个翻新的废弃厂房里。门口有个简单的门牌，指引入口。入口右侧是一个巨大的转角吧台，大约有上千只酒瓶镶嵌在墙上，背景透着黄紫的灯，似琉璃墙般的质感。

　　主会场是笔直的空间，大约有上千平米，挑高有四米多，左右两侧，两排高脚桌，铺着白色餐布，放着蜡烛灯，十几个waiter托着香槟来回穿梭。

　　公楠看不出这个地方有什么特色，也不奢华。他想象的校友会，应该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水晶灯，金壁纸，至少也得像镇上酒店的宴会厅那么黄灿灿的。

　　“这叫工业风，最近在高级社交圈非常受欢迎，出席的只需要穿Semi-formal（半正式）就行。听说是社交名媛RM挑的。”

　　Park见公楠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模样，仔细地解释着，遥遥见有人向他挥手。

　　那人走来，是Steve。

　　Steve也变了样子，暗灰色的西装，衬衫领口微微打开。公楠注意到他的袖子上，有两个钻石做的装饰品，“喂，Park，原来男人也带钻石啊！”

　　“那是袖扣！”Park低声解释，这个公楠真是什么世面都没见过！“Hey，Steve” Park和Steve拥抱，又引见公楠。

　　Steve的涵养很好，从天气到学术，没让话题停下。公楠这个社交新人，应酬得很顺畅。

　　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喧闹。挤在门口的人群突然欢呼起来，公楠往门口看，是Smith Hordon入场了，今晚的主角，也是最著名的在世校友。他的周围迅速围起一圈人，好几个年轻人争取着能说上两句话。他被困在入口那许久，直到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借着她身旁的两个壮汉开路，才把他带出人群。

　　那个金发女人深凹的双眼，蓝眸嵌在光洁无暇的脸上，她的鼻梁笔挺，小巧的肉鼻头似她主人般高雅。她身穿一件银色小礼服，像从旧电影里走出来一样。

　　““那女人是RM。今天她就是我的猎物。你看着吧。”说罢，Park做了个瞄准的姿势，然后又附在公楠耳畔，“程云估计快来了，今晚祝你好运，兄弟我等你的好消息。。

　　“滚。” 公楠虽是这么说，但语气里掩藏不住欣喜。

　　Park一笑，端了一杯香槟，朝RM的方向走去，留公楠一个人。这时，Roger和程云出现了。

　　“Park果然把你带来了！”程云挽着Roger，看公楠的眼神果然与之前不同，全是欣赏，亮晶晶的，像会场里的水晶灯，都落到了她的眼里。

　　今天，程云改了打扮，干净利落的马尾，一身黑裙，贴着她精致紧实的线条，一股扑面而来的朝气，配上她精致的五官，和RM相比，并不逊色。

　　“Roger，Nan.” 程云几乎凑在Roger耳边说的，她的声音很轻，听不清。

　　公楠见Roger频频点头。

　　“Hi, Prof. Brown”公楠伸出手。这个学期接近期末，但他还从未和Roger正式介绍过自己。

　　“Call me Roger.” Roger回握，冲公楠勾勾手指，朝另一个方向走。公楠愣住了，Roger？他不是要求所有学生称呼他Brown教授吗？

　　“Come on, 给你介绍人呢！”程云推了公楠一下，他才回过神，跟上Roger的脚步。

　　Park站在RM和Smith边上，朝程云招手，她转身拿了一杯酒，借口加入他们。

　　Roger那边引荐公楠加入了一群投行高管的聊天，从曲棍球，马术到下，他才回过神，另一个方向走。公楠愣住了，Roger？他不是要这些话题公楠听得云里雾里，简单地学着Roger地举动，颔首点头，不时喝上几口酒，不敢插话。

　　聊天地间隙，他远远见到程云笑弯了腰，倚在Park身上。还有一次，她向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侍应，几乎要跌倒，见Park不帮忙，公楠差些要冲过去扶她，下一秒，Smith绅士地站到程云背后，程云又送上一个甜蜜，文雅，适度的微笑。

　　公楠说不清心里的滋味，猛喝了一口酒。正要喝第二口，被Roger拦下。他借口去洗手间，把公楠暂时领开那群舌灿如花的经理人们。

　　“Hey man, Yun is my friend. She ask my help for your connection in the industry.That\'s why I am here. Don\'t waste my time. She is a smart girl. You are not.” （云是我的朋友，她拜托我帮助你建立行业关系。我才在这里。别浪费我的时间。她是个聪明的人，你不是。）

　　若大的洗手间，只有Roger和公楠两个人。

　　“I didn\'t ask for help.”Roger的话像一记耳光，扇在公楠脸上，他突然犟得像一头蛮牛，他没有乞求他们来帮他，为什么要他珍惜？还有…原来，程云邀请他，不是男伴，而只是想帮他。

　　他，看上去就这么不行吗？

　　“Fine. Then you never ask.” Roger擦干手，\"You\'d better be lucky than smart.\"

　　“你最好是幸运而不是聪明。”是90年代花街最著名的话。Roger竟然用来挖苦他，公楠重重地锤了一下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面，指节泛红，\"I am smart and lucky!\"

　　这一下，砸出他的愤恨，他受不了程云的看轻，厌恶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痛不痒地判断他是否有资格成为他们的一员，他甚至厌恶房东的女儿，只是因为换了一件衣服，就叫他哥哥。

　　这些人，没有人看到真正的他，没有人看到为了和他们一起喝上一杯酒，所付出的努力。他觉得穿着羊毛西装的自己，不伦不类，所以他活该在那个深夜，和程云演一出不伦不类的戏。如果是别人，那一夜应该不一样吧？

　　他就这样了吗？他就止步于此了么？

　　不，他不想。

　　公楠感到头疼欲裂，但越疼，他越清醒。

　　\" If you want to prove yourself, then impress me.\"(如果你要证明你的智慧，那么打动我，走出去，打动他们）Roger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公楠快速收拾好情绪，深呼吸，和Roger并肩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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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千万不要以貌取人，你永远不知道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人，为了这顿饭付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