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善良的渣男》糖鱼小九

13、第 13 章

　　公楠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他按着自己酸胀的太阳穴，侧头看书桌上的钟，刚过夜里十二点。

　　只睡了两个小时，梦怎么那么长，长得像一条无穷无尽的隧道，满眼皆黑。

　　他摸到烟，烟云落肚，一阵酥麻，空虚像一层乌云覆盖上他的心，这种感觉像小时候有人往手里塞了一粒糖，刚打开入口，又被一个打在脸上的巴掌震落。

　　丝丝甜味还在嘴里，糖在地上，脸上火辣。

　　接就他想再求得一粒，求了千次万次，却求不得，哇得哭出声。

　　他心里的孩子也许哭了好几次，但他的表面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如果没有心，他会过的轻松很多吧？

　　那他能不能像扔掉钥匙一样，把心扔了呢？

　　呵，那些女人眼里，他也是没有心的吧。

　　程云离开后，他学会抽烟。他抽烟的习惯不好，总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直到喉咙口咳出些血，咽口水都疼。抽完第六根烟，他的嗓子像火烧般灼热，他打开门想去厨房拿杯水。

　　客厅里，春生在沙发上睡着了。墨绿色的皮质沙发，映衬地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她的白皮肤是天生的，可能她的心也是这般白，她的皮肤才能白得这么透亮。她穿了一身浅粉色无袖裙，额前的刘海落在脸颊上，像春雨过后的海棠，娇嫩柔弱。

　　公楠注意到今天她换了一个新发色，在射灯下，莹莹泛紫。他不想吵醒她，拉过沙发上的羊毛毯，轻轻罩在她身上，又轻手轻脚地把窗关上。

　　公楠的动静还是惊醒了春生。她噔地睁开眼，跳过睡眼朦胧这一环，捋了两下头发，精神得很，让人怀疑她根本没有睡着，只是闭眼休憩。

　　“你回来了！”

　　“楠很早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公楠收起眼底漫溢的情绪，讲话冰凉，去厨房拿了瓶矿泉水，便往书房走走。

　　“第一天上班，下班晚了。公司里的人都挺热情的。对我也很好。老板跟我说好好做，有希望转正。两下头发，精神得很，让人怀疑她根本

　　“公司里的人都挺热情的。对我也很好。老板跟我说好好做，有希望转正。”春生一口气说完，像排练过般流畅。

　　公楠闻声停下，转过身露出一个微笑：“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

　　这个微笑鼓舞了春生。

　　她扬起脸，眼睛里有情绪闪烁。

　　公楠注意到了她的小心思，笑容僵在嘴角，进退无路。

　　春生失落地低下头，两眼直视脚尖，像寻思着还能说什么：“还有，谢谢外套。”

　　“不客气。”

　　三个字。

　　“嗯，公司竟然有食堂。便宜也很好吃。”

　　“嗯。”

　　一个字。

　　“爸妈来电话，今年中秋他们准备都来这过，住到到国庆过完再回去。”

　　“Wing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一个“好”，又是一个字。春生心底生出悲哀，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悲哀是她的常态。

　　她拍拍自己的脸，努努嘴吧，再努力一下，一下就好。

　　“饿吗？给你热点东西吃好吗？”话一出口，春生就后悔了。一句话里犯了两个大忌。第一，公楠回家从不吃任何东西。是的，他都是吃饱了再回来的，上面和下面，第二，这里更不是他的家。

　　“太晚了，睡吧。” 公楠说完利落地关上门，留春生一个人在客厅里。

　　“晚安”没有说出的两个字，含在春生嘴里。她拉开阳台的门，孤冷的月亮冰冷清透。扬起一阵风，南方春末的夜，风吹在她温热的心上，冷到骨子里。

　　书房里的窗也开着。

　　同一轮月亮下，想念的是不同的人。

　　公楠摘去眼睛，拿起书桌上的金丝楠木的盒子，在手中把玩。

　　这个盒子大约手掌般大，暗哑的金丝纹路生成一副山水画，那时，古董店住店主笑谈，香楠清高，水楠温润，这件金丝楠，坚硬如铁，集天地灵气，得此物，人当成龙凤。

　　只要是最好的，他都要。

　　To the highest 是一句承诺。于是，他的衣服只挑定制的，羊毛必须是苏格兰产的，他用起镶钻的袖口，车一辆接一辆地换，行事铺张，有时连Park都自愧不如。在美国的那段时间，他没有错过任何一场奢侈的酒会。

　　会不会有机会见到她？

　　她又会不会看上现在的他？

　　她不会的。因为他离最高处还差几步。

　　不要紧，再给他一些时间。

　　体面地与她重逢。

　　手机短信，打断公楠的思绪，是Wing的消息。

　　“老板，东大邀请您两周后，回母校做一个讲座。公关部发来策划案，想借讲座契机，宣布公元基金获得财富杂志亚太区评选第一的消息。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好。”公楠回复，他自然知道，这是Wing为了让他逃离父母来这几天做的安排。Wing的贴心悄悄地温暖着他，他的心变得柔软。

　　“你还在加班吗？”公楠问。

　　“快回去了。”Wing回。

　　“我来接你吧，去你家？”公楠不假思索地问她，他想要片刻温情的柔软，想要一个暂时的落脚地。

　　“可以。”

　　窗外，月亮升到正空，时光奔腾如水，月光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