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善良的渣男》糖鱼小九

12、第 12 章

　　“还活着？” Park问。

　　“活着。不是挺好。” 公楠答。

　　是的，挺好。日复一日，不惊不喜，面如死灰。

　　今天一早，七点刚过，Park出现在家门口，说要一起去拉斯维加斯。不等公楠问清楚为什么，Park径直把他推上车，一记油门，扬长而去。他们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穿越玉米田，沙沙作响的麦浪一路徜徉到天边，公楠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家乡，在农田里，闻着麦香，甜甜地睡去。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八小时。八个小时里，Park一路狂奔，半刻不停，最后一脚急刹，停在拉斯维加斯酒店门口。

　　这家酒店坐落在半山腰上，拉斯维加斯大道的末端。他沿着这条六英里的路遥遥望去，两边的建筑像平行世界的组合，从金字塔到自由女神再到威尼斯，世界被错乱了时空放置在这里。

　　公楠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

　　太阳即将落下，整座城市浸没在浮华的金色中。

　　门童把车开去停车场。Park不急着Checkin，而是领着公楠去了酒吧。

　　“一杯28年的威士忌。”

　　“不，两杯。”

　　侍应正好从他们这桌边上经过，Park要了一杯酒，公楠跟着要了一杯，说话间，往嘴里扔了一片薯片。侍应刚要转身，公楠又拦住他要了一客牛排汉堡，“我都吃了五天泡面了，这个汉堡你给钱，对了，酒我也给不起，你付。”

　　“转性了？不喝红酒了？”Park仍在试探。人在遇到伤痛后，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应激反应，失眠，哭泣，抱怨都属于正常反应，但公楠如此平静的样子，倒让Park担心起来，“不找她了？”

　　“试试看你喝的。对，不找了。”公楠摇头。是的，三五天前，他仍在试图找程云。但现在，他决定不找了。过了两周疯魔的日子，Dominos因为矿工，已经辞退他；上次邀请他去实习的公司，也因为延迟回复，取消了合作。公楠如今现实中的生活，举步维艰，“你说的对，只有钱，才能有好结果。”

　　“看看这个文件。别说一份汉堡，一辈子的饭都包在里面了。”说着Park将一个文件袋甩在桌上。

　　公楠打开袋子，匆匆地翻阅着文件。第一份是基金牌照，第二份是一个终身协议，两个文件连在一起的意思就是，Park邀请公楠一起创业。

　　那么创业的内容是...文件翻到附录，理论支持竟然是他的那片论文！

　　Park怎么拿到他的论文的？公楠不明所以地看着Park。

　　“你那天落在我车上的。竟然还加密了，但是难不倒计算机学院的Paul，十分钟就破解了。下次记得密码弄复杂点。”Park向公楠嘴里扔了两粒花生，公楠条件反射地咀嚼起来，“幸好这个金矿没落到程云手里。”

　　程云。公楠的眼神里划过不易察觉的哀伤，他赶紧收住情绪，把视线挪回到文件上，逐字逐句地重读了一遍。所以，他们要成立自己的对冲基金？！兼顾并购，IPO业务？！对冲基金，处于金融行业顶端，普通人能成为一个投行经理已经难如登天，Park和他这两张白纸，一开始就从对冲入手？

　　公楠惊得合不拢嘴，又有一个信息抓住他的眼球：已有意向加入的风投基金多达十多家，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Smith Hordon！

　　“Smith Hordon要投资我们？”

　　“还记得跟你说过上次校友会，我勾搭上的Sabrina吗？她牵的线。Smith Hordon如果投了，西海岸的其他基金公司估计都会蜂拥而至，我们就要发了！但是...”

　　“但是什么？Roger也在投资人列表里？”个人投资人名单中，头一个就是Roger。

　　“你的论文我确实拿给Roger看了。你猜他什么反应？”

　　公楠耸肩。

　　“个人投资人起投价是多少？他只问了这一句话。”

　　公楠笑了，这是这几天他第一次笑，却没有笑到眼睛里去。他问服务员拿了一支笔，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

　　“你觉得募多少钱开始操作？”Park兴奋地搓手。

　　公楠举起一只手。

　　Park也举起了一只，朗声说：“我看我们两加一起差不多。”

　　”行！Era，公元基金，公楠和周元，名字也起得好！”

　　“喂，别说我的中文名，真难听！”

　　“好。”两人开怀大笑，碰杯一饮而尽。

　　“对了，刚才你说，但是，但是什么？”

　　“公楠，你会21点吗？”

　　“学过一些。”

　　公楠见Park的眼神盯着门口，他也向门口望去。

　　“他快来了。”

　　“谁？”

　　话音刚落，一个妖冶艳丽的女人推门进来，公楠记得她的脸，她是RM，Simith Hordon身边的女人！

　　Park是在等她？

　　RM在吧台入座，不过两三分钟，又走进一个高挑的女人，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皮肤居然白得发光。这个女人冲Park眨了下眼睛，Park举杯回应。

　　“Smith Hordon已经到了。”酒杯刚放回桌子，Park催促着公楠咽下嘴里的汉堡肉，从另一侧的出口去往大厅。

　　大厅正中心盘踞着看不到尽头的楼梯，Park拽着公楠就往楼上跑。

　　“我们得快一点，好不容易逮到Smith了！”

　　“喂，你能帮我解释下到底发生什么了？或者即将发生什么吗？”公楠饿着肚子跑得气喘吁吁。

　　“没时间解释了！快点来！”Park跑的飞快，隔了两层楼梯朝公楠招手。

　　显然这家酒店的规模超乎公楠的认知，一层又一层，数之不尽的台阶。每到一层，保安都会检查VIP卡，通过扫描，才肯放行。原来世界上，真的还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公楠算了算，他们已经跑过了八扇门。

　　现在是第九扇，Park的卡不顶用了。

　　最高层的VIP室就在眼前，Park恨不能进去，想顶着头皮硬闯。

　　“Sir，Name and Room number”

　　保安客气地拦住他，左右两侧跑出几个壮汉，手背在身后，笔挺地站着，手臂壮得瘆人。公楠仔细一瞧，各个腰间都别着电击棒和枪状的物件，惊得他一身冷汗。

　　Park报出Smith的名字，保安通过对讲机和酒店前台沟通。对讲机里传来模糊不清的“Yes”。Park一拍脑袋，Smith果然在九楼。他按耐不住，又想借机流进去。保安一招手，又跑来两三个人，把门堵的密不透风。

　　公楠显然还震惊在这些似乎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场景，回不过神。

　　“这栋楼里到达每一层的电梯都是独立的。我这张卡去不了九楼的电梯，所以只能跑上来。” Par有些挫败，面露歉意。“Smith助手的最后一封email中要求和你对赌一把，如果赢了，他们才会注资。不过，这个回复之后，他的助手就失联了，我用尽了办法，都联系不上。最后还是求了Sabrina找RM打听，才知道今天Smith会来这里。我和你提过Sabrina，就是校友会上认识的，刚才RM边上的那个女人。”

　　Park显然焦灼不堪，他不断的搓着手。

　　公楠逐渐缓过神，拍拍Park的肩膀：“可能，这也是考验吧！没事的。”

　　Park受到了公楠的鼓舞，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既紧张又兴奋：“公楠，必须要赢！知道吗！我们的未来就在这把了！”

　　“知道啦！周大少爷！能见到Smith再说吧。Sabrina那身材，你真是艳福不浅。”

　　“你也不差啊，程云...”话一出口，Park立马觉得自己失言了，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公楠陷入沉默。

　　不一会儿，那些壮汉让开一条路，一个打扮得像兔女郎的女人，引Park和公楠去到一个包间。

　　包间门一打开，一片富丽堂皇的金色，闪耀得公楠睁不开眼，他竟不觉得陌生，而是生出巨大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他放松许多，他辨别不出材质的差别，印象里只是镇上的酒店也是这样，金碧辉煌。

　　包间的尽头是一张巨大的赌桌。RM坐在赌桌的一头，她边上是一个苍老的男人，说苍老，不过是白了头，脸上的皱纹并不多，应该就是Smith。公楠环顾四周，赌桌的两边站着各色各样的人，大约有十几个，其中还有Sabrina。

　　Park和Sabrina打了一个招呼，想着和Smith握手，还没到他身边，就被助手拦下。公楠跟在后面，略有尴尬。

　　助手像一个机器人，一句话不说，只引公楠和Park在桌子的另一头。

　　所有人都成了雕塑，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Smith点头示意，荷官开始洗牌。

　　公楠深吸一口气，拉开椅子，从容地坐下，紧紧地盯着每一张牌的去向。

　　“10 million” Smith的助手捧着十个金色的筹码，放在赌桌中央。

　　听到一千万，公楠心底有一丝震惊，但很快被压下去，更加聚精会神地追踪着荷官的动作。桌上两个HIT的牌面已经打开，Smith做庄，5点，公楠，10点。

　　“还要跟吗？再要一轮，很有可能就爆了。Smith完全在安全线里。”Park小声地问公楠。公楠闭上眼，仔细回忆洗牌的顺序。墙上的钟嘀嗒嘀嗒地走着，公楠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沉静下来，他不允许自己的记忆漏掉任何一丝细节。

　　Smith拍着桌子开牌，一张10。Smith，15点。

　　公楠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张红桃10！

　　“Do you hit？（是否跟牌）” 荷官问。

　　全场的目光聚焦在公楠身上。公楠只觉口干舌燥，他一手打着凯旋曲的节奏，一手举起杯子敬向Smith。一口冰水，灌入他的五脏六腑，连指腹都冷静下来。

　　“Do you hit？（是否跟牌）” 荷官第二次问。

　　Park急切地挥手推牌，公楠伸手阻止他。

　　周围一片嘘声。

　　\"He gonna lose the game.Almost 99%.（99%他要输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嘘声中冒出来。

　　“Last call.Do you hit？（最后一次，是否跟牌）” 荷官第三次问。

　　“Hit（跟）”公楠淡淡地开口，语气尤其自信轻松。

　　“Come on！”Park要疯了，一千万啊！这眼看着就要黄了。但公楠一句hit已经说出口，他只能手指交叉拼命祈祷。

　　荷官递来一张牌，公楠冰凉的指腹反复地在牌面摩擦，突然发力翻了过来。

　　“But I am the 1%!（但我是那个百分之一！）”牌清脆地砸在桌上，公楠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Holy Jesues！刚刚好21点，公楠，你他妈的真是个天才！”Park激动地抱住他！

　　他们成功了！

　　“Congratulations! You have balls!（恭喜，你很有勇气）”Smith站起身鼓掌，RM随他一起离开，

　　“Smith先生的意思是，你具有操盘手的胆识。恭喜你，合格了。”助手改用一口拙劣的中文以显尊重，“第一轮投资额一千万刀，律师随时可以来公司签合同。”

　　“合作愉快。”

　　一千万刀！一场赌局，一千万刀！这他妈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公楠激动得战栗，他握住助手伸过来的手，用力地一下一下，不自主地捏得助手脸色发绿。

　　Sabrina扑进Park的怀里，两人深情激吻。

　　回到旧金山，公楠操盘完成了他们第一个案子，收益率高达90%。一时间，公元基金在西海岸名声大噪，各种基金公司争相入驻，他们的资金盘面进一步扩大。公楠使出全身力气，通宵达旦，几年间，没有输过一仗。他银行卡数字后面的零逐年增加。

　　每多一个，他对程云记忆就变得更模糊一些。

　　讲感情是假的，讲钱永远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