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童话以后》不洗脸也帅

57、养鱼当养美人鱼九

　　天空泛起珍珠白的时候穆罗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他嗓子干疼，一睁开眼就下床去倒水喝，喝到一半的时候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竟身在最熟悉的寝宫，当下便‘哐’地放下水杯，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房间门边走。

　　房门被人从外部锁上，任他怎么拍打都毫无反应。穆罗气急攻心，蹬蹬两步走到桌前，搬起离门最近的绘着鸢尾花簇的木椅使劲往门上砸过去。然而木门的质量极好，即便是被他这么用椅子猛砸，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的一声声响，连个木头渣都没有掉下来。

　　砸开房门走出去应该是不可能了，穆罗不由得焦躁地在寝宫内来回踱圈，好像这么做真的能够帮助他快速想出顺利离开房间的方法似的。但事实并不如人意，他越想越焦躁憋闷，便伸手去拍门，大声喊道，“守在外面的人我不管你是谁，快开门放我出去！就算你是听从了赫尼的命令，但你这样监禁王子是以下犯下，是死罪，我一出去就杀了你！听到了就赶紧放我出去，我可以免你死罪！”

　　他话音方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把恭敬有礼的声音，“王子殿下，您既然心里杜明，就不要为难属下了。”

　　穆罗闻言深吸了口气，接着命令道，“我不为难你。你去给我把我父王找过来，让他看看他的大儿子在私底下究竟是怎么对他小儿子的！快去！”

　　过了好一会，门外突然传来了他极为熟悉的属于赫尼的声音，“穆罗，父王病重，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亲自过来的。你先乖乖地在房间里待两天，不要闹脾气，等事情一处理好我就放你出来。”

　　穆罗一拳砸上房门，恨声道，“赫尼，你凭什么把我锁在房间里不让我出去？凭什么？我要见父王！”

　　赫尼隔着房门叹了口气，道，“穆罗你听好，父王病重，是不会见你的。”

　　对方在说到‘病重’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沉了下去，像是有意无意地在提示他什么东西。穆罗一怔，有些他从来不敢去想的东西正顺着赫尼的那句话毫无遮掩地浮出水面，惊雷一般将他劈死在原地。

　　“你待在房间里乖乖的，别闹，可以的话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忘掉。”赫尼难得地斟酌了一下用词，温声道，“你们毕竟认识的时间很短，你就权当自己做了个梦，这样的话想必彻底忘记应该也不会很难。穆罗，哥哥很期待能够再次见到从前的你。”

　　穆罗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门上，低低地说，“我爱他啊。我再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的。”

　　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和悲伤，每一个字却刀子一样落在赫尼的心上。赫尼忍不住冷声道，“穆罗，你只是被他诱惑了而已。人鱼再美也只是兽类，不是人。你不要因为人鱼的脸长成人类的模样，就真的把人鱼当人看。人鱼不是人，它就是水生生物，本质和猫、狗，猪这类动物没有任何区别，你要把人鱼当动物看待。”

　　穆罗听完怒火中烧，当下便激烈地反驳道，“伊斯特尔他不是你嘴里所谓的动物！他和人一样地呼吸，有和人一样的目光，离开水后身体有和人一样的温度，我们是一样的！”

　　赫尼不愿和他继续争吵下去，索性一锤定音道，“在我眼里人鱼就是动物，只是注定摆上我们餐桌上的一种不易寻到的食材或是一味药材罢了。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听到赫尼转身离开的脚步声，穆罗面色苍□□神恍惚地站了起来，口中喃喃道，“你们都疯了，都疯了。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他的肉的，我得救他.......”

　　入暮后赫尼如同往常一般去见卧病在床的国王，好将一天中处理的最为关键的国事汇报给他听。他颔首垂眸有条不紊地将国事汇报完毕，迟迟不见国王如往日那般他对处理事情的手法以及导向的结果加以评判，便抬眼去看，“父王，您可是累了？”

　　国王闻言轻声咳嗽了一下，随后道，“我生病的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赫尼，在我力不能及的时候你将国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处理得很好，这让我深感欣慰。”

　　“倒也不是。”赫尼沉默了片刻后道，“那条人鱼不见了。他砸碎了鱼缸，从里面跑了出来，还杀死了两名负责看守他的守卫。不过父王不必太过忧心，我已命人将穆罗锁在了寝宫里。您也是知道的，这条人鱼和穆罗的关系非同寻常，我们接下来只需守株待兔就好，那条人鱼跑不掉的。”

　　国王闻言牵了牵唇角，淡声道，“那就好，你办事我一向放心。穆罗那孩子应该闹得很厉害吧？你多费心些。”

　　赫尼轻轻垂首道，“我会的。那您好好休息，我就先退下了。”

　　就在赫尼走到门槛边上的时候，国王突然出声叫住了他，问，“赫尼，作为这个国家的下一任继承者，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身为国王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么？”

　　赫尼恭声答道，“我记得您曾经对我说过，身为国王，要为了保证权力的自主性，绝对不可以相信任何人。不可以对别人吐露真心，不可指望别人对你诚实，更不可把命运系于别人身上。这些话，我一直都记得的。”

　　国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赫尼衤果露在灯光下的那张和他极为相像的冷峻脸孔，目光一时间有些晦暗不明，“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你要一直牢记这一点。”

　　赫尼颔首垂眸恭声应了声“是”。低头的时候散落的长发遮住了他小半张脸，看不分明具体表情。

　　在赫尼关上房门离开后，国王掀开丝被下了床。他缓步走至墙壁的书柜前，伸手在第三排左数第二本的烫金书脊上使力推了一下，那掩藏在实木书柜背后的另一个空间便随着书柜的移动呈现在他眼前。

　　室内灯光雪亮，国王站在门口抬眼去看位于房间中央的巨型玻璃鱼缸。那只赫尼方才提过的人鱼正闭着眼睛半浮在水里，他长发如银，从脊背的皮肉突起一截漂亮的脊椎形状，是比人类更加优美却相差无几的背部线条。下连一尾和他的长发如出一辙的银色鱼尾，在白亮的灯光下发着冷幽寒光。

　　闻他前来，人鱼在水中睁开眼睛。他面上带笑，凌凌水光映在他的眼中使得他看上去竟有种奇异的温柔，“国王陛下，你做好选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