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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阿尔文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身夸张到像小丑的紫色华服,灰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瞳孔是金色,眼白却是黑色,手握着权杖,一脸倨傲。
      不必多想,眼前的人必然是一位迪德拉君王,也就是普通人所俗称的魔神。
      阿尔文冲阿贝德使眼色,然后也不管阿贝德有没有读懂便开始行礼。表示尊敬,总是没有错误。
      但阿贝德不这么想,迪德拉君王们各有各的品味,如果在奴役之王莫拉格·巴尔面前行礼或许会使他对你丧失兴趣,但在腐烂女士娜米拉面前呢?说不定她更乐意让你死亡来表达忠心。
      那位迪德拉君王一挑眉,道:“斯宾哈尔,快来看看,是哪些老鼠闯进了我们的皇宫?天呀,天呀,哦不对,我本来就是天,我呀,我呀!好大的老鼠洞啊!”
      旁边疑似管家的“人”垂目,点点头:“是的,我的大人,那些老鼠就在您面前。”
      阿贝德明白了,他是疯子们的庇护者,象征创造力的迪德拉君王,谢尔格拉。
      他们真是好运气啊,谢尔格拉被认为是最危险的迪德拉君王之一,不仅在于他的力量,更在于他的疯癫。无知如杜安,也知道眼前这个花哨的男人精神不太正常。
      “可爱的小老鼠们,晚上好啊!宴会开始了吗?哦,让我给你们展示,我的,我的甜甜圈,我的餐具们,还有我的脚趾头!哈哈!”
      杜安,阿贝德和阿尔文面面相觑,阿尔文首先试探道:“尊敬的谢尔格拉领主……”
      “不不,谢尔格拉?那是谁?是你吗?斯宾哈尔?哦,你是斯宾哈尔!不是谢尔格拉!”
      阿贝德道:“阁下的宴会可能不需要这么多的宾客?鉴于您的脚趾有六根。”
      “哦,是的,是的,你说得对。我很喜欢你这只老鼠,我允许你们在餐前参与我的游戏!游戏!”谢尔格拉斜睨着三人,快乐地说:“斯宾哈尔,把我的围裙!不,把我的老鼠夹拿来!夹?匣?老鼠匣!”
      斯宾哈尔摆出五个一样的盒子,对阿贝德说:“谢尔格拉的无上的荣耀。”
      不,杜安一点也不想参加什么游戏。他看向其他的两个人,阿尔文表现优雅得一如既往,阿贝德却看起来有些焦虑。谢尔格拉的馈赠,听起来好听,可说不定谢尔格拉觉得让人疯狂是最好的礼物呢?
      “请你们按照上下的顺序把它们打开吧!”谢尔格拉君王很兴奋。
      上下的顺序?阿贝德推了杜安一下,“你先去。”所以上下的顺序是身高吗?
      杜安战战兢兢地走过去,随便挑了一个打开。一个五彩斑斓的东西窜了出来,仔细一看,只是一只写着“谢谢参与”的弹簧小丑。
      谢尔格拉狂笑不已,指着杜安,拍着肚子,权杖倒在地上,良久,他才停止癫狂地笑声。
      斯宾哈尔解说道:“大人觉得这位最高的先生十分滑稽,与他的身高不甚匹配,没有其他涵义,游戏可以继续。”
      阿尔文是第二个。
      他试图用洞察之眼观察匣子内部,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漆黑。于是他指了指最靠边的一个,一只与方才一样的小丑弹出。阿尔文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没有危险;但也感到些许不快,没有任何奖励。
      最后是阿贝德。
      他上前一步,光明正大地捏起了洞察之眼的手势,与阿尔文结果一样,阿贝德也什么都没看见。阿贝德随便选了一个,匣子打开了,里面是一截枯木。
      枯木化作一道紫金色的光芒,钻入阿贝德的身体,消失不见。
      斯宾哈尔低下头,仿佛在叹息什么;谢尔格拉鼓起了掌,他边鼓掌边说:“我们的小老鼠终于吃到了乳酪!乳酪在哪里?不在老鼠夹,在小老鼠的胃里!”
      然后谢尔格拉又是一阵怪叫,什么“瓦巴杰克”,“瓦巴杰伊耶克”。
      不知何时,斯宾哈尔手中的匣子已经不见,他两手交叉,道:“萨兰的安纳西曼德,我们欢迎你在死后加入谢尔格拉。方才的枯木,是谢尔格拉大君的神器,法杖瓦巴杰克的原材料之一,你应当感到荣幸。”
      阿贝德苦笑不已,苦难像是影子一样追随他,他能接触到的唯一一缕阳光却已暗淡,或者只是离他远去。可是如果没有阳光,又该如何定义黑暗呢?如果感受不到黑暗,让他沉的更深些又何妨。
      “好了!我不能让你们参加宴会了,嘘——小点声,他会听到的,哦,他正在探出头来……不过我才不怕!因为我是!我是谁来着?”谢尔格拉又仰倒在他的王座上。
      斯宾哈尔做了个请的动作,三人看到空气中涌现出一道波纹,突然一口将他们吞了进去。
      杜安奇怪地想,他怎么知道我们去哪?
      事实上,那只是一扇心想事成门。
      一眨眼,面前的景色就变了模样。
      一片密林里,巉岩耸立,上空的树冠密不透风,因此林间也百籁俱寂。阳光照下来成了浅绿色的斑驳,在破屋茅草上轻轻跳跃。
      杜安还没有见过这么破的住所,阿尔文把自己打扮的光鲜,想不到都不收拾屋子?
      柱子和房梁歪七扭八,窗户上不对称地糊了牛皮和麻布,即使周围没有风,也不时地传出吱呀的声音。阿尔文彬彬有礼地为他们打开了门:“欢迎来到我的小屋。”
      而里面也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罢了。阿尔文挪开床,踢开下面的稻草,露出了一个地上的活门。
      地道里点着海豹油灯,他们从暗夜一步一步走向灯火辉煌。“各位,欢迎来到我的府邸。”
      阿尔文要求他们把鞋脱在房间门口,赤着脚踩上雪刀猫的皮毛,在全世界的奇珍异宝中穿行。杜安目不暇接的看着,通体碧绿的翡翠,金闪闪的雕像,随便一样拿出来足够一个人衣食无忧十年。
      阿尔文打开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他熟悉每一件宝藏的位置。其中安静地躺着一颗看不出形状的碎片,朴实而富有韵律的花纹在上面延伸。
      阿贝德看到了上面的小圆孔,这是曼尼马可的护符一部分,即便如此,依然蕴含着庞大的能量。
      它跟随着蛆虫之王一度在世界上掀起风暴,所向披靡;它也曾在幽暗的处所注视它的主人一次次施法,沟通现世和冥世;尽管没人相信,它在曼尼马可成神的一瞬间四分五裂,也许只有这一片,逃过了规则的吞噬,得以留存。
      这些足以说明它弥足珍贵,它储存的记忆和知识会让人接近神的衣角。
      阿贝德把护符攥在手里,今后还会挂在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你要滴血认主吗?”杜安想着以前看过的修仙文,激动道。
      阿贝德摇摇头,“我血液中的能量会搅乱护符原本的能量,神的遗物的时间本应该消失在过去,如何能在现在的时间里打开,我需要更多的研究。”
      杜安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感叹男主角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天之内得到了两次神的祝福,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经历。杜安也有自己的忧愁,阿尔文就在他的身边,他的自由近在咫尺,只可惜阿贝德也近在咫尺。
      出于礼貌,阿尔文提议二人在这里留宿一晚,虽然他内心对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人咬牙切齿,但是一个真正的贵族,是不会如此计较成败的。
      他们在角落的两块隆起的柔软的毛皮上躺下。杜安时刻关注着阿贝德的动静,想要等到他睡着再去寻找阿尔文。
      灯灭了一半,房间由金黄变成了暗橘色,器物黝黑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摇摇晃晃。静谧在空气中破裂,然后扩散,杜安只能听到阿贝德绵长的呼吸声和自己努力调整的呼吸声。他轻缓地起身,出口是关闭的,阿尔文也不见了踪影。
      阿贝德躺在毛皮上,在俯视下显得如孩童般瘦小,而灯光又让他柔和,纤长的睫毛不时颤动,他似乎正在酣睡。
      阿贝德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在阿尔文奇妙的领地里,更诡异的是,他是站立着的。
      四周都是浅灰色的,阿贝德一时分不清那是墙壁还是迷雾,上面浮着,或者是篆刻着浮雕图像,他也看不清,四周传来一种奇怪的,负有韵律的水声,间或有人轻声交谈。
      不知过了多久,门打开了。奇怪,门是从哪里出现的?阿贝德觉得这不重要了,因为此时从门里走出了一位白发黑甲的高精灵,他的皮肤也是苍白的近乎透明,有种病态又高贵的美。并伴随着一种石楠花的气息。
      阿贝德身材在人类中算不得矮小,而这位精灵却比他高出一个头有余。他见过他,在传说的绘本里,在他发现的地下室的书上——蛆虫之王曼尼马可,如今是一位神祗,亡灵巫月,曼尼马克。
      “窥伺者,很久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是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曼尼马可的声音也像冰雪一样,精灵独有的腔调和冷冰的声线,落到阿贝德的肩头又瞬间融化。
      阿贝德抬头看去,灰色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颗星星,阿尔凯的星星,悬在地面的正上方,它紫色的卫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和阿尔凯交相辉映。
      亡灵巫月升到了最高点,每二百七十天出现一次。法师不喜欢这一天,因为曼尼马可在他们的信仰里不可能成神。可是这一天紫色的星星如此清晰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曼尼马克会是在庆祝吗?他从打开的门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对方仿佛也在向外看着。他一瞬间明白那是谁。
      在法界战争中死去的瓦努斯·伽里兰,他是法师们希望的象征,所有法师的标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曼尼马可俘虏了。
      “不,凡人,这不是你应该看的。”曼尼马克移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是我的所有物,完全地。”
      阿贝德不由自主地战栗,也许是因为曼尼马克身上不容置疑的气势,也许是因为他偷窥到了所有正史中未曾记载的秘辛,也许是艳羡曼尼马可拥有一个“所有物”。
      他感觉他被抛入了海洋里,邪恶的海水灌入他的鼻腔,他可能快要死去,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活。他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可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东西,不管是在学院,在之前的教团,还是在他的早期家庭记忆中。
      曼尼马克睥睨着这个凡人,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阿贝德仰望着蛆虫之王,他没有获得直接的知识,但却获得了思路和运气,和冥冥之中的灵感。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了之前所不曾有过的感情。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阿贝德从皮毛上惊起,地底下无法判断白天黑夜,但是他知道此刻的阿尔凯星一定有了偏移。
      他向旁边看去,不远处是一颗棕红的后脑勺,和白皙的后颈。蜷缩着的杜安看上去像是一只沉睡的巨大猫咪,张牙舞爪,却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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