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龙破之时你在何方》chuna

6、第 6 章

　　约一个月前，某允许讨论问题的自习室。
　　亚蒂森和阿贝德在一堆关于魔法阵的书前，苦恼不已。亚蒂森比阿贝德长一级，他们的魔法阵教授布置了一项作业：二百五十七芒星阵法的尺规作图法。众所周知，尺规作图所作魔法阵是魔法损耗率最小的，也是有效功率最大的。
　　他们已经在这里耗了两三天了。最终，亚蒂森率先放弃：“阿贝德，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二百五十七是一个不可分解的质数，你不能通过将其拆解成几个小质数的积来完成阵法。”亚蒂森继续解释。
　　“嗯。”阿贝德简单回应，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那你在算什么？”
　　“二百五十七，和十七、五一样，都是质数，而且他们都是二的二的某次幂加一，如果十七芒星与五芒星可以做出……我认为你们的教授没有疯，二百五十七芒星也可以做出。”
　　象征邪恶的五芒星由亡灵巫月曼尼马克以尺规作图做出，打破了大质数次芒星法阵不可尺规作图的假说；而十七芒星则由曼尼马克毕生的宿敌，法师公会的创始人瓦努斯·伽里兰率先完成。
　　亚蒂森停顿片刻，道：“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这件事耗费那么多时间。因为这种法阵我们很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
　　是的，哪怕是法师公会的总部，也只用到了二百一十六芒星法阵。
　　“可是……”阿贝德犹豫了，知识不是用来实践的，仅仅是研究他们，就足够有趣了；如果是别人对他讲出这些话，他必然头也不回地离去，但说出这些的是亚蒂森啊。
　　“他每带一批学生，都会在第一节课留下这项作业。可以想象，从来没有人完成过。”亚蒂森用他深蓝色的眼睛凝视着阿贝德，“不如我们来研究些实际的问题？”
　　“你知道学校里那个名为克里滕森的混混吧？”
　　克里滕森是萨兰大公名下一位封邦伯的姓氏，但他唯一的儿子不学无术，只好送到法师学院来镀金。让子女成为“法师”，是贵族们最后予以子女的最强大也是最糟糕的保护。
　　但克里滕森显然没有体会到他父亲的深意，不光继续昏天暗地，甚至因为有走私贩的存在而变本加厉。
　　阿贝德在学院里认识不了几个人，他甚至连将人名与人脸联系起来都费劲。不是不能，而是没必要。
　　亚蒂森严肃起来：“他吸食斯库玛。”
　　阿贝德看着亚蒂森，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说。
　　亚蒂森蹙其眉来，道：“你不觉得很蹊跷吗？学院这种地方，居然有斯库玛。是谁在贩卖？他又是怎么得到的？”
　　阿贝德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学院里不应该有人贩卖斯库玛啊。可是以前他所处的环境……
　　“这个毒贩简直是胆大包天，我要调查此事，你要一起来吗？”说着，亚蒂森向阿贝德伸出手。
　　不能，当然不能。阿贝德不光知道那个毒贩是谁，还知道他的毒品是哪里来的。赔上自己？不可能。
　　“这太危险了……”阿贝德低着头，不敢与亚蒂森对视，“你不能……不，我是说，你能不能不去？”
　　亚蒂森叹息一声：“法师这个群体，如今本就声名狼藉，如果我们再不做出什么努力，以后的日子，难以想象。”说罢，他便起身离去。
　　阿贝德看着亚蒂森渐行渐远，感觉自己与他的心，仿佛也渐行渐远。
　　几天后。
　　亚蒂森敲开了特聘教授办公室的门。
　　在得到应允后，他才轻轻打开门。麦杰伦坐在木椅上，凝视着眼前的书。
　　他本想呼大师，但想到这里是学院，改口称：“教授。”
　　麦杰伦看了他一眼，将书签放入，书便自己飞向书架。麦杰伦笑眯眯的，手一指，远处的茶壶便飘到桌上，随之而来的是方糖与茶杯。
　　“孩子，好久不见，上次见你，你才七八岁大……我听说，你的兄弟，詹姆斯刚刚申请进入了法师公会总部，他怎么样？还适应那里的氛围吗？”
　　“我不知道，他很少往家里写信。”亚蒂森毕恭毕敬。
　　麦杰伦点点头，道：“他是个好孩子，会取得一番成就的。当然，你也是。”
　　亚蒂森明白，这时候可以说正事了：“教授，学院里有人贩卖违禁品。不是外来人员，而是学院的学生。”
　　麦杰伦的笑容逐渐消失，道：“愿闻其详。”
　　后来，便有了杜安被关禁闭的事。
　　不过我们的主人公杜安已经“出狱”了，现在他浑身是汗，衣冠不整，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拾荒者。
　　本来杜安只是想到角斗场附近碰碰运气，再做下一步打算。未曾想他还没有到角斗场附近，就在郊外被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拦住。
　　黑色的斗篷极其宽松，彻底遮住了他的身型与样貌。
　　黑斗篷先是慢条斯理地行了一套法师礼，不过杜安可认不出来，因为学院里几乎没人行那套礼。法师礼是瓦努斯·伽里兰为了让当时的人类上流社会更好地接受魔法而人工改造出的，与高精灵的问候礼相似，换而言之，极其繁琐，没有法师会闲得没事行那种礼；精灵法师行精灵礼，人类法师觉得那浪费时间。
　　杜安本想离开，但他发现他根本动不了。
　　他整理了一下斗篷，然后道：“夜安，阁下。如你所见，我是一名法师。”
　　见鬼！怎么就如我所见了？
　　“但我不是白法师，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法师。我的头部价值百万，我是血法师阿尔文。”他补充道。
　　好极了，杜安颇为讽刺地想，这下不是要被灭口，成为阿贝德的奴仆，就是要成为这个血法师的奴仆了。
　　在杜安走神的片刻，阿尔文掀开他的帽兜，露出他的容貌。不过由于天色，杜安什么也看不出来。
　　阿尔文用袖子里的刀片割破掌心，但并没有血流下来。
　　“我已经拿出了足够多的诚意，现在，方便告诉我你身上亡灵法术的波动源自哪里吗？”阿尔文此时的声音极其悦耳，让杜安不由得开口道：“是阿贝德。”
　　“那阿贝德在哪里呢？”
　　“在你身后。”
　　阿尔文大惊，阻断了麻痹术、幻术的维持，杜安因此得以自由。
　　那是一名少年，棕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不，这种颜色不正常，他必然研习过黑暗的技艺。阿尔文脑子转得飞快，如果阿贝德以亡灵法术作为主要“源泉”，他的眼睛必然从原先瞳色转向灰色，可是不是，那么是哪种？是对迪德拉君王的崇拜，还是对神王舍扎尔的反叛？
　　阿贝德没有给他探索的机会，他聚集法力，试图用缄默术开启第一次攻击。阿尔文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敏捷的躲过，他咧开嘴刚想嘲笑阿贝德一番，紧接着两根冰棘又破风而来，阿尔文急忙挥动附魔过的斗篷把它挡开，却不想冰棘的路线没有一点偏移，他只好又狼狈地躲开。冰棘叮地插在泥土里，冒着白色的寒气。
　　杜安忙不迭地躲到一边去，在转身逃跑和继续观战中挣扎，如果阿尔文赢了，他就留下来，如果阿贝德赢了，他就赶紧跑。
　　阿贝德转化法术的速度不像是一个学生，反倒像一个老练的战场法师。阿尔文不敢轻视这些“学院里教的伎俩”了，更不敢嘲笑阿贝德，他一开口就是一顿疾风骤雨的攻击。
　　他催动能量，一手用魔法盾抵挡来自阿贝德的紫色闪电，一手发动锁喉术，这种法术的能量以他的血液为维系，不会随着距离增大而威力衰减，锁喉术像一道血红色的鞭子，波动着向阿贝德扫去。
　　从未转移过地方的阿贝德不得不挪动脚尖，时时躲避锁喉术的攻击，他一边跳跃一边计算着秒数，阿尔文的“盾”很快就要失效了。
　　三，二，一。
　　魔法盾消失的同时，阿贝德发动了法术。不是极具毁灭法术，也不是防御性质的变换系法术。
　　阿尔文只看到一片刺眼的白色——闪光术。
　　他还嫌动静不够大吗？阿尔文眼前一片白色，看不见阿贝德的方位。不过不要紧，他的锁喉术也可以继续攻击，不过是无用功，活捉了他，我经由湮灭回“家”即可，阿尔文暗想。
　　阿尔文的视觉还没恢复，他听到了身边的破风声。
　　阿贝德靠近了他。
　　毕竟是在逃多年的战斗好手，阿尔文勉强地躲过两次袭击，召唤出长剑奋力抵挡。他心底咒骂连天，一般的法术不到穷途末路是绝对不会近身攻击的，所以这也是所有法师的弱点所在……除了那个该死的□□出来的法师……这个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从刚刚割破的掌心里逼出一滴血液，想要以此为能量源吸取对方的法术能量。
　　可是，太近了，搞不好自己也会受到损伤，为了尽早结束战斗也没办法了。
　　一团暗紫色能量从阿贝德指间汇聚，阿尔文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天旋地转，他仰面倒在了地上，疼痛这才逐渐传到神经。
　　一只小骷髅拿着斧子，咔啦咔啦的掀动颚骨。这是亡灵法师的力量，来自湮灭的力量。
　　阿贝德走上前去，抬起手……
　　“不！你不能这样！”
　　阿贝德召唤匕首。
　　“等等，请等一下！我有亡灵巫月的遗物！别杀我！”
　　杜安已经无语了，本以为“价值百万”的血法师阿尔文会有多厉害，没想到不到一刻钟就被阿贝德摁在地上。还别说阿贝德现在还没有毕业，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法师学徒，看年龄顶多相当于高三学生。一个高三学生算微积分算得过数学专业的？要是以前有人这么和他说，他绝对会嗤之以鼻。
　　杜安只是感叹了主角光环的伟大，让阿贝德还没有成为法师就打得过阿尔文。殊不知，阿贝德的战斗技艺一直是走下坡路的。
　　阿贝德撇了一眼藏在灌木丛里的杜安，轻轻说：“如果你不想被审问，还是和我走吧。”
　　杜安见状，考虑了一下再次遇到阿尔文的几率，随即走向阿贝德。
　　这下杜安看清阿尔文的脸了，面容光滑细腻得如同贵族，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风餐露宿感。
　　阿贝德看了一眼盯着阿尔文脸看的杜安，没有说什么，而是在一旁的空地上，让之前那个骷髅用圆规画着什么。
　　那是一个法阵。
　　“好了，你们两个站上去。”杜安看着眼前这个活像刺猬的法阵，忐忑不安地站上去。
　　阿尔文顺从极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站了上去。
　　在阿贝德踏上“刺猬”法阵的一瞬间，法阵启动了。
　　匆忙赶来的皇家骑士、法师公会的法师们，只来得及看到地上的一根冰矛。
　　次日，法师公会会议室。
　　“这不可能！”
　　“如果是以尺规作图做出，就有可能。”
　　“但二百五十七等分圆周怎么可能？二百五十七是个大质数。”
　　他们在讨论一个法阵，一个二百五十七芒星构成的阵法，它的功效已经被解读出来，传送活物前往湮灭，地点随机。
　　湮灭是另一个世界，里面生活的迪德拉，便是普通人俗称的恶魔。
　　“静一静，静一静！麦杰伦大师来了！”
　　人们安静下来，等待麦杰伦就坐。
　　“各位大师，我想，没有必要追究打斗的亡灵法师前往何方，因为法阵是随机传送，那名亡灵法师很有可能已经死了。更重要的，是如何尺规作图使圆周二百五十七等分。”
　　麦杰伦确定那个法阵是以尺规作出，若非如此，它需要消耗三十枚黑色灵魂石来启动，那便是三十条人命；可现在没有任何公民集体失踪的讯息传来，显然，答案只有一个，那是尺规作图的。
　　“我们不妨悬赏正二百五十七边形的尺规作图法，如果他没死，说不定会自投罗网。”麦杰伦笑眯眯，捋了捋他的白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