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阁》宜苏

86、太子站队

　　太子亲临不听殿的消息传回清心殿时，乐正澈急得不能行，立马传了少傅觐见。
　　言执却在听云宫悠哉悠哉地用完早膳才动身。

　　“栎儿还那么小，不听殿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能让他孤身前去！？”
　　还没进门，乐正澈就急匆匆地上前指责了一番。

　　言执依旧不慌不忙撩了袍子跪下：“微臣参见皇上。”
　　他这么一跪，乐正澈镇定三分，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后，将人扶起。

　　语气温柔很多，面上仍带急色：“言兄，现在就让栎儿接触这些，是不是早了些？”
　　“太子天生聪慧，皇上不用过于担心。”

　　乐正澈晓得他的脾气，自然也知道得言兄真传的乐正栎是什么秉性，只能兀自叹气。
　　还是言执主动安抚，拉着他坐下：“太子要为皇上分忧，不听殿那边知道怎么做的。”

　　“嗯……”
　　那还能怎样呢，人都去了，总不能不顾太子颜面，再把栎儿喊回来吧。
　　看他心神不宁，言执摆了棋局陪他等。

　　其实，乐正栎这番造访不听殿，算是言执默认的。
　　尽管太子的行程每日都要上报清心殿，但是宫人都知道，皇上对太子殿下几乎是有求必应，也不会刻意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倒是听云宫那边，如果想要赶在太子出宫前拦下，就算人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出得去这个宫门的。

　　他也想看看，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小娃娃，究竟学到了些什么。

　　未到晌午，就有宫人慌慌张张地在门口通报：“启禀皇上、少傅大人，阮大人陪着太子从不听殿回宫了……看样子许是…许是哭着回来的。”

　　哭着？
　　正在对弈的二人皆是一愣，乐正澈也不管不知道被放了多少水才要赢的棋局，忙站了起来：“快传！”
　　“是。”

　　言执半分不动，想看看这孩子是闹的哪出。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哭得跟泪人一般，进了清心殿就喊着“父皇”扑到了乐正澈怀里。
　　身后步履匆忙的首臣大人则是随即跪下：“微臣参见皇上，请皇上降罪！”

　　从没见过栎儿哭成这般，乐正澈蹲下身子匆匆忙忙拽了龙袍的袖子就来擦他的鼻涕和泪：“不哭不哭，栎儿怎么了？”
　　言执在旁皱了皱眉，递上去一个帕子。

　　然后听跪在那里的首臣大人继续道：“殿下今日莅临不听殿，好奇不听殿地牢的模样，微臣未考虑得当，就带着殿下下去了……”
　　不听殿地牢？上次朝中官员下去一趟，上来不少人腿都是软的，他一个小孩……
　　“你给朕滚出去跪着！”乐正澈十分少有地没有敛住脾气。

　　阮大人在清心殿前跪好后，里面又是哄了片刻，才没了哭声。

　　言执直到乐正澈从太子身前站起身来，才上前关心：“殿下此番受了惊吓，早早回去休息吧。”
　　说话的人言语间是关心的口气，乐正栎抬眼看过去，老师的脸上却是……毫无表情。是了，老师最多的、且是自己唯一读不懂的，就是这种表情。

　　“是。”
　　不知所终的危险，要学会避免。乐正栎乖乖地行了礼退下。

　　送走太子，言执瞥了一眼外面跪着的人，又看了看被气得坐在那里揉眉的皇帝，忍住笑：“皇上也去看看阮大人吧，在外面跪挺久了。”
　　乐正澈无言起身出去了。

　　言执这才踱着步子往后面书斋走。
　　唐少傅搬到听云宫后，清心殿的书斋就空了出来，小太子主动提出要住在里面。相比偏殿，书斋没有那么多侍从，简陋许多，不过也更加安静。

　　刚走过一条长廊，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那里，待言执走进，那身影跪了下来，太子乐正栎只在拜师时跪过朝臣，其余时候，除了皇上，言执是不准他跪任何人的。

　　“请老师责罚。”
　　言执似乎料到这一出，毫无波澜地站在他身前，低头看他：“殿下何罪之有？”

　　“徒儿骗了老师，进不听殿地牢是我为了骗父皇演的戏。”
　　这是在表明立场？

　　跪着的人没有抬头，站着的人也没有抬头，从远处看，就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毕竟言执身上披的是皇上的披风。

　　那件绣着金龙的白色披风被一只手撩开了一点，落在长廊的柱子旁，言执倚在那里，仿佛身前跪着的不过是个寻常小厮，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所以，殿下不怕不听殿么？”

　　“不怕。那地方不过是我王朝一隅。”分明是跪着的姿态，言语间却是睥睨天下的魄力。

　　做老师的，终于满意地笑了：“殿下请起。”
　　待乐正栎站直身子，整理好衣服，言执稍稍弯腰盯着小朋友亮晶晶的眸子，缓缓道来：“既然如此，微臣想告诉殿下一件事情，需要瞒着皇上的事情。”

　　只见那双眸子更亮了。
　　“老师但说无妨，吾会保守秘密。”

　　“邹毅查出，阮如安的真实身份，是前任丞相元清的小儿子元阮。”
　　“元清？”小太子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关于这个人记忆。

　　看小朋友略带吃力，言执好心提醒：“我朝经历过两次谋逆……”
　　“ 是和怀阁亲王勾结谋反的那个元清？”

　　两次谋逆，一次是折了半个朝堂的怀阁亲王谋逆，还有一次是林目造反。
　　小太子大概绝对猜不到，这两位一个是自己亲生父亲，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外公吧……言执想到这里，刚松下来的神情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乐正栎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觉得老师周身的气场突然压抑下来，仔细回味了刚刚那句话，突然意识到被赐号怀阁的有两位，另外一位还是特许了皇室身份、与老师长相相似的煞神言执……
　　小心开口：“第一任怀阁亲王…”

　　见他刻意改口，言执未做置评，点点头认可了他对阮如安身份的推断。

　　“那…”乐正栎再开口时更加谨慎了：“阮首臣还真是好大的本领，老师打算如何处置他？”

　　“太子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既然站了队，言执就开始好奇，这个孩子会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