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阁》宜苏

40、宫前相制

　　朝天殿最后安静下来的时候，原本争相献功的各位朝臣此时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跪在正殿两旁，感觉若不是两边有三根雕龙的金柱，这些人恐怕就要跪倒殿外了。

　　林目谋反叛国，奈何手下都是精锐，尽管言执身死，但保不齐朝里朝外还会有正言堂的势力，百足之虫，虽死不僵。所以他这次的准备足够充分，充分到身后的兵力就算吕恩失败也足以攻下朝天殿。
　　皇宫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正言堂在京城的势力虽然也有所动作，但真正把握大权的正堂人此时正在为解药的事内乱，正言堂溃散、皇宫沦陷......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言执不会再活过来。

　　乐正澈坦然自若地靠着棺材席地而坐，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乐正王朝很可能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言兄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了，这会没人能帮自己把宫墙外面层层精兵赶走，皇宫内仅存的御林军也只是屈于皇权或者......屈于如今比魂士更加令人胆寒的云轿十三人。
　　“众卿觉得......林目为何造反？”他的语气认真，好像真的以为他们会回答这个问题。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正澈站了起来，抬脚将周围空了的酒瓶一个一个踢开，“御林军听令——护送言亲王，摆驾亲王府。”

　　南孔在一行人已经快要走到宫门处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凑近了云轿，“皇上，按礼，言亲王该长眠皇陵。”他尽量压低声音，说完之后就恨不得那层厚厚的轿帘完全把自己的声音隔在外面才好。
　　这句进言跟石沉大海一般，激起周围朝臣心中片片激荡，但又得不到回应而显得死亡般静寂。

　　直到皇宫宫门轰轰打开，皇上的云轿与林目的战马打了个照面，乐正澈的声音才幽幽传出：“朕与言兄交好时，多见亲王府，亲斩正言堂主时，也在亲王府。此行先去亲王府，权当与过往了断，为言亲王立灵位，也让天下江湖义士有个念想和祭拜的场所。”
　　这段话声音不大，却是由内力催发长老令发出来的，掷地有声，足以让身后百官、面前的林目和他身后上万精兵听得清清楚楚。

　　好在身后的这些人在朝天殿时就已经被各种消息震得接近麻木了，对于当朝皇帝亲斩正言堂主这样的消息也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与他们对峙的那一众将领却被震得不清，言执的功夫之高手段之诡无人能出其右，他的死虽然已经传开，但终究是个谜，皇上的这番话无疑告知天下，言执是死在了天子剑下，再加上他确实亲自下旨赦免了正言魂士，还有那些长生不死之药的传言等等，不禁让人怀疑言执的背后，甚至是整个正言堂的背后......掌权人一直以来都是乐正澈。

　　眼瞅着军心逐渐涣散，林目勒马前行一步：“圣上何苦如此！”
　　言执为当今圣上做的牺牲，旁人不知，他林目还不知么！乐正澈此言一出，定罪不说，简直就是完全抹杀了言执在江湖的作为。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都不会想自己死后被生前守护之人说得如此不堪吧......他虽不喜言执，却也是对这般人物相知相惜。
　　他也是没想想，自己这般围城，乐正澈还能用什么办法退兵......

　　“林将今日围宫是为爱女，朕杀言执是为爱妻与那未出生的孩子，以他一命换我妻儿两命，朕确实该叫苦！”乐正澈言毕，就觉得此画面似曾相识，当年的朴叔不也是被自己这么出卖了么......原来这才是口口声声喊着仁爱治国的他乐正澈的真实面目，只不过言兄在时，都是言兄在替他做罢了。
　　南孔在旁边未出一声，却细细斟酌许久，也许......也许这就是言亲王想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