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阁》宜苏

38、国葬言执

　　“皇上三思，怀阁王虽得皇上赏识赐皇室姓，但其名下正言堂到底是江湖组织，前些日子那些魂士兵变就足以说明，不管王爷生前姓什么，正言堂如今就只剩下江湖这个姓了！”
　　乐正澈端坐龙椅，漠然看着下面一片议论之声，刚刚站出来的是言兄生前一手提拔上来的户部尚书吕恩，与言兄闹得最僵的时候，他还提出过要废了自己，另立新君，想来如今没了言兄，这是赶紧划清界限呢。

　　“朕不仅要赦免正言堂魂士，还要以国礼厚葬怀阁亲王言执，吕爱卿素来与王爷交好，此事便交由你来办。”
　　不知为什么，之前一直鄙夷的阴谋心计，现在用得是得心应手。乐正澈忽然间失声笑了出来，在一群朝臣不知所以的注视下，起身离开了朝天殿。

　　清心殿内，一口上好的红檀木棺材正正地放在历代帝王处理朝政的正厅内，往常的宫女太监如今不见一个，只有南孔也是大气不敢出地守在门口，看着自家主子一天天地在言亲王的棺前醉生梦死，今早好容易唤他沐浴更衣去上了早朝，结果到那就两句话——赦免正言堂，国葬言亲王。

　　南孔不禁想起来三天前自己正好端端地在亲王府客房里悠哉品茗，隐隐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感觉不妙后就偷偷地从后门跑回皇宫找御林军，等到他带着御林军到亲王府的时候，却发现皇上和王爷所在的立心亭根本进不去，御林军拼死奋战，方为云轿十六人开出一条突围的血路，而后在御林军损失了近半数的情况下才逼退叛变的魂士。
　　再然后，南孔记得，自己赶到三千楼的时候，要不是他怀中抱着的是无数人谈之色变的正言堂堂主，那般狼狈的模样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魂士兵变之前，皇宫凤鸣阁就开始着火，御林军又被调了出来，所以直至第二日凌晨大火才被扑灭，御林军并云轿仅剩的十三人护送乐正澈从三千楼回宫，南孔苦劝良久，乐正澈一声不吭，硬是抱着言执走回了清心殿。

　　当日的早朝乱成了一锅粥，南孔看那架势，赶忙吩咐了人去置办了一口上好的棺木，然后就到朝天殿以“皇上龙体微恙”让那些或喜或悲、或等着看热闹的朝臣们回家了。

　　等他再回到清心殿的时候，就见一些宫人在往里面抬棺材，吓得他赶紧呵斥：“都干嘛呢？没看到这是哪吗？皇上的寝宫是这等污秽物随意进的吗！”
　　宫人不及解释，乐正澈哑哑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了：“是朕让他们搬进来的，南公公无事的话帮朕拿些梅子酒来。”
　　南孔不敢多言，默默退了下去。
　　梅子酒兼果香轻柔和酒味浓烈，可不就像这位正言堂堂主、怀阁言亲王么......

　　言亲王葬礼如期举办，远超于帝王规格，一方棺木一大早就被挪到了朝天殿，云轿十三人并入御林军，身着盔甲，额配白布，立于朝天殿内两侧，当朝皇上乐正澈亲披白衣，朝中大臣就算是一百个不愿意也是全部到齐，不敢在葬礼上乱来。
　　吕恩带人来盖棺时，众人皆屏息而立，不知道是不是皇上今天着盛装的缘故，本就显得帝王之威绝无仅有的强盛，一直贴身侍奉的南孔都没敢靠近十步内。

　　吕恩硬着头皮，也只走进两步就跪了下来，“皇上，王爷该入土安息了。”
　　乐正澈背对着他席地而坐，手边是上好的汉白玉酒杯，杯中是言兄生前最爱的梅子酒，他轻轻笑了笑：“吕爱卿，朕还想多看看言兄，不如到皇陵再封棺吧。”
　　吕恩明显一慌，“此时封棺是先人定下来的礼俗，皇上思念王爷，也不能驳了老祖宗的规矩啊！”
　　“你是不是想说，朕枉顾天理人伦，不尊祖宗道义？”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个中情绪。
　　“臣不敢！”

　　乐正澈抬手，抿了一口酒，离得不远的南孔这才看清，那几乎要和汉白玉融为一体的白的透明的手上，丝丝血管如红线一般若隐若现，明明是他催发了自己体内的寒□□！
　　“不敢？怕是今日在列的各位都是这么想吧。”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乐正澈接着笑道：“不用跪朕了，反正今日各位也打算换个人来跪了。”
　　众大臣眼见事情败露，反而是唯唯诺诺地跪了一地，响起了一片“臣等不敢！”

　　吕恩脸色黑青，猛地站了起来：“诸位大人为何如此，林大将军的军队已到宫外，这个昏君既然知道自己都犯了哪些错，我们何须再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