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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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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雪盲症好了之后，赤司便带着他前往沉舰所在。
南极此时已经从极昼转为了极夜，海底的光芒全仰仗海豚们嘴里叼着的夜明珠。黑子远远看着那艘巨大的星舰遗骸，从其体量推断这大概是一艘货运舰。与先前的推断八九不离十，失控的磁力装置和能量场共同造就了这场灾祸。
眼前，被能量污染的水母和磷虾群在他们头顶上方的海水中激烈地互相冲撞，沉舰下方的水草中时不时钻出一条通体荧光色的海蛇，几只变异黄旗鱼在舰尾的帝国星标附近不住逡巡，似乎是在躲避着虎鲸群的捕食……当然，此举引起了将军的大肆嘲讽。
“我的族人可没有这么傻。一只受难，家族中的其他成员便会在第一时间知晓，就像现在这种情况，被感染者会自发离开族群，以免招致更大的灾祸……”
黑子听着将军絮絮叨叨的鲸吟，抬起头向海平面的方向看去。浅海处的鲷鱼闪动着美丽而诡异的鳞片，时而聚拢，时而又被闯入其中的大鱼冲散。盯着不断变化形状的鱼群，突然间黑子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扭头向赤司提议，让将军把他送回海面，他想回副舰取一点东西来。
赤司不懂人类世界的事，既然对方提了，他便点头应允。
这时，黑子突然发现赤司身体表面的金色纹路细密黯淡，远不似刚见面时那样耀眼，不由好奇问道：“你的黄金瞳和这身体上的纹路都是‘他’的力量吗？”
赤司点点头，说：“这是‘天帝之眼’，等到他再出现的时候，你可以问问他。”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黑子笑着说，“那样我不就能看到他了？”
赤司反问道：“你很想见他？”
黑子一愣：“倒不是。”他看出赤司有些又不高兴，但又不知缘由：“那个……”
他想说，和仆赤比起来，其实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更轻松一些。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有这样解释的必要。这算什么？
黑子有些犹豫，他的确喜欢和俺赤在一起的感觉，俺赤温和又有礼貌，做事情一丝不苟，黑子雪盲症的这段时间，他不但每天精心准备水族特有的吃食，还带着黑子环游过幽暗的海洋森林，给他讲述了许多鲛族和水族的历史……黑子知道，如果没有遇见俺赤，他毕生都不会得知世界上还有这样有趣的一个地方。
“那个，赤司君……”
就在这时，虎鲸的长吟穿云破浪。
赤司摆摆手：“将军等不及了，你去吧。”
说完，他没有再看黑子的表情，挪动鱼尾，转身向海底的水宫游去。几乎是他转过身的同时，一个深蓝色的暗影悄悄跟上了他，熟悉的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舍不得？
不会。
——我可以帮你留住他，没有人能在领地里违抗我的命令。
是吗？可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违抗过你一次了。
——最后不还是被我抓回来了？
我听说人类常常心口不一，你当初抓他回来，他嘴上没有说，但心里大半不情愿。
那个声音笑了一声。
——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人类的心思比天更高，比海更深，不是你能够掌控的。没有我，如果他真的离开了……
赤司冷冷地瞥了眼身边的暗影，抬手一挥，仆赤的身影消散在海水中，然而那声音穿越曲折婉转的海流，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
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或许你是对的……”赤司望着远处水宫门前影影绰绰的夜明珠若有所思，“但我觉得，我也不一定会输。”
……
黑子从水中探出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原上寒凉刺骨的空气。看来活水并没有改变他原本的呼吸器官，在陆地上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用肺自由呼吸了。将军把黑子送到了副舰坠落地的附近，载着黑子来回巡游。
漆黑的夜里只有点点星光垂落，黑子眯着眼努力适应黑暗，转头却发现不远处有一片黑影正在朝这边晃动。黑子抓着将军的背鳍，待黑影们走近才发现，那是一群矮胖的小企鹅，领头的几只晃晃悠悠地推着他的防寒服向这边走来。
想必是当初坠落海中，赤司将他身上多余的装备衣服脱了扔在了哪里，现在又被这群企鹅带过来了。黑子拍了拍将军和领头小企鹅的脑袋表示谢意，上岸穿好防寒服，向远处的舰体走去。
一般来说，星舰上架设的能量场都是稳定的，轻易不会出现乱流现象。但为了以防万一，星舰驾驶员都会配备一套防护服，以便在突发状况来临之时保全自己的性命。黑子就是想到防护服也许可以帮助他潜入货运舰内部，才拜托赤司和将军将他送了回来。
从驾驶舱内翻出防护服的那一刹那，黑子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艘货运舰里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概很快就能回家了。
如果真的能回家……
黑子抽了下鼻子，摸摸耳后的“鳃”，苦恼地皱起眉，纠结自己该拿赤司怎么办才好。虽然看上去人家并不需要他的任何关照，但就这样走掉的话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如果不是南极的地质条件太过恶劣，他还可以时常来探望这条小人鱼，可是这里连一座像样的星舰起降基地都建不起来，极昼极夜的转换和极端的天气更是令人头疼。
“不然，我留在这里帮他处理好哪些被能量污染了的海洋生物再走吧。”黑子脱下厚重的衣服，喃喃自语地拖着防寒服“扑通”一声跳进海水中。
海面将本就黯淡的星光折射殆尽，视线重新回归了沉寂的黑暗，随即，海水猝不及防涌入鼻腔，黑子猛地呛了一下。身边有人淡淡地出声提醒他：“屏住呼吸，等鳃张开。”
黑子捂着口鼻惊讶回头，不远处的金色瞳孔斩落黑暗，仆赤正抱臂倚在将军的背上，静静地向他望来。黑子依照赤司所说重新掌握了水下呼吸的方法，他划动四肢游到赤司身边，获得了对方的一声轻笑。
“哲也，”仆赤对黑子的称呼格外亲近，似乎带着些许上位者惯有的傲慢气质，“你游泳的样子实在……有些糟糕。‘他’没教过你如何把手脚幻化成蹼吗？”
黑子不好意思地辩解道：“我的游泳可是由林德上校教的……”
“不管是谁，总归是个人类，”赤司挑起嘴角，“人类如何与鲛族相比”的潜台词显而易见，“把东西交给将军，你跟我来。”
黑子跟在他的身后，犹豫着问道：“你来这里，‘他’会知道吗？”
仆赤：“当然。没有他的同意，我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或许，他觉得你会问我关于天帝之眼的问题。”
黑子：“你说什么‘他’也知道？”
仆赤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说，是的。不过，如果你不想‘他’知道也可以。”
黑子想了想上一次和仆赤见面的场景，说：“王，你的态度好像变了很多。我当时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仆赤听到黑子对自己的称呼，笑了笑，没说话。他带着黑子游到了一片相对空旷和开阔的浅海，指导黑子集中注意力，并把精力尽量凝聚在手指脚趾的尖端，仿照着他的动作划动手臂和躯体。
黑子跟着他有样学样，游着游着却感觉前面有东西在动，提醒道：“前面好像有两个黑影。”
仆赤顺着黑子的视线定睛看去：“……”
“怎么了？”
“没什么，是两只海豚。”仆赤说。
“怎么这片海域就它们两个？”在黑子为数不多的海洋记忆力，他感觉海豚都是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的。
“因为，”仆赤的语气有些不自然，“它们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