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门邪理》八月三

9、第 9 章

　　梁夜嘴角悠然上翘，在酒精的作用下笑个不停。迈腿下车，当真去给他买花了。

　　宋清宵也下车，半坐半倚在引擎盖上。点燃一根香烟，仰头看到飞虫围着路灯打转。呼出一道烟雾，侧头望向花店。

　　夜风微凉，寂静街巷里昏黄的小店。
　　梁夜举起几枝花，隔着玻璃冲宋清宵挥了挥。

　　宋清宵弹掉烟灰，咧嘴笑笑。
　　很快，梁夜付了钞票，怀抱鲜花走出来。

　　一捧鲜花不是纯白就是淡粉、淡黄。
　　宋清宵掐了烟、站直身，蹙眉抱怨：“上坟呢？”

　　“你家上坟用水仙、百合？！”梁夜将花摔给宋清宵。
　　宋清宵半蹲着，接住了。

　　梁夜指不远处的白色建筑，“这儿他妈紧挨医院，全是探病用的花。”

　　“我不信。”宋清宵把花放入后座，大步走进花店。

　　不消片刻，捧了一束火红的玫瑰回来，塞给梁夜，“这多喜庆。”

　　梁夜看看花，又看看他，喉结翻滚欲言又止。

　　“送你，收着。”宋清宵坐上车。

　　梁夜原地踱步几下，垂眸玫瑰，笑着摇摇头。

　　车停在石公馆门口，梁夜从花束里抽出一枝玫瑰，说：“我一男的，捧束玫瑰回家，未免过于诡异，就拿这一朵了。”

　　宋清宵点点头，认为没有白买。

　　梁夜下车，边研究手中的花边向里走，心想宋清宵是有点儿可爱的。

　　门房同他招呼：“二爷，您回来了。”

　　“嗯。”梁夜走出几步，回过头，“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门房垂手，恭敬道：“长青老娘病了，我替他的班。”

　　替班门房讲话生硬，有种刻意的字正腔圆。
　　梁夜歪过头仔细打量，察觉出不对，“我买的东西还在宋总捕车上。”说着，便要原路返回。

　　“二爷。”那门房拦住他，“宋总捕车走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嗯。”梁夜单手插兜，好脾气地点点头。

　　门房盯住他插兜的手。

　　梁夜暗暗蓄力，一个侧踢扫中门房的脖子。

　　门房倒地呜咽一声，当场没了。

　　梁夜沉下脸，疾步外出。

　　院内呼啦啦涌入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梁夜转身，又出现一群人将他围住。

　　“二弟病刚好就出去疯玩儿，也太不注意身体了。”

　　梁夜听到石临的声音，放眼却看不到他。
　　直至梁夜手铐、脚链全部被戴上，石临现身了。

　　石临说：“我是真怕你。”

　　梁夜端起手铐，“怕归怕，勇气可嘉。”

　　“没办法。”石临觉得自己有很多难处，深吸气、摇了摇头，哆哆嗦嗦呼出这口气。
　　背过手，绕着梁夜走了一圈，中途还踩到了梁夜掉在地上的玫瑰。

　　石临似的看不够阶下囚式的梁夜，顺时针绕完，逆时针又绕了一圈，“把股权房契交出来，我放你和老廖一条生路。”

　　梁夜：“你敢放我？”

　　“不敢。”石临紧了紧鼻子，苦恼地仰头长叹：“二弟你也瞧得出来了，这些都是日本商会的打手。我答应将你一半财产交予赤野会长，你若是死不放手，赤野会长不会让你好死。”

　　石临拍了拍梁夜的肩，劝道：“如果注定死路一条，少受点儿罪比什么都强。你好好想想，我给你时间。”

　　众人押着梁夜回到他的洋楼。

　　楼里廖新鹏同样手铐脚镣加身，“二爷。”
　　梁夜施施然向里走，仰躺在床。

　　楼下门‘咚’的一声被踹开，梁夜拧眉起身。

　　“梁先生。”赤野雄二闯进来，“听说你杀了我们商会的人。”

　　“那个门房？”

　　“对。”
　　赤野雄二掏出枪，打死了廖新鹏，“公平。”

　　梁夜盯着廖新鹏的尸体，睁圆了眼睛。

　　赤野雄二脱下礼帽，向梁夜鞠了一躬，“打扰。”说完，便大步流星离开了。

　　梁夜拖着脚镣走到廖新鹏身边，蹲下身，轻声唤道：“老廖。”

　　廖新鹏眼睛空洞，全然没了气息。

　　合上廖新鹏的眼睛，梁夜从他袖子摸出那把随身携带的短刀，藏进裤腿。

　　梁夜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喘气。
　　再抬头，勉强恢复如常，扯了被单，盖住廖新鹏。

　　“我想自己待会儿。”梁夜对看守他的人说。
　　看守摇了摇头：“不可以。”

　　“石临让我好好想想，我一个人在洗手间抽颗烟。洗手间只有一扇窗户，你叫人在下面守好，我总不会顺着下水管道逃了。”

　　看守抿起嘴角，垂下眼帘。

　　梁夜见他动摇了，伸出戴有手铐的手，“我都这样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那好吧。”看守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小跑着出去通知楼下看紧洗手间的窗。

　　梁夜要了烟和打火机，到洗手间关上门，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叼在嘴里。
　　从镜子后摸出一根钢针，三两下开了手铐和脚镣。
　　将香烟扔进马桶，梁夜踩进浴缸，拿下第三行第一块儿瓷砖，按下机关。

　　洗手间墙后出现一个半人宽的甬道口，梁夜抽出裤腿内的短刀别在腰后，顺着甬道里的梯子爬下去，进入地道。

　　这条逃生通道廖新鹏是知道的，他若是想逃肯定有机会，之所以没逃是为了等梁夜。毕竟廖新鹏无缘无故失踪了，石临就算再傻也猜得出楼里有暗道。

　　廖新鹏原是一个小镖师，这些年鞍前马后，对梁夜忠心耿耿。
　　梁夜恨自己不能带走他的尸体。

　　地道直通石公馆外，梁夜却在第一个出口站住脚，上面是老太太的后花园。
　　他只迟疑了两秒，便从后花园的出口爬出来，在夜色的掩护下猫腰前行。

　　“二哥。”

　　“老三。”梁夜于花园门口迎面撞上石宇，摸向腰间短刀。

　　“你能跑出来真是太好了，我和妈都急坏了。大哥现在油盐不进，一心只想讨好那个赤野会长。”石宇解开警服扣子，说：“你先换上我的衣服，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去。”

　　梁夜收回手， “不用，我自有办法。”

　　石宇：“安全么？”
　　梁夜一点头。

　　石宇推他出去，“那你快走。”
　　梁夜出了花园，直奔石临住处，在客厅无声无息的结果了他。

　　回到老太太的后花园，下入地道，梁夜于石公馆外一家民宅出来。

　　乍然间灯火通明，赤野雄二躲在人后高声喊道：“梁先生，感谢你在逃亡路上开小差。我刚还遗憾的以为，我们就此错过了。”